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坏 金刚不坏 第55章
作者:里伞
丁昭平静说:“BD的职位我接受,谢谢,给我多一次机会。”
*
与乔蓓谈完,入夜,老总原想送他一程,丁昭婉拒,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
女人心领神会,笑说去吧。她看天气,补充,是个收拾烂摊子的好日子。
从恒光去滨江,地铁只需三站。
丁昭上楼,按指纹锁,门开一条缝隙,里头没有光线。有个身影早早藏在玄关处,听到开门声,耳朵警觉立起。
叉烧看见丁昭,一时没有扑上去,确定对方真是失踪整整大半个月的另一位主人后,狂叫两声,飞身冲到丁昭怀中,使劲扑腾打转。
想死了,想得宝要死了。
它拼命闻丁昭身上的味道。丁昭却只是摸一摸小狗脑袋,没有过往久别再见时那般,边笑边说慢慢,别急。
察觉出这份不同,小狗歪着头,大眼睛扑扑闪闪。
丁昭放开它,客厅凌乱得仿若龙卷风到访,他不关心,径直走去房间。还有一个行李箱留在程诺文家,装得下所有东西。本来就是借住,未曾购置大件家居,至于那些给叉烧和厨房添的东西,就留下,不带走了。
打包半小时足矣,最多还是衣服,不该折的叠的成套正装,全被丁昭卷起来塞进箱子。
叉烧蹲在门边看他动作,以为他在大扫除,想起以前,立刻跑去阳台,叼着一块抹布回来,以为丁昭会开心。
小笨蛋。丁昭从它嘴里取走抹布,终于抱住小狗,抚摸它,“以后没人管你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把这个家搞得翻天覆地也没关系。”
叉烧听不懂人类语言,以为这个拥抱只是迟到少许,欣喜地舔舔丁昭的脸,又立马躺到地上,露出肚皮给丁昭摸。
丁昭点一点它呼哧作响的小鼻子,站起身,提着行李走向门口。
有人从屋外开门进来,叉烧嗅觉灵敏,提前发出一声欢呼:两位主人都回家了。
再早五分钟,就不用看到这张脸。丁昭遗憾,他在大事上的运气总是差上一些。
程诺文气息不稳,像匆匆赶来,额头薄汗也顾不上擦。开门看见丁昭,他肩膀往下沉,似是放心,然而发现对方手中的行李箱后,呼吸加快两秒。
“你去哪里?”
劈头盖脸就是发问,很有程诺文的风格。
“搬家,我找到新的住处了。”
“在哪?”程诺文一脸不信,“和谁?”
“和你没关系吧,我们只是同事,有些私事也不方便说。”
同事。程诺文重复一遍,这次轮到他消化这两个字的威力。
看来是有些冲击,程诺文沉默半晌,说还有租赁关系,我们签过合同,你现在违约,付过的钱我不会退你。
“噢,押金是吧?”丁昭不在意,“你拿着吧,我不要了。”
他说完,作势要走。程诺文堵住门,伸手抓丁昭手腕,想将人扯到面前,却被对方先一步逃开。
丁昭往后退,眼神戒备,“麻烦让让。”
程诺文现在来做门神了,动也不肯动。两人僵持半天,叉烧跑到中间,冲程诺文怒嚎。
“你是不是想听我道歉?”
