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乖的小结巴气走了 把最乖的小结巴气走了 第9章

作者:古九州 标签: 近代现代

  是唐安晏在整个京城里都鲜少能遇到的。

  彝族婚礼载歌载舞,甚至男士之间还有摔跤项目,唐安晏在村民的热情邀请下也加入其中。

  摔跤不是唐安晏的强项,临上场前,那真帮忙把白色的长布条绕过唐安晏的腰缠绕一圈然后打上结,再抬头的时候干涩的嘴唇撅着,唐安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是用指腹在他嘴唇上轻按,“待会结束了带你去讨杯水喝。”

  摔跤开始,对面是男方家派出的哥哥,看起来比唐安晏要大一些,身材倒是专门挑了个差不多的。

  摔跤这项婚礼习俗本就是图个乐呵,在别人的领地里唐安晏自有考量,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较真,最后还是收了几分力气让了三分,被对方使过来的绊子象征性抵抗了几秒,最终笑着被摔到地上,冲面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彝族小伙说了声“果然厉害啊。”

  摔在地上并不会多疼,反倒是那真第一时间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唐安晏伸出胳膊任由他抓着自己起来,解开布条随手递给还在继续的人群,牵着那真的手去要杯水喝。

  大凉山这边千百年的传统几乎没变过,挺大的塑料盆满满当当装着大锅煮的菜,菜的样式不多,一盆米饭,一盆坨坨肉,一盆豆腐汤,几箱啤酒,就构成了这场婚宴上最隆重的酒席。

  各种各样装满菜的塑料盆被放置在地上,每人一个大点的塑料勺子,一块蹲在地上分着吃。

  这些在外界看来落后又不入流的习俗,偏偏是他们信奉千百年来的传统。唐安晏虽从来没有这么吃过饭,但入乡随俗,也跟着那真一起蹲下来。

  坨坨肉是大凉山彝族人招待亲友最隆重的食物,肉质鲜美,切成大块,满口留香。

  那真吃东西非常慢,细嚼慢咽和走神一样,唐安晏三两下一大块坨坨肉下了肚,那真还在认真的啃咬着骨头上的肉和筋,看他快吃完了唐安晏挑了一块小点的递给他,那真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的讲话,“安晏……吃……”

  也许是因为最后一口骨头上连着的筋肉特别难咬,那真吃着就皱起了眉,在上面来回尝试咬掉,唐安晏生怕他会把牙磕坏,从他手里把骨头抽出来,下意识想直接扔掉,又怕那真会因为他浪费食物而不开心,便索性自己把最后一口利落吃了,那真红着脸看他,“那真……咬过了……”

  因为手上有油腾不出手,唐安晏便侧着身子用鼻子在那真脸上蹭了蹭,“不嫌弃你,快吃刚给你这个。”

  旁边摆着成箱的酒,几个中年彝族帕乌围在一起对瓶吹,有人热情的过来招呼唐安晏喝酒,住进悬崖村一个多月唐安晏的确没碰过酒了,他本身对酒并没有太大的瘾,多是为了应付饭局和周旋在各种聚会里。眼下氛围适宜,倒也勾起了馋。

  唐安晏牵着那真起来,接过方才摔跤小伙递来的酒瓶,用牙齿咬开。

  小伙名叫吉吉瓦尔,比唐安晏大三岁,去年刚结婚,从钢梯上碰到的那个帕乌恰好就是他阿达。

  吉吉瓦尔也拿了一瓶酒要递给那真,唐安晏从中拦了下来,牵着那真的手护在自己身边,笑着回绝,“他不能喝。”

  吉吉瓦尔倒是也没再继续让。

  唐安晏仰头喝了一口酒,入口微甜回味,那真凑过来抬头看着他,唐安晏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子,刚喝过酒的嗓子沉沉,透着一股子沙哑味道,“那真想尝尝?”

