把最乖的小结巴气走了 把最乖的小结巴气走了 第4章

作者:古九州 标签: 近代现代

  唐安晏实在没多少力气,他不像那真,早已习惯日夜穿梭山顶,北京多为平地,偶尔一次的爬山已经消耗唐安晏精力,一天里来来回回一趟或多趟,是他一时半会适应不来的。

  总归要循序渐进。

  但那真不可以。

  那真从出生开始都生活在山上,山下的世界对他来说只有近处的支尔莫乡,就连悬崖村所属的昭觉县那真都没踏入过。

  山下的世界他不熟悉,尤其对那真这种智力水平的人来讲,陌生的环境无时无刻不让他陷入焦虑。

  “可是安晏走不动了,我们打个车去昭觉,安晏带你在那里逛夜市睡旅馆看夜景好不好?”

  唐安晏还在试图说服那真。

  那真眼底缓缓变红,拉着唐安晏的手在往回缩,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被泥巴弄脏的鞋面,嘴里振振有词着小声嘀咕。

  “那真...要回去...山上...陪阿玛...”

  “就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来了,阿玛在山上不会有事的,那真和安晏在一起不用怕是不是?”

  “不要。”

  那真声音染上哭腔,不理解又不敢生气的看唐安晏一眼,唐安晏也在斟酌该如何更好的说服那真。

  唐安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对那真好的过分,超出了他自己设定的界限,有些东西该尝试往回收一收,难以把控。

  唐安晏闭着眼睛躲开那真视线。

  “安晏今天不回去了,那真自己决定。”

  说是在打着商量,实际已经下好了结论,那真被唐安晏的话给伤到了,忍了几圈打转的眼泪随着这句话终于落了下来。

  那真咬着嘴唇,羸弱的身影被夜色笼罩,眨巴几下眼睛,倔强道。

  “那真自己走。”

  哭了,但没有闹。

  生气了,但没有骂。

  那真的乖巧和懂事无不体现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永远自动的,默认所有,对他好的,对他不好的,他都一一应着受着。

  山下冷风卷挟着尘土飞扬,那真穿得单薄,孤独的走在回悬崖村的路上。

  昏暗的路灯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那真像被裹进黑色漩涡里,唐安晏刚在心里说好的要往回收,身体却总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

  唐安晏往前追了几步,把自己套在最外面的羽绒马甲脱掉,顺着那真后背披上。

  “自己能行吗?”

  唐安晏边给他披衣服,还是忍不住软下来声音问。

  那真埋着头到胸口,脚边土地被眼泪不断打湿,唐安晏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就是个畜生,温柔的抬起那真的胳膊让他把外套套进去,那真垂着头,呜咽的哭了出来。

  “安晏...坏...安晏...凶...那真...难过...”

  那真虽然人继续在哭,却乖巧的任由唐安晏替他穿衣服,等到马甲终于穿上了,唐安晏重新牵起那真冻得冰凉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

  “不哭了,安晏带那真回家,好不好?”

  那真被唐安晏乖乖牵着走,真的是委屈坏了,小声在身后反抗,“安晏...坏...”

  唐安晏附和他,“嗯,安晏坏,那那真以后还和安晏在一起吗?”

  那真闭着嘴不回答,还在虚张声势的生闷气。

  等一路沉默走到悬崖村山脚,踏入熟悉的领地,那真被唐安晏抓着放进口袋的手轻轻勾了勾唐安晏的手指。

  “安晏以后……别这么……对那真了……好不好……”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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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村的钢梯在安装时充分考虑了光线及环境的影响,夜晚爬行时也能清楚的看清路。