程诺文语气疲惫:“好,对不起,我承认之前有些事情是我没处理好。丹斐出事,我没能第一时间帮到你,又连累你调组,但我已经在尽力补偿——”
“我不接受。”
丁昭打断他,“怎么了,难道你道歉,我就必须原谅你?做阿康,一定要学会说不,你教的啊。”
程诺文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应,一时怔住。大脑跑过无数逻辑线路,没一条管用,引以为傲的理性思维此时派不上任何用场。
说句对不起,只需承担愧疚,但说不,就必须承担拒绝的后果。原来丁昭早已成为他最好的学生。
嘘。丁昭对还在喊的叉烧做个手势,不要叫了。小狗乖下来,向他摇头晃脑。
“你有没有想过,程诺文,你只是习惯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习惯我做什么都以你为先,捧着你,让着你,所以当我不这么做了,你才会感到不舒服。”
他声音平淡:“你不需要我,你需要的只是个听话的小动物,这个动物叫甲昭乙昭丙昭还是丁昭,对你来说,没有差别。”
对方闻言,脸色僵硬。少有这种时候,程诺文居然也有答不上的题,而出题人是自己,多荒谬。
丁昭视线落到餐桌,正中央有道很浅的痕迹。那次程诺文的炮友上门寻衅,留下过一张字条,用刀钉在桌上,刀尖对准他的名字。
——程诺文,别让我恨你。
没什么值得再去争论。他拖着行李箱,绕过程诺文。按下门把手那刻,身后的人沉沉喊,“丁昭。”
下一句是,“你不能走。”
床上听这句,还觉心动,想他多少是离不开自己。现在听来,堪比引线的火花——留人还下命令,程诺文真当自己是哪国皇帝,谁对他都要俯首称臣?
丁昭回头,他是座活火山,无事则已,一旦爆发,能量是震天撼地:“你以为你是谁啊?脚长在我身上,要走就走,关你什么事,而且我已经不是A组的人了,操你的程诺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听你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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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阶段结束啦。Ceci这边还有些未揭露,后文发展到再解释,还蛮纠缠的吧这个事件的设定。最先解脱的是大头,遥祝袁老板生意兴隆。
第76章 坏习惯(1)
程诺文带狗下楼,六点,冬天清晨鸟都不叫。他牵引绳一放,叉烧撒开腿,围着草坪上蹿下跳,专挑水坑踩。
踩完一脚,还抬头看他,姿势相当挑衅。
他神情漠然,随便它折腾,只在跑得太远时,手腕用力拽回来。
连续这个点遛狗已经超过半个月,狗比闹钟还准——以前明明不会这样,至少也能坚持到八点叫自己。程诺文被拱醒,开门放它出去,还能睡个回笼觉,等九点多有人敲门,他起床冲凉,选衣服、挑表。
进客厅,干净整齐,永远一股热气,有人在厨房煮早饭就会这样。叉烧看到他,情绪稳定地跑去角落的玩具箱,从里面叼出球球,央他陪着玩一会。
现在不是叼球,狗跑到程诺文面前,啃得一嘴新鲜泥土。他抽出湿巾要擦,叉烧不配合,一吐气,全部抹他手上。
你故意的对吗。他捏住叉烧鼻子,小狗一甩头,从他手中挣脱。
跑足一小时,叉烧上楼,进家门就爬沙发,客厅四处飞絮。程诺文放好绳子,给物业发信息,让他们找保洁上门打扫。
值早班的物业回复:程先生,不是前天才去过吗?
请几时几点来,谢谢。
他去阳台抽烟,两支下去,喉咙发粘。最近抽得太多,自己都受不了那股臭味,庄晓朵找他,也刻意离远一步,问她干什么,就说Nate,你再喷点香水吧。
手机有信息提醒,Kate:你是不是在T&H做过Z牌?感觉怎么样?
做过,一般。
昨天见过客户,也觉得不太行,和我们理念有偏差。
程诺文皱眉:你们起那么早?什么会七点就要开。
不是,我酒店的瑜伽早课。
又一条:噢,你不是关心我。
程诺文没再回。BD的新比稿,Kate带人去北京开会。丹斐那桩事情影响颇深,乔蓓对今年的业务非常担忧,嘱咐Kate但凡是新客户,来之不拒,只要有比稿意向,先接再说。
……调组几个星期,看日程表,前后出差已有三次,还有一些行程在计划中。
他续一支烟,打上火,没抽,任其燃烧。
昨天和庄晓朵盘过手上所有项目,效益不算乐观。乔蓓将丹斐的失误算在他头上,说这次我给你面子,人我不开了,但丹斐掉了的后果,你必须补回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笔钱要赚回来,没得商量。
谈到钱,乔蓓向来说一不二。她也记恨自己。决定丁昭去留时,乔蓓意思是及时止损,他没同意,说转组,但B组不行,Ryan手下那群人会带坏他。
乔蓓快给气笑了,说CO2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不去B组,丁昭还能去哪里?创意吗?他会写文案还是会做设计?
