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标记 禁止标记 第15章
作者:苏甫白
扣住手腕的力气很大,完全没办法挣开,识于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是宴景迁。
“你要干什么?”宴景迁面无表情地问。
“我……”
“是我。”识于还只是起了个头,安行便诚惶诚恐地道:“是我不小心撞掉了识于的玩偶,但我不是故意的。”
宴景迁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识于的脸上,闻言收了手,蹙起眉来,“就因为这个?”
“他就是故意的,他不光把我的玩偶撞掉了,他……”
“不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对他动手。”
识于再次没能把话说完,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刚准备抬起那只手背通红,甚至已经破皮渗出血的手给宴景迁看,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又猛地将手藏到了身后,满是不可置信且受伤地望着宴景迁,他没想到宴景迁会这么不顾缘由地偏袒安行。
在看到宴景迁的那刻,安行本来是害怕的,害怕宴景迁因为识于而对自己发难,此刻见到他站在自己这边,胆子也就大了。“我看这个兔子是真的好可爱,不知道能不能让识于送给我,就当是道歉呢?”
宴景迁没说好与不好,就这么和识于僵着,而安行就像是已经得到准许了一般,弯腰就去捡地上的玩偶。
直到那一刻,识于终于回过神来,但他慢了一步,玩偶已经被安行捡起来,他想去抢,但宴景迁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安行面前。
识于的眼眶已经泛了红,看着宴景迁的眼神是那么可怜,像是在祈求着对方可以有几分怜悯,他说:“我没有错,那是我的。”
他没有错,何来道歉一说?
偏偏宴景迁没有丝毫心软,淡漠地道:“现在是他的了。”
“我不,我没有错。”
算了算了,识于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个跟宴景迁闹翻,可心里就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如同这争的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玩偶了。
“识于。”宴景迁沉声喊着他的名字,问,“你要因为这么个破玩意跟我吵架是吗?”
“那是我的。”识于没有正面回答,他嗓音发哑,执拗地道:“那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别人。
还不如直接说是赵殊知。
宴景迁从昨天开始就压抑着,又一直没有得到识于安抚,已经升到顶点的怒气给引爆,在识于再度上前,试图去抢安行手里的玩偶时,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识于始料未及,踉跄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啊”了一声,摔倒了地上。
识于低垂着头,宴景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他摔倒的那一刻,宴景迁的脸上有懊恼和慌张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上前想要去扶识于起来,可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宴景迁想到了昨晚赵殊知说过的话,和当初识于与赵殊知在一起,只愿依赖赵殊知,每每为了躲他而往赵殊知怀里钻的画面。
说着爱他,却宁愿跟他作对,都要保护好赵殊知送的东西。
“出去站着。淋淋雨,这样你也能清醒清醒,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宴景迁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冷酷,和许久未曾见过的厌恶,“也好把自己洗干净了,不至于让我觉得太脏。”
随着宴景迁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识于张了张嘴又闭上,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决堤而出,无声地往下坠。
他不想这么软弱的。
什么事情没经受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怎么就哭了呢?
识于愿意承认了,他一直都在嘴硬,心里始终拧着一股劲儿,如同大石头压在了心上,叫他烦闷异常。
是的,他有因为宴景迁有名正言顺的伴侣而不开心,因为宴景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他而失落,因为宴景迁安抚发情期中的安行而吃醋,可在这一刻,那股劲一下子就散了。
第31章
“一切都是这个玩偶引起的,害识于惹你生气,我还是不要它了。”识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的时候,听到安行这么说着,接着他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拿一把剪刀来。”
在听到这句话后,识于便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回头去看,怕自己见到的会是玩偶四分五裂的残肢。
除去夏季的闷热,大多时候一下雨就会遇到降温,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大雨倾盆,识于没料到会发生这一遭,穿得很单薄。雨将全身淋得湿了个透,寒意跟随其后,通过皮肤往骨子里钻。
识于不记得自己到底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因为冷而一直在颤抖,视线从清明变为模糊,眼眶里的究竟是雨还是泪,慢慢的都已经分不清了。
管家来来回回劝了识于好几次,告诉他宴景迁只是嘴上说说,叫他赶紧进屋去,说点好话这事就过去了。
识于每次倔强地摇摇头,半步也不愿意挪,看得管家急得直叹气。
到最后头重脚轻,脑子越来越昏沉,识于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软,栽倒在了雨里,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中。不多一会儿便有人冲进了雨幕中,将识于抱起,快步往屋内走去。
这么短的时间,佣人们都没有来得及发觉和通告,那人明显是一直都站在暗处关注着识于。
宴景迁把识于抱回了房间,给他擦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是这时才发现识于手背上的伤。被雨水冲泡了这么久,看着有些惨不忍睹,估计已经发炎了。
医生赶到的时候识于已经烧了起来,宴景迁在一旁守着识于打完点滴,偏偏他额头依旧烫得很,温度没有一点降下去的迹象。
好在识于的人不再沉沉地昏迷着,而是因为难受清醒了一些,朦胧间,他极其没有完全感觉地蜷缩成一团,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小声地抽泣着:“那是我的,我的兔子。”
他不停地喃喃着这句话,到最后一遍一遍地只喊着“兔子”这两个字。
不管宴景迁说什么,他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想办法灌进去的药他跟作对一般立马就给吐了出来,到最后双眼红肿,嗓子都哭哑了。
“兔子。”宴景迁伸手拨开识于额头上汗津津的刘海,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低声跟着念了一遍。
“宴长官……”一旁的手下惊诧地望着宴景迁,怕他这是跟识于一样糊涂了。
宴景迁回过神来,指了指被管家捡起来,放在一旁,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的兔子玩偶,吩咐道:“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来。”
手下呆呆地望着那个兔子好一会儿,努力认出来原本是个什么模样后便离开了。
宴景迁想要,不出半个小时东西就弄来了。
宴景迁轻轻地将玩偶放进识于的怀里,毛茸茸的触感让识于的哭泣声停了下来,他终于说了其他的话,他在小声地喊宴景迁的名字。
宴景迁心下一喜,刚要回应识于,就听他继续道:“我讨厌你。”
如同被人忽然扼住了脖子一般,宴景迁的呼吸在陡然间轻了下来。
识于却还嫌不够似的,再次道:“宴景迁,我讨厌宴景迁。”
他并不清醒,可半梦半醒间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出于本心。
第32章
翌日。
识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正直直盯着他,神色晦暗不明的宴景迁,他眼底布着淡淡的血丝,想来一晚上没睡了。
两个人在那瞬间四目相对,是识于一秒也没有停留地率先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吭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宴景迁反应迅速,赶紧站起身来,一手将识于扶起,一手拿过枕头垫在识于的腰下,方便他靠坐在床上。
“对不起。”识于突然道。
宴景迁才刚站直身子,此刻在听到这三个字一下子僵住了。
“需要我再对安行说一遍吗?”识于苍白的脸上满是平静,“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对安行动粗,不该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偶跟你吵架,我已经知道错了。”
宴景迁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叫他浑身不舒服。
他是要识于服软,但不是要识于的道歉,是要识于表明赵殊知说的一切都是错的,要识于把自己的位置排在赵殊知的前面。
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朝宴景迁袭来,面前的这个识于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说我爱你的识于了,哪怕只是在威逼利诱下。
“识于。”宴景迁喊着识于的名字,语气中有些无措,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长官,今早有个重要会议,您该准备准备出门了。”那人在门外道。
“推了。”宴景迁沉声道,明显心情不佳。
“你还是去吧,我没什么事,不用你陪着。”宴景迁的话音刚落,识于便淡淡道:“或者去休息也行,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宴景迁闻言,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全卡在了喉间,他自然是不想走的,可识于低着头,一副看也不想看他一眼的冷淡模样。
识于盯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发呆,手已经被包扎过了,被纱布一圈圈地包裹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然后,识于听到了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是关门声。
识于早猜到宴景迁会走,他不打算再服软,宴景迁自然也不会哄着他。
宴景迁走了,识于扭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出来了,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黄色。
宴景迁没有选择休息,识于下楼去吃早餐的时候没见到他,奇怪的是也没有见到安行,但这让识于开心不少的,不用为了好过违心地再说一遍对不起。
吃完了早餐,识于从书房里随便挑了本书,打算坐在花园里看看书,晒晒太阳。他看的入神,一本书看了大半,一晃竟到了中午。
几个佣人在一旁给花浇水,同时小声地讨论着,说刚刚管家接了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安行出了车祸,人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手臂伤得严重,肇事者没找到,安家那边的人打宴景迁的私人电话没打通,便打到家里来了,正找着宴景迁想让他彻查这件事。
识于听了也没什么大的触动,不过要说高兴,那也是有那么一点的,但他没讨厌安行到要他去死的地步,所以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发完烧,身体还是虚的,识于没有吃午饭的胃口,打算去楼上睡个午觉,没想到的是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夏祈佑。
想到那只被剪坏的兔子玩偶,识于心里一阵阵悲哀袭来,紧接着就像陌生人一般,要与夏祈佑擦肩而过。而夏祈佑的面上亦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没有看到似的,奇怪的是面色冷酷得很。
偏偏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电光火石间,夏祈佑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识于的手中。
识于脚下一顿,怕被人发现,又面色如常地迈开了脚步。
夏祈佑塞到手中的是张纸条,识于紧紧地攥着,等回到房间,锁好房门,这才敢摊开来看。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我带你走吧。
第33章
我带你走吧。
不过短短五个字,却给了识于从未有过的震撼,竟然会有人不光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身份看不起他,还愿意施以援手想将他从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拉出去。
可震撼感动之余,识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行。
逃跑这条路太危险,且根本不会有十足的把握,万一失败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被关在笼子里圈养起来,想出去是正常的,可夏祈佑本来就自由自在,根本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识于不想连累夏祈佑,知道他黑暗世界里曾有光愿意照进来,有光照进来过,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识于将纸条一点点撕得稀碎,丢到了垃圾娄里,也就是这时才发现躺在地毯上,那只完好无损,还笑眯眯的兔子玩偶。
夏祈佑送的那只被剪坏了,这只不用想就知道是宴景迁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