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拒绝离婚 黎先生拒绝离婚 第87章
作者:绿夏余暖
第一百二十二章 He结局(二)“江沉,我好像坏掉了,修不好了……”
这通电话在两人的沉默中很快就结束了,后来,江沉又尝试加了阮曦然的社交联系方式。
他不想再打扰阮曦然,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心和奢望,他忍不住想靠近阮曦然,哪怕是一点点……
他没指望阮曦然会同意,但令他惊喜的是,在验证过期的前一天,他的申请被同意了。
那一刻,江沉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色,他顾不上去想阮曦然会同意的原因,只为他和阮曦然之间的联系而欢喜。
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被快速拉进,因为江沉发过去的本就不算频繁的消息,基本都是石沉大海。
阮曦然的态度很明确,江沉心里清楚,却不愿轻易放弃,依旧保持着不多不少的频率给他发消息,内容包括天气、旅游、美食,甚至连哲学都有,却唯独不敢提孩子一点点。
可江沉忘了,阮曦然只是怨恨他而已,对于孩子,哪怕是被迫生下来的,他又能心狠多久呢?
决绝的选择离开孩子,是男人的自尊心占了上风,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那被压抑埋藏的爱便渐渐释放了出来,他开始想念点点,那个粘人可爱的孩子,还有那两个宝宝……
这一年的时间,阮曦然已经逐渐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可他却发现,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试着走出去,去认识新的人,接触新的事物,想借此来忘掉江沉,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在孤儿院做公益期间,阮曦然结识了一个年级相仿的异国男孩,身材高大,高鼻梁蓝眼睛,自然卷的黄发,外貌精致的几乎无可挑剔,表达喜欢时热情又直白。
他看着男孩眼里热烈的情感,心里掀起细微的波澜,如果是二十一二岁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而现在……
阮曦然扣着自己的掌心,脸色白了又白,一遍遍问着自己,现在的他配吗?
要是他知道他曾经生过孩子,知道他的这具身体甚至已经失去了享受欢爱的能力,还会如此坚定的说喜欢他吗?
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却平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刚发现的时候,他惊慌过,惶恐过,甚至用过各种方法尝试,可除了疼痛,他感受不到任何快感。
后来,他硬着头皮去了医院,医生说这是心里因素导致的,要想有改善,只能去做心理疏导。
阮曦然没脸去跟医生讲述原因,自然也就婉拒了医生给他介绍心理医生的热情,大不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身体上的寂寞,让他在心理上对情感的需求更加强烈,阮曦然想要有一个人能陪陪他,哪怕不是因为爱,更多的是想有个伴儿。
所以面对这个热情男孩的求爱,阮曦然自然心动了,幻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自私一点,隐瞒着过去和别人重新开始?
可他还是不想惶惶不安的享受随时可能失去的快乐,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像缩在龟壳里的懦弱小龟,狠心拒绝了这份感情。
他怕再次受伤,怕这个男孩知道他过去的一切,也怕自己已经不能享受欢爱的身体暴露在外人眼前……
太多的顾及,让阮曦然根本迈不开步伐走向新的生活,偏偏这时候,江沉又跳出来扰乱他的心,让他更加茫然无措。
明明已经可以重新开始了,可他的心还陷在过去的泥潭里不可自拔,阮曦然满心无力又茫然,他该拿什么来拯救自己?
圣诞节那天,江沉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小镇,他自然的和门卫寒暄,随后便来到阮曦然的小楼下静静的站着,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样。
等到夜幕降临,江沉似乎才从纷乱的思绪回过神,每次站在这里,他就会想起许多过去的事,一遍遍回想,心也被一遍遍的鞭挞……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抬起头,见阮曦然的窗户已经亮起灯,眼里藏着几分压抑的克制。
他想靠近阮曦然,却又无比清楚,他根本没资格,又怎么敢多逾越一步?
江沉转过身,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外走,原本挺直的脊梁微弯,微微低着头,一副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他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一会儿,看着外面正在庆祝圣诞节的情侣,又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那串号码,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或许是受了过节热烈气氛的影响,江沉心口一阵发热,冲动之下便将号码拨了出去。
随着一串悠扬的电话铃声响起,江沉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也彻底失控。
“喂……”
电话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落的声音,让江沉心里一紧,顿时有些担心。
“你…怎么了?”江沉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有怎么啊,我还能怎么啊……”
说的话多了,很快就透露出他的状态不太对劲,似乎是喝醉了,说话有些醉态。
江沉眉头微微皱起,“你喝酒了?”
阮曦然那头含糊的嘟囔了一声,江沉有些担心,又怕惹他烦,便轻声道,“少喝点酒,你身体不好,容易难受。”
闻言,阮曦然笑了笑,可委屈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声音中夹杂着浅浅的哭腔,“江沉,你凭什么管我?”
简单的一句质问,却让江沉哑口无言,他说不出任何理由,因为任何理由都显得那么牵强,站不住脚。
见江沉不说话,阮曦然那跟被无力感压垮的神经彻底断裂了,他将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没出息的不停流,低声哽咽道,“江沉,你要是不想救我,就不要来招惹我了……”
电话那头的江沉瞬间愣住,眼里渐渐浮现出不敢置信的惊愕,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意会错了,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在江沉愣神的功夫,阮曦然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阮曦然,神色茫然的靠在沙发上怔怔的出神,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如同菟丝花一样依附着江沉,可是江沉把他变成这样的,他又该怎么和别人在一起?
阮曦然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他不可能再和别人在一起了,他放不下,忘不掉,也根本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是他不肯放过自己,放不过自己,而这样一来,他努力拯救自己的选择中就只剩江沉了。
他选择江沉,或许并不是真的出于爱,更多的只是想借此接受现在的自己。
阮曦然不得不承认,他再也找不回那个骄傲又意气风发的自己了,他已经几乎卑微怯懦到了尘土里,再也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于是,他选择让自己去爱江沉。
或者说他本就爱着他,可这份爱不值得,也太畸形可笑,所以他不肯承认,只当是逼着自己去喜欢他,借此来获得一点点安慰。
电话一挂断,江沉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步伐匆匆的走在去往阮曦然家的路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江沉肩头,呼吸出的白气让纷飞的大雪多了几分云雾缭绕的感觉,他的心跳失控,奔波了一路却迟迟没有落到一块实处。
直到站在门前,江沉似乎才反应过来,平复着微乱的呼吸,踌躇着要不要敲响这扇门。
但这一次,他不想管是不是他意会错了,哪怕是错了,他也想任性一回。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江沉一直在想,见到阮曦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说什么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呢?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了。
阮曦然一身酒气出现在了江沉眼前,那张脸是很吸睛的好看,眼神微散迷离,脸也因为酒精而变得红扑扑的,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却给人一种需要人保护的破碎感。
阮曦然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江沉,眼眶微红,笑的有些嘲讽,声音慵懒又散漫,“这么快?你也住这里?”
“不是,我今天刚到这里。”江沉笨拙的解释道。
“你来过很多次了吧?是想看