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霄不知长 寒霄不知长 第75章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标签: 近代现代

  前几年因为疫情缘故路家爸爸限制出国,很多原本必须线下解决的问题不得已只能远程处理,路霄起初想当然地以为在家办公好啊,睡眠时间充足,避开出行早高峰,状态最好的时候工作,刨除办公室人事琐事,不应该工作成果更好吗?后来他听到爸爸聊起来才知道不是的,人的自觉性是不能被高估的,人在家没有压力很容易被分心被干扰,工作进度不会快,只会慢,且距离会给沟通带来巨大的困扰,以往产品快上线的时候,一个团队不管进度落后成什么样,线下大家直接找个War Room就可以开干,哪怕某个人的手里工作已经完成了,那也必须坐在那里待命,一个团队一起协作,是效率最高的时候,但是一旦改成线上,是真的有人心大,还能趁着午休逛街一逛三小时,下午工作对接根本找不到人。

  路霄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曾经也义愤填膺过,但是现在他多少能理解点了,因为他也不想上课,要不是他有个好学、向上、又自律的男朋友,他早就让安馨亲自去跟老吴请假了……

  每天早晨六点四十五,良寒听到闹钟就能立刻起床,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反人类,路霄自从和寒哥一起睡后就没有准时起过床,铃声响了,旁边人开始推他了,路霄伸出手臂,比出一个萎靡不振的1,有气无力地说:“再让我躺一分钟……”

  寒哥是个较真的人,这个时候他会认真地喊Siri给路霄定一分钟闹钟。

  一分钟到,闹钟继续催命。

  路霄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三分钟!”

  又三分钟闹钟。

  三分钟到,路霄崩溃了:“……五分钟!”

  这七八分钟路霄还没起床,良寒已经洗漱完了,带着水气的男生在楼下倒好牛奶端上来,自己先喝一口,然后把路霄从被子里挖出来,嘴对嘴地喂,路霄睡得迷迷糊糊的逼不得已地往下咽, 良寒抓住他想挣动的手,张开指头密不可分地往他指缝里塞,很慢,很慢,然后颤抖地攥紧,路霄艰难地滑动喉结,咽不下的奶就顺着自己的下颌湿漉漉地淌下去。

  目眩神迷。

  良寒在自律方面是个变态。

  他自从居家学习后从早到晚定的全是闹钟,时不时就响一下。

  路霄则是他的反面,以前的路霄就是半个学期不学习,一学学半个学期,擅长的就是个临时抱佛脚。路霄猜测苏中科任老师们在之前可能听说过他小初在H市的排名成绩,加上他爸爸的缘故,对他有些不负责任的期待,看到真实的他之后全都忍不住批评他自由散漫,好像老天给他天赋,他偏要把天赋当草纸,语文老师甚至旁敲侧击地让他去多看看《伤仲永》。

  以至于路霄被老师批评完听老师夸良寒,内心总是很复杂,心中一半激动地想附和:“对对对,我男朋友就是这样的!他就是这么优秀!”另一半在心里疯狂吐槽:“哼,这小子毛病多着呢,老师你可是不知道。”

  出于这种复杂的嫉妒心情,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路霄终于找到了还老师和良寒一招的机会。

  那天早晨良寒非常有兴致,闹钟还没响就在被窝里摸路霄。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他俩浑身赤裸地蜷在电热毯里,良寒掐着路霄的腿根把人翻过去弄,路霄大早上就听到寒哥在那边喘,没什么缘由地开始朝着自己发情——那是他俩第一次在清晨做这个,半梦半醒的身体最不设防,性爱也极刺激……然后在路霄的顺水推舟、有意为之下,良寒网课毫不意外地迟到了。

  这件事别提让路霄有多高兴,虽然他也迟到了,但是他不在乎啊!他要看的是寒哥和自己一起挨罚!然后堵住老师总是说良寒自律的嘴!

  良寒自律个屁?你看看他碰到我到底能不能自律?

  课间老师退出房间,一群学生又凑在聊天室里口嗨,路霄跟醉氧了似的,甜得一直在笑,班里有人调侃他和良寒迟到都一起迟到,是不是背着人去干坏事儿去了,然后不明真相的同学们开始了他们的固定娱乐项目:开玩笑说他俩是一对,说小路是寒哥老婆。

  良寒本人并不参与这种聊天,但罕见地下课没有关闭摄像头,路霄翘着二郎腿顺着把话茬接过来,笑着说:“不对啊,怎么我是他老婆?他应该是老婆才对啊!”

  一直专心赶作业的良寒在路霄出声后轻轻抬了抬眼,姣美的眼皮抬出薄薄的褶皱,看向镜头。

  路霄则是在聊天室大大方方地隔着网线打了个声招呼:“嘿!老婆!”

  狸猫&林倩&唐金鑫:……

  了解真相的亲友们恨不得自挖双目:你们俩收敛点吧,我要瞎了!