  夜间山冷,那真穿着唐安晏的马甲,背篓里放着买来没吃完的糖果和专门给唐安晏准备的水。

  唐安晏几次想帮那真背,那真都沉默着躲开了。

  还在生闷气。

  尽管如此,仍是会乖顺的走在唐安晏后面,反而整得唐安晏心里愧疚更重。

  那真是他来悬崖村始料未及的意外,他没成想避开,反而一股脑的迎了上去,是他主动任由那真走近自己的,因此推开显得自己着实过分。

  一路沉默爬上山顶,唐安晏率先看到了蹲在门口等两人回来的阿玛,披着彝族不知道传了多少辈留下来的黑白相间的查尔瓦,虽说是抗寒,可这么长时间坐着仍然会冷。

  那真牵着阿玛的手进了门,唐安晏跟在身后,房间里的火堆还没熄灭,底下放着几个洋芋在烤。

  阿玛冲那真说了一堆彝语,唐安晏听不懂,但看那真抬头看向自己一眼,又回头和阿玛说些什么,猜测估计和自己有关。

  那真让阿玛坐在火堆旁暖了一下身体,才搀扶着老人上床睡觉。

  羊圈里三只羊也已经睡着了,铺开的青草还剩不多,那真搬了个马扎过去,乖乖盯着靠在墙边的一只,唐安晏这才注意到那只羊腹部明显比另两只羊要大,而那真天天晚上这么临睡前守着,估计也是怕羊临产期将至,需要时时刻刻注意,以防生小羊的时候没能帮忙。

  今天走的路太多,唐安晏脱了袜子才发现,一边袜子被顶破了一个口,另一边袜子脱下来也是一样,脚底磨了一个水泡。

  唐安晏低头把袜子塞到鞋子里,找到拖鞋穿上,正准备和那真说话,爷爷的电话恰逢打了过来,他看了眼还温柔抚摸山羊的那真,小声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那真没回应。

  唐安晏不耐其烦的再重复了一遍,等那真乖乖点头嗯了一声,才踏实的往门口走。

  爷爷还在住院,唐安晏他妈覃佩不让老爷子太晚休息,反倒把老爷子电话拿过来又开始训导唐安晏,催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唐安晏敷衍了几句便草草挂断电话。

  山上的夜晚冷得出奇,这破旧的土屋有如与世界隔离,唐安晏站在山顶之上,满心满脑的只有悬崖村的一切。

  站在海拔1500米高处,唐安晏不打算去想北京,更不想去面对覃佩。

  挂断电话在原地站了一会,手脚冰凉,唐安晏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转身回了屋子。

  羊圈前面已经没有那真的身影,孤独乖巧的人已经挪到了火堆前,支架上放置了一口锅在烧什么,那真也没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出来针线盒继续绣那天绣了一半的袜子。

  “在绣什么?”

  唐安晏搬了个马扎坐在他旁边主动示好。

  那真把针头从下面往上掏出来,拿线在针上缠绕几圈,继而再把针往下顺,动作熟练,“袜子……”

  唐安晏见他肯和自己说话,笑着探头靠过去手指虚空的指着那一串彝语问,“上次就想问这是什么意思?”

  “一路平安……”

  那真小声回答他。

  袜子仅差最后一个收尾,那真咬断线头,打了个结,把绣好的袜子递到唐安晏面前。

  “给...安晏……”

  唐安晏看着袜子不知如何是好,那真指了指唐安晏的鞋子里今天刚被顶破的袜子,“破了...给..安晏...新的...袜子...”

  “那真。”

  唐安晏不知如何是好,压抑了一晚上,憋闷了一路的愧疚疯长,不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整个晚上都会睡不好。

  唐安晏是理智的,但通通所有的理智在那真面前都溃不成军。

  “那真。”唐安晏握住那真的手,在自己手心包着,“今天安晏不是故意凶你的。”

  唐安晏诚恳的道歉,尽管已经说了对不起,已经有了无法释怀的愧疚,可面对这样子的那真,唐安晏总觉得自己无论做的多好,都配不上那真的十分之一。

  那真被唐安晏握着手,身体也跟着僵硬,低头腼腆着躲开,“那真...不生气...安晏...累...是那真...非得要回来...”