  那真哪里喝过酒,平日里家里就只有阿玛一个人,小时候阿达喝酒的时候告诉过他酒不是个好东西不要学,他便也真的一直没喝过,虽然好奇酒的味道但也不会去偷偷尝。

  于是那真摇了摇头,说,“那真不喝……”

  唐安晏含着笑凑近他,在他唇上很快的碰了一下,“这样尝一下。”

  那真红着脸躲到唐安晏身后,勾着他手指怕被人看见,唐安晏偏过头去看他,故意打趣,“怕什么。”

  从酒宴上吃过之后,热闹的人群并没接着散场,热情的吉吉瓦尔父子俩又邀请唐安晏和那真去他们家喝酒。

  盛情难却,唐安晏和那真便跟在吉吉瓦尔父子俩身后,父子俩住在村子最东头,和那真家隔了半个村子。

  悬崖村村落本身户与户之间隔得就很远。

  吉吉瓦尔家的酒是彝族家家户户都会做的包谷酒,用玉米发酵而成,唐安晏接过一碗喝了一口,甘甜清香,酒的颜色澄清透明。

  唐安晏询问了一下包谷酒的制作方法,今天喝的实在有点多了,脸色透着熏红,他偏过头像是醉了一样泛着柔软看着那真,“等回去了我们也尝试做一下怎么样?”

  那真拿手背贴上他的脸,说了声好,又接着让他少喝点,唐安晏抓住他的手勾着笑应着好,却还是贪喝了一碗。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夜晚山路不好走,唐安晏因为喝醉了走的也很慢,那真便也放缓脚步配合他。

  那真手被唐安晏紧紧攥在手心,唐安晏今天的情绪来的奇怪,那真即便再迟钝也后知后觉感觉到了。

  山上像是离天很近,抬头星星就在眼前,月亮变得也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皎洁,月亮就在那里,仿佛触手可及,伸手就能抓住,唐安晏身子摇摇晃晃的把重心压在那真身上,冲他耳朵温柔吐热气。

  “那真,安晏把月亮摘下来给你好不好。”

  唐安晏循着醉意去找那真柔软的嘴巴,刚要亲到,江琛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唐安晏索性拉着那真靠在树上,手指滑下接听键。

  江琛打来的是视频,甫一接通,那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刺的唐安晏眼疼,他闭上眼,声音由于喝了太多酒带着浑,“有事?”

  组好的酒局还没散,包间里声音太吵了,江琛捏着电话走去走廊,这才看着镜头里唐安晏醉到通红的脸和一旁满脸挤满了担心的那真。

  “覃姨的电话你是不是又没回。”

  江琛上来先劈头盖脸问了一句,唐安晏没好气的嗯了一声,江琛想也知道,便继续说正题。

  “覃姨说把你微信推乔挽,但人乔挽早上就加你了,你到现在还没通过,这不是让人家小女孩脸上难堪,况且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

  “不要听。”

  江琛没说完的话被唐安晏打断,再看镜头里,唐安晏不满的噘着嘴用手捂住了那真的耳朵,那真一脸茫然的看着唐安晏,下一秒,那真也学着唐安晏的样子伸出手覆盖在唐安晏捂住他耳朵的手背上,认真而乖巧的答,“那真不听……”

  这个举动似乎很取悦唐安晏,唐安晏低头循到那真的唇轻轻亲了一下,“我们那真真乖。”

  对面屏幕上的江琛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类似于荒诞的画面,直到电话被唐安晏挂断,也还没从其中反应过来。

  但他觉得他有必要去一趟大凉山了。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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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安晏的确是喝醉了,那真半拖半抱的才把他弄到床上,阿玛向来睡得早,平缓的呼吸声在屋子里轻轻浅浅,中间拉着的帘子不算长,只能挡住屋顶到地面四分之三的距离。

  唐安晏喝醉了很重,那真被他反压在身下,随之铺天盖地而来的吻急切又霸道,那真起先没躲,直到最后实在透不过气才伸出小拇指去勾唐安晏小拇指。

  拒绝的信号甫一发出,唐安晏才重重在那真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移开,温柔到能淹死人的眼神落在那真鼻子上,继而是耳朵,接收到那真担忧的神态才仿佛如梦清醒,挫败的把头埋进那真胸口,很轻的呢喃,“怎么办啊那真。”