第83章 霄霄

  进入十二月的第二天,良寒晚自习间休忽然过来敲门,路霄正在班级群里翘着腿口嗨,听到敲门声立刻跟自己的对口相声搭子打了个招呼,把麦克和摄像头关闭,紧接着说了声:“进。”

  良寒推门进来,手里还握着体温计,对他说:“霄霄,我好像阳了。”

  路霄惊讶站起来:“我天,您终于阳了?”

  良寒:……

  路霄哈哈笑着站起来去碰他的额头,笑嘻嘻地问:“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良寒实话实说:“身上有点沉,头疼,其他还可以。”

  路霄:“没事儿,明天再看看情况吧。”

  有路霄这个病号在前面打样,良寒其实也不觉得阳了这件事有多可怕,第二节晚自习还是照常上,作业照常写,晚上照常和路霄上床睡觉,只是到了后半夜,路霄感觉到身边人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地去摸良寒,额头的确是烧起来了,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路霄意识还没苏醒,身体却先脑子一步把自己弄起来了,迷迷瞪瞪地下楼去坐开水,冲药,用筷子搅凉、等药能入口,然后再上楼,把良寒扯起来让他喝,再迷迷糊糊地挤着他上床,抱着人睡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的闹钟一响路霄就醒了,良寒罕见地没有动,明显是已经起不来了,蜷缩在床上正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声。

  路霄把枕边的手机闹钟按停,摸寒哥的额头,没摸出什么,又拿体温计给他量体温,良寒意识不太分明,被路霄摆弄着,伸手去抓路霄睡衣的下摆。

  “还是烧。”路霄咕哝一声,也没留意良寒的手,腾地站起来去继续做水冲药。

  良寒生病没有力气,伸手抓了个空,没说出话来,难受地又闭上眼。这次楼下的路霄学聪明了,先留半杯凉白开,然后再坐热水,冲好冲剂后再用凉的兑,等他再次逼着良寒喝完药,良寒转身背对着他躺下,路霄低头问:“寒哥,你身上有哪里疼吗?”

  良寒没说话,把自己蜷得更紧些。

  路霄只好先不管他,下楼去准备他们今天要吃的饭,淘了八宝米,用的是婴儿粥模式,给猫换水添粮铲屎,私聊老吴给良寒请假,生怕老吴不信他的话,还上楼拍了一张良寒躺在床上昏睡的照片。

  快八点了,路霄把要打理的全部打理好了,抱着自己的pad和手机反而选择困难起来。

  他以往都是在自己卧室上课的,寒哥在他隔壁的书房,他现在是在卧室的话害怕打扰良寒睡觉,不在卧室他又不放心,路霄站在门口小狗一样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在卧室吧,这样良寒就在他旁边,有任何情况自己都能看到。

  路霄坐在椅子上带好耳机,把镜头往右偏了偏,打开摄像头让阳台入镜,避开他们的床。

  上课时一切如常,路霄认认真真记笔记,也不乱走神了,下课也不说骚话了,老师提问他也是压着声音回答问题,整个人看起来安分乖巧得不得了。

  唯一困扰的是“老虎”一直在挠门,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它隔一会儿挠一阵,好像一定要进来,十点的时候路霄没办法只能把猫放进来,好在猫猫进来也没有捣乱,轻盈地跳上床,盘在良寒手边,埋下头也做睡觉的姿势,好像想让自己的主人伸手就能摸到它。

  良寒在猫过来的时候醒了一下,抓了把毛茸茸的猫,看了眼路霄,确定人还在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路霄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寒哥,你会冷吗?我开阳台窗户透点气?”

  今天外面阳光很好,路霄想着空气流通一下或许良寒会舒服一点。

  良寒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路霄起身去开阳台的推门,坐回座位不到五分钟,良寒对他说:“霄霄,太吵了,关窗户。”

  路霄摘下自己的单边耳机:“哪里吵?”

  良寒皱着眉头闭着眼:“鸟叫,外面有鸟叫。”

  路霄:……

  路霄心说:……有吗?

  路霄只能上着课趁着老师不注意又去关推门,低头记了记笔记,然后路霄又不确定地小声问良寒:“我这么上课你会不会觉得吵?奶爸等会儿要提问的,我得开麦。”

  良寒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事儿,你说话吧,不吵。”

  路霄:……

  路霄哭笑不得地看着寒哥的背影,感觉最初认识的那个矫情又挑剔的寒哥又回来了。

  英语课整整四十分钟良寒就折腾了四十分钟,他自己可能是没有意识,但是路霄看到的就是寒哥一直在翻身,轻声地发出不舒服的呻吟,“老虎”想钻他俩的被窝,路霄一边听课一边单手按住:让猫上床已经是他最大容忍,现在还想毛茸茸地进被窝?

  路霄一颗心早就不在课上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立刻关了摄像头把猫扔出去,俯身过来摸良寒的头发,他的发根已经完全湿透了,路霄轻声在他耳边问:“寒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良寒低低地“嗯”了一声,紧皱着眉头:“头,手腕,胃。”

  路霄掀开他的被褥摸进去,被褥下面是插着电热毯的,但寒哥还是被冷汗浸透了,路霄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里的温度最低,纵横交错的伤疤下的肌骨几乎是发冰的。

  路霄还听什么课,下节课化学,他跟化学课代表请假,说自己要去做核酸,化学课代表心领神会,表示“了解了解”,路霄欲言又止,想着算了,随便怎么想吧。

  关了pad,路霄下楼找了一张暖贴贴在干毛巾上,又拿了一套干净睡衣上楼帮寒哥换衣服,该说不说,脱良寒的衣服真是乱路霄心神,原本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看到良寒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想别的,尤其是看着他雪白的胸膛和线条紧实的手臂,清晰的锁骨和锁骨窝里的项链坠,黄色废料一下子涌进路霄的脑子里。

  路霄拍了拍自己热气腾腾的脸,逼迫着自己动作麻利点,良寒在中途醒过一次,他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温顺地把头抵靠在路霄的肩头上,像一只受伤的兽,路霄搂着人把他的睡衣睡裤换完,用热毛巾裹住良寒的左手臂,最后则是让良寒背对着自己、搂着人和他一起躺下去,手掌则环住良寒的腰帮他揉胃。

  良寒浑身都很冷,路霄揉了一会儿,担心自己的手不够热,又抽出来,朝着手掌心哈了一口气,两手搓热再伸进去帮他暖,捂了好一会儿,良寒握住路霄不停做工的手,轻声说:“我好了,别揉了。”

  “唔?好了?”

  路霄有点不信,他现在摸良寒的肚皮还是凉的,他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冷。

  良寒好像是不好意思:“嗯,好了,你歇歇。”

  路霄敏锐地察觉了良寒这个情绪。

  寒哥虽然弯,但是在某些方面很直男,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刚刚说自己这疼那疼的有点矫情,路霄真的这么耐心地照顾他,他反而不自在了。

  路霄半撑着手肘低声问:“你需不需要跟你爸爸妈妈报备一下啊?”

  良寒闭着眼,淡淡说:“不用。”

  路霄环着良寒的腰腹又不安地躺了回去,良寒转过身把他整个搂紧怀里,抚着他的后脑的头发含混地说:“霄霄,陪我再睡会儿。”

  路霄请假一节课是要照顾良寒的,没有想到真的和他一起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路霄又醒了,良寒左手臂上的热毛巾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路霄被良寒整个搂在怀里,他抬头看着寒哥的脸,这个人沉睡的时候好像都不是很开心,嘴唇轻轻抿着,眉心有一处忧郁的结。

  路霄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怎么看过寒哥睡觉,因为寒哥比他睡得晚,起得早,往往看见他的时候这个人就是清醒着的,路霄和他住了这么久,这竟然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睡了一个完整的觉,如果不是生病,寒哥根本不会陷入这么长时间的深眠。

  路霄小心地把手抽出来,去抚摸良寒的眉心,那指尖是如此的想要靠近,却又在将要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张俊秀的脸好白,肤色是冰雪般的质感,眉眼唇稍精致流畅,方寸之间似有无数的细节。

  良寒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迷蒙中看了路霄一眼,低低问:“你怎么哭了?”

  路霄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脸,把潮湿的证据擦掉,说:“我没哭。”

  良寒拍了拍他的后腰,闭着眼睛,笑着说:“霄霄,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没事的,别哭。”

  说着把路霄搂得更紧了一点。

  那一刻,路霄忽然明白了妈妈在爸爸的病床前流泪的感觉,她害怕眼前的那个人受一点点的伤害,想要全身心地呵护他,哪怕自己受这份苦楚也不想他来受。

  路霄压住自己喉头的哽咽,轻声说:“寒哥,你再喊我一次。”

  良寒哑着嗓音:“霄霄。”

  滚烫的,缓慢的,柔情的喊法。

  “再喊一次。”

  “霄霄。”

  轻柔的,真切的,饱含深情的喊法。

  路霄笑着抬头说:“寒哥,你喊的和别人不一样。”

  良寒抿起嘴角:“……是吗?”

  “是。”路霄给出斩钉截铁的肯定。

  有很多人喊过路霄“霄霄”,一些亲近的朋友和家人都是这样喊的,但是路霄能听出来,每个人喊他都有他们各自不同的效果。唯独良寒喊他,他每次都要心惊肉跳一下,因为那里含着那么多的感情,光是听到就会内心抽紧。

  路霄:“寒哥,我很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良寒拍了拍路霄,闭着眼睛,和他温柔地打趣:“嗯,你就有一张嘴,哄死人不偿命。”

  路霄:“我没有……你诬赖我。”

  良寒缓缓的、轻声说:“我不信,你谁都哄,你对别人也这样好。”

  路霄难得地没有和良寒争辩,而是凑上去含住良寒的嘴唇吮吸了一下,小声说:“那我以后只哄你好不好?”然后又把嘴唇缓缓地贴了上去。那是非常温和的吻,没有什么情欲,只是唇齿相依,良寒张开嘴让他进来,手臂搂着人往上提,缓缓地加深这个缠绵无匹的亲吻。

  麦库姆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