  咕噜噜的水声翻滚,面前锅里煮好的水已经开了,那真红着脸把手从唐安晏手心抽出来,温热持续不退,那真站起来,拿了一个铁盆子,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倒在盆里,又端着锅倒了些开水在里面,用手试了试水温,有些凉,他又添了些热水,这才把剩下的倒进一旁的暖壶里。

  那真把倒好水的盆端到唐安晏面前,“热水...泡脚...会舒服...阿玛...教那真的...之前那真...帮忙给...阿玛买药...走...好远的路...回来...脚磨泡...”

  那真指了指唐安晏的脚,显然注意到了刚才他脚上的泡,又重复了一遍。“泡脚...舒服...”

  天真的脸庞,清澈的眼睛,大山里孕育出的那真,是唐安晏此行收获最珍贵的礼物,让他只想宠着疼着护着,但偏偏,每次都是那真先教会他什么叫付出。

  水温正好,唐安晏泡了一会脚果然舒服许多,那真就坐在一旁等着,等唐安晏洗完,他才不紧不慢的脱了鞋子,也把脚伸进去,手指顺着脚趾缝简单冲洗。

  那真的脚很白,一点也不像山里孩子拥有的皮肤颜色,除了那脚踝上的冻伤和因为鞋子太薄而冻到发红甚至肿胀的脚面。

  那真的鞋里面没有绒毛,是春秋季节才穿的那一款,唐安晏看遍了屋内,除了阿玛床边有着一双棉鞋,而那真的鞋也几乎从来没换过,就像现在洗过脚,也是随手拿一块破布擦干直接又穿上这双鞋去倒水洗手。

  屋外天寒地冻,唐安晏从他手里抢过盆,径自去了门外倒掉,回来又换了个干净点的盆倒了水,抓着那真的手放在里面洗。

  那真小小的“我可以自己来”的控诉声被唐安晏视而不见,唐安晏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一边歪着头看他,“明天陪你去买双鞋。”

  那真小声拒绝。

  “那真...有...”

  “嗯。”唐安晏只嗯了一声,抓着他的手放在毛巾里擦干,等那真躺上了床,唐安晏又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瓶乳液,倒在手里一点,从那真脚边蹲下来,把乳液在他脚上均匀抹开。

  “别动。”

  唐安晏抓着他的脚,抹完一只又换到另一只,冻疮摸在指腹上一片干燥,那真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挠,唐安晏不许,只自己在他觉得痒的地方多打转按摩了几圈。

  也许是因为被照顾舒服了,那真便也不再闹腾,乖巧的靠在床头上任唐安晏一圈圈抚摸脚掌。

  乳液下去不少,那真拿过瓶子来看,小声的好奇问,“好...闻...这是...什么啊...”

  唐安晏在那真脚面红肿的地方轻轻按着,回答他,“冻疮膏。”

  那真哦了一声,没再问,虽然心里疑惑唐安晏早上为什么拿冻疮膏擦了脸。

  月上西头,星星坠满人间。

  两人才终于躺下,唐安晏习惯从背后抱着那真,摸到那真的手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过了会趴到那真耳边问,“那真要不要看动画片?”

  “动画……片?”那真来了兴趣,慢吞吞的转过身子来,唐安晏见他期待的样子,便笑着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视频软件,打开了一部《哆啦A梦》给他看。

  唐安晏拿着手机,那真为了更清楚看到画面所以靠他很近,那真看电视比小朋友还乖,盯着动画一动不动,看完了一集就眼巴巴等着唐安晏给播放第二集 。

  唐安晏手举的僵却一点不觉得累,等看了三集,唐安晏按灭屏幕,哄他“不能再看了,太晚了,该睡觉了。”

  那真就乖乖靠过来,唐安晏顺手把他捞进怀里。

  “蓝猫...明天...还想看...”

  那真还在惦记着刚才的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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