  情绪来的突然,不只是现在,还有刚才莫名其妙的吻和捂住耳朵,或许再往前些,是唐安晏一杯接一杯的酒,和一天不愿意碰的手机。

  但那真没办法分辨出来这些是因为什么,他看不透彻,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唐安晏心情不好,具体不好的点在哪里,因为什么,他通通不知道。

  笨拙的小结巴就像是努力踮起脚尖够天上的月亮,碰不到,只能支支吾吾的楞在原地,琢磨着该怎么哄唐安晏,但他没哄过人,也不知道唐安晏喜欢什么,只能试探性的主动去靠近唐安晏,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去亲唐安晏的唇,唐安晏这回没把控主动权,反而任由那真去触碰去舔舐,心里的火也随着这个生分的吻缓缓压下去。

  屋外的风刮了一整夜,仿佛没有尽头。

  宿醉之后的早上头皮发沉,唐安晏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没看到那真,他第一时间便是下床出门找人。

  按理说更黏人的是那真,但反倒是唐安晏无时无刻不陷在看不到那真的恐慌里。知道不应该,却也别无他法。

  踏出屋门,薄雾像是化开的云,带着绵软潮湿的气息,山峦被笼罩在半朦胧半清明之间,那真穿着彝族服饰搬了个马扎在门口清洗玉米,少年背影羸弱,蓝黑相间浓墨民族色彩的服饰穿在身上松松垮垮,透着一股子别样的不常见的慵懒,离近了看,左耳上还戴了一个红黄色的耳珠,珠子很长,垂在凸起的锁骨上。

  听见声音,那真站起来笑着看向唐安晏,耳珠随着动作幅度摇晃,唐安晏朝他走了一步,把还在摇晃的耳珠伸手扶停,低头亲上那真勾起的唇角,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好看。”

  那真被这两个字说得羞,唐安晏便没再故意打趣他,牵了他的手抚去上面残存的玉米皮,一个指缝一个指缝的清理干净,这才半蹲在地上,望着盆子里的玉米问他,“怎么弄?”

  那真把马扎递过去塞在唐安晏屁股底下,“先……淘洗干净……然后……再……浸泡一天……”

  马扎唐安晏没坐,反而又塞回到了那真腿边,起身扶着那真肩膀让他坐在马扎上,自己则依旧半蹲下去,用手先试了下水温。

  山上大部分用的是储存在缸里的山泉水,天气寒冷使得水温更低,唐安晏双手抄到盆底,把底部的玉米往上翻,然后去除掉浮在水面上的杂质。

  唐安晏袖子太长不太好操作,那真用手指小心翼翼点了点唐安晏肩膀,小声喊他,“安晏……”

  “嗯?”唐安晏偏着头看他。

  “袖……袖子……”那真指着唐安晏被水浸湿的袖口,“那真……帮……安晏……卷……一下……”

  唐安晏笑着把两个胳膊一块递到那真面前,看向屋门口,没听见阿玛动静这才倾着身子去亲那真唇角,回答他,“好。”

  淘洗完的玉米需要浸泡,然后再用大锅烧水去煮,唐安晏在那真示意下把装玉米的盆放在桌子底下,然后按两人刚才商量的要下山一趟去买白糖,酒曲和生活用品。

  几日没有下山,唐安晏体力明显又倒退不少,等到后半程,几乎是被那真牵着一步步往下走的。

  唐安晏这回专门记得带了相机,准备顺便找个影印店把照片洗出来。

  一是纸质相片要比手机里看起来更有实感和质感,二是那真并没有手机,唐安晏本最初有意给他买一个,最近一直没下山也没能有机会。

  最后两个人还是走了三四个小时到达最近的镇上去采购,琳琅满目摆在地上的水果蔬菜,以及堆成小山的廉价衣服,整个集市到处是成群结队的人群和各式各样的吆喝。

  既然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两人自然不能空手而归,唐安晏买了一些苹果和香蕉,又给那真买了一个小点的甘蔗让他啃。

