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说爱 听见你说爱 第10章
作者:二师叔
他难得地冒出一个恶劣的念头,想把苏鸣再弄痛一次、弄得更痛一点。
但他只是停下来,说了一声对不起。
苏鸣飞快地红了脸,从耳朵根到脖子都红透了,一直红到背心。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让邹北远继续。
然后他没再转过头来。
十五分钟结束,邹北远放开他去拿纸巾,想帮他擦掉皮肤上多余的油,但是他很快地把衣领提了起来,转身对邹北远比了个谢谢的手语,拿着药瓶走了。
第二天邹北远在拳馆打梨球,休息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对方备注了个名字:[陈沐超]
邹北远点了通过,没过多久,陈沐超打语音通话给他,跟他商量明天晚上钓鱼的细节。
问他要带什么鱼竿,要配多长的线组,告诉他那个水域适合怎么个钓法。
邹北远是在美国学的钓鱼,他的教练乔伊斯觉得他缺乏耐心,要他学习钓鱼养心性。
可惜他喜欢上了钓鱼,又把养出来的那点耐心全都用在钓鱼上了。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敲定好明晚的作战方针,邹北远问陈沐超:“苏鸣今天在干什么?”
陈沐超说:“他今天家里画画。”
邹北远哦了一声,“行,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邹北远看着微信聊天列表发了会儿呆,苏鸣的头像已经被别的消息挤到下面去了。
星期六下午三点,陈沐超过来找邹北远。因为苏鸣的车后备箱够大,所以他们决定先把渔具放到苏鸣车上,然后走路去小区附近买饵料和配件。
苏鸣是四点钟开车去的渔具店,远远地看见陈沐超站在路边朝他招手,他慢慢踩下刹车,眼睛落在邹北远身上。
男生高大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揣进裤兜,一只手在打电话,把陈沐超衬得像个霍比特人。
今天晚上要在户外露营,夜里温度低,邹北远穿了一件防水面料的黑色冲锋衣,配一条黑色休闲长裤、马丁靴款式的浅棕色涉水鞋,整个人玉树挺拔,跟平时比起来又多了几分陌生的气势。
苏鸣把车停下,按开车门锁,陈沐超自然地拉开副驾驶钻了进来。
邹北远坐进后排,挪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苏鸣从车内后视镜看他的时候,正好和他目光相碰。
谁也没率先移开视线,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钟,直到陈沐超提醒苏鸣开车。
作者有话说:
陈沐超:你俩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第13章 露营
迎着夕阳驶出绕城高速,离开市区后车流渐渐变得稀疏,窗外的高楼大厦也不再密集。
苏鸣关掉空调,把车窗打开,带着花香的风立刻灌满车厢。
陈沐超摸出盒烟,抽出一支递给苏鸣,又把烟盒伸到后座,朝邹北远递过去:“兄弟来一根么?”
“谢了,我不抽烟。”
抽烟会严重影响心肺功能,拳击手是绝对禁止的。
陈沐超把烟盒收回来,“成,那我们也不抽。”
“没事,”邹北远说,“你们抽,我不介意。”
陈沐超摆摆手:“不抽了,反正快到了,下了车再说。”
这时他们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黄灯闪烁,苏鸣缓缓将车停下,右手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指间夹着那支没点燃的烟。
邹北远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他,他歪着头,耐心地看着交通灯跳动的秒数,金色细框眼镜后面是一双墨黑的眼睛,前天晚上那种浑身发红样子就好像是幻觉。
途中他们找地方吃了个晚餐,抵达楠木溪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邹北远跟陈沐超一起提着东西往河边走,去挑选合适的钓点。
苏鸣对钓鱼没兴趣,独自抱了帐篷和充气床垫到后面的露营地去扎营。
露营地是离河不远的一片草坪,有公用的桌椅和卫生间供游客使用,他选了个能看到邹北远和陈沐超钓鱼的位置把帐篷搭起来。
收拾好之后看到那两人还在河边固定鱼竿,苏鸣就在营地的桌子旁坐下来,用支架把平板电脑架好,画画之前先点开了果酱漫画的app。
前天更新的第十六话已有几千条讨论,苏鸣点了支烟,手托着下巴翻评论。
他的读者大都年轻,留言很时髦很有意思,遇到到好玩的内容或者对漫画比较用心的评论,他就会停下来认真读一读。
他看得专注,没留意旁边来人,直到脸上突然一凉,才抬头看到邹北远拿了罐可乐递给他。
苏鸣将可乐接过来,翻评论那只手很自然地将屏幕摁灭。邹北远在他旁边坐下时,平板电脑只剩下一片漆黑。
这个时候晚霞已经散尽,周围的树林都暗了下来,天空蓝晶晶的没有一丝云。
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叫,树叶被夜风吹着,发出沙沙轻响,一切都显得非常静谧。
邹北远拉开可乐罐子,气泡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夏天的感觉。
远处是连片的墨色山峦,苏鸣拿出手机,把刚刚爬上山梁的一轮圆月框进屏幕里,然后邹北远看到他按下了快门键。
“又在收集素材?”
苏鸣点点头,把手机放在桌上。
邹北远没再说话,陪苏鸣静静地坐着。
苏鸣把手肘搁在桌面上撑着下巴,指间夹着的烟就在脸颊旁,他偶尔偏头去吸一口,灰白色烟雾在夜晚潮湿的空气里飘散。
不抽烟的人一般都讨厌烟味,但是邹北远觉得苏鸣的烟味并不难闻,隐约还带着柑桔香,让人很想亲近。
“你昨天,”他忽然开口,等苏鸣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才继续说,“你那个药不是每天一次吗?昨天怎么擦的?”
苏鸣挑了挑眉,好像有点意外他会问这个,划开手机打字:我去理疗中心了。
邹北远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又问:“那今天呢?”
今天苏鸣忘了带药出来。
他吸一口烟,很慢很慢地从嘴唇中间吐出雾气,在手机上写:今天可以请你代劳吗?
邹北远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着远处的黑山,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说:“可以。”
苏鸣刚好把一支烟抽完,陈沐超过来叫邹北远,说他们窝里来鱼了,让邹北远过去。
这里晚上确实很好钓,不过邹北远钓上来的都是小鱼。
他将鱼放了,又重新挂了饵把鱼钩抛进水里,等鱼上钩的时候,几次回头望向营地。
陈沐超那边也没有钓起来大鱼,开始有点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找邹北远聊天。
他本来就是话痨属性,聊着聊着聊起了兴致,一直跟邹北远聊到他大学时和苏鸣在手语社的事。
邹北远终于找到机会问出那个他疑惑很久的问题:“你跟苏鸣一样都戴人工耳蜗,为什么你会说话,苏鸣不会?”
陈沐超沉默很久,好像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最后叹气似的问邹北远:“你几岁开始学说话的?”
邹北远隐约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好像是对的,“一岁多两岁吧?”
“人类幼崽,”陈沐超跟他科普,“出生八到十个月开始理解语言,一岁半左右进入口语发展关键期,两岁到三岁会说出简单的连贯句子,三岁到六岁学会用复杂的句子进行表达,这个过程是单向的,一旦错过终身难以弥补。”
猜想得到了证实,邹北远心里却莫名一空:“所以?”
“我是不到一岁就植入人工耳蜗的幸运儿,所以我学习说话的过程和你是一样的。但是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人,他无法自然学会说话。比如苏鸣,”陈沐超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他直到十六岁才做人工耳蜗。”
也就是说苏鸣人生的前十六年都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
邹北远想起那个绘本的内容,“那……他现在还可以学习说话吗?”
“很难很难,”陈沐超摇头,“关键是他自己非常抗拒。”
“为什么抗拒?”
陈沐超转过头去盯着水面,夜光浮漂在漆黑的水面上发着幽暗的光。他思考片刻,隐去要紧的部分,挑了个温和的说辞:“十几年没说话的人,很难接受自己像婴儿那样咿呀学语吧,可能学起来还不如婴儿。”
邹北远点点头,盯着水面,也沉默了。
晚上十点,苏鸣简单洗漱了一下,钻进帐篷睡觉。今天他忘了带褪黑素,加上营地的路灯太亮、周围的几个帐篷又太吵,躺在充气床垫上怎么也睡不着。
远远地听到邹北远的声音传来,好像在跟谁打电话,说着苏鸣听不懂的语言。
苏鸣做了人工耳蜗以后,花了很长时间训练才能够听懂中文,外语他完全没办法,当初高考英语直接交的白卷。
帐篷的防水层没全部拉严,苏鸣撑起身子,透过防蚊网纱看到邹北远打着电话往他这边走,于是他又躺下来,闭上眼睛装睡。
不然邹北远要来给他抹药,就会知道他是在逗他。
眼睛闭上以后对周围的动静越发敏感,他听到邹北远打完电话走过来,脚步声停在帐篷边上,停了好几分钟。
他几乎能肯定邹北远是在看他。
苏鸣屏住呼吸,听到邹北远把防蚊网纱的拉链拉开了,然后他感觉到邹北远在俯下身体靠近他。
这个直男要干什么???
苏鸣一边尽量把呼吸放缓,一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无耻,他竟然在想邹北远是不是要亲他。
但邹北远只是撩开他右耳边的头发,手指在他耳后停留了一会儿,又放开,好像是在观察他的人工耳蜗。
紧接着,一件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衣服上有属于邹北远的气息,还带着热烘烘的体温。苏鸣快要装不下去了,他在枕头上蹭了蹭脸,准备用一个不那么做作的姿势睁开眼睛,却听到防蚊网纱再次被拉上的声音。
到了凌晨一点多,陈沐超收起鱼竿,说自己太困,想去睡会儿觉。邹北远问他:“去车上睡吗?”
“不啊,”陈沐超站起身,“苏鸣不是有帐篷吗?跟他挤挤就好了。”
邹北远这时正感觉到有大鱼在咬他的饵,但他还是很快提起鱼竿收线,平静地说:“我也觉得有点困。”
“那你也去睡会儿,”陈沐超把鱼竿收好放进盒子里,“我先过去了。”
“好。”
等邹北远回到营地,用苏鸣给他们带的一次性用品洗漱完毕,陈沐超已经在帐篷里睡下了。
夜已深,周围的几个帐篷都安静下来,偶尔有呼噜声响起。
帐篷里面,苏鸣仰面睡在床垫中间,陈沐超睡在他右手边,左手边的位置空着,像是给邹北远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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