可以去Kate那边。
程诺文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我可以没你没Ryan,但我不能没BD,你以为那里谁都能去?
他一再坚持,乔蓓勉强答应询问Kate的意见。三人在办公室,他头一次拉下脸,说Kate,拜托你。
对方不吃这套,抬手喊停:我先说好,Nate,我不是帮你忙。她转而对乔蓓说,莉莉出国之后,我下面确实缺个人,面了几次,没有特别满意的。我知道丁昭,是有些潜力,如果他过来,我不会拒绝。
乔蓓哼一声,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他私下给Kate道谢。女人说免了,丑话讲在前面,我只是递橄榄枝,丁昭能不能留在BD,要看他本事,真的不行,我开人比你爽快。
烟灰飞到指甲上,程诺文灭掉,烟灰缸差点塞不下这条多余的尸体。客厅里,叉烧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餐桌下面,四条桌腿的毛边被它啃得翻出来。
宝宝。他喊一声,叉烧停两秒,当没听见,继续啃。它怀恨在心,每一口下去都是怨气。
程诺文走到桌边,抓住狗,往它屁股狠狠抽两巴掌。小狗急叫,张嘴咬他,程诺文吃痛,松开手,叉烧立即跑开,奔进客房,跳上里面那张床。
丁昭走得急,阳台晒的衣服忘了带走,叉烧所有玩具都不要,只认这件T恤。它垫着,在床上团起身体。
呜呜。小狗发出小孩子一样的声音。呜呜。
有什么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淹没他。
幼时开始,就经常有这种感觉,与人打架也无法排遣,打赢甚至会加重。后来程诺文找到办法,不去理会,快要透不过气那刻,他闭上眼,让这一瞬间过去。
闷过一阵,窒息感自然消失,久而久之形成习惯。他睁眼,心绪平复后,翻联系人列表,给朋友发信息:帮我介绍一个训狗的老师,尽快。
*
北京出差两天,丁昭没出过酒店。除去拜访客户,剩下时间就在房内办公。服务器文件夹几百个g,读不完的资料与案例,他必须全部消化一遍。
屏幕盯到眼花,他揉一揉眉骨。太多需要学的东西,只嫌时间不够,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
BD与客户组的模式完全不同,没有固定服务品牌,随项目灵活调配。Kate作为负责人,需要全国甚至全球跑动,联络品牌高层。丁昭跟着她,出差时间比坐办公室多一倍。新租的房子空关着,唯有请郝思加隔天就去看一眼,以免有什么意外。
丹斐出事那阵子,碰上郝思加休假,没人知道他跑去哪里。等他回来,丁昭已被停职,工位空空荡荡。
后来丁昭回上海,联系上他,郝思加一条60秒语音致以亲切问候,发泄过后,问他没有解决房子的问题。丁昭说没有,刚从程诺文家拖出箱子,正在马路边望天发呆。
郝思加又甩来两条长语音,说他现在楼上有套一室户,房东急租,速来看。
丁昭过去,空房就在郝思加住的那栋,一个二楼,一个五楼。他说五楼那套也是他小阿姨的,本地拆迁户放着收租,价格紧贴市场价,不算贵。
问起付款方式,答:押一付一。
手上钱不够,丁昭犹豫,郝思加啧一声,问差多少。
丁昭说我不想问你借钱。郝思加凶他,烦来!我想借你,行了吧。
哪有你这样。丁昭无奈找来纸笔,认真写好欠条交给郝思加,说等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