  那真用牙咬开甘蔗最外层的皮,唐安晏刚才多给摊主大哥要了个塑料袋,就是为了防止此刻那真有地方可以吐掉甘蔗渣。

  整个集市垃圾遍布,到处都是吃剩的签子,用掉的纸巾,以及各种瓜果皮。那真咬一口甜到发腻的甘蔗,感受着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等整个口腔都被甜丝丝的气息填满,才仰着头傻笑着看着唐安晏,给他看自己喉咙吞咽下去的动作。

  “甜不甜?”

  唐安晏宠过头的戳了戳那真甜到鼓起的脸颊,一手提着塑料袋递到他嘴边,“嚼完了就吐到这个袋子里。”

  那真便乖乖听他的话把嘴里的残渣吐出来。

  逛集市的这一圈下来,往往是那真嚼一口,唐安晏便递了袋子等他吐掉,等到最后那真不好意思了要自己拿,唐安晏也没让,生怕他吃的不尽兴,更重要的是在这人满为患的集市里,他不敢撒开那真的手,反而攥紧在手心,生怕有人偷走了他好不容易发现的月亮。

  两人最后才在镇上最角落里找到一个很小的影印店,店面堪堪和唐安晏齐高,里面是很简陋的摄像设备,一张简易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店老板是个挺年轻的小伙。

  唐安晏把内存卡递给老板,老板接过去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唐安晏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唐安晏被这打探的目光看的也不恼,“老板您打开看看,我选几张照片打印。”

  “来旅游的?”老板应该比唐安晏大不了多少,估计刚毕业没多少年,一边把内存卡插到读卡器上,一边去连接电脑打开文件夹。

  照片除了清一色的大凉山风景,剩下的几乎都是那真,老板凑空也看了眼那真,那真并没注意到老板的目光,安静的站在唐安晏身边,伸着头去看电脑屏幕上的自己。

  “是那真……”

  那真的声音里有些小雀跃。

  唐安晏因为刚才递内存卡所以站在前面,看那真探头的动作不舒服,便把人拉到前面来,笑着回他。

  “昂,是那真,我们都打印出来好不好?”

  那真乖乖点了头。

  于是唐安晏把那真的照片都让老板打印成五寸的,又单独要了一张三寸的,放在钱包里刚刚好。

  许是从小没怎么拍过生活照,那真拿着打印好的照片捏在手里一张张的看,来回看了几遍之后,去拉唐安晏的手。

  “安晏……”

  唐安晏本身正准备给老板付钱,扫完付款码在输入金额,不明所以的停下来去看那真,低头询问,“怎么了?”

  那真捏着十几张照片伸到唐安晏面前,用手指一张张捻开给他看,露着疑惑的表情,“没有……安晏……”

  “那真也想要安晏的照片?”

  那真没有觉得这句话被唐安晏问出来不好意思,诚实的点了点头,说想要。

  唐安晏没有拍照的习惯,也不太喜欢暴露在镜头里,可能是因为在北京的时候被媒体记者深扒隐私搞到反胃,久而久之便害怕出现在镜头里。

  可眼下那真说想要,唐安晏便让年轻老板帮忙用相机给他和那真拍了一张合照,在唐安晏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大凉山镇上,背景是乱作一团的嘈杂集市,唐安晏和那真站在坑洼不平的巷子里,旁边是水沟,抬头是破旧的建筑,唐安晏违和的一点也不属于这里。

  手机最后还是没买成,镇上手机都是一些山寨货,叫不出牌子,甚至智能手机还没有完全普及,唐安晏便打算隔天有空带那真去一趟县城。

  甘蔗那真最后也没有吃完,唐安晏把剩下不多的嚼了嚼,最后和塑料袋一块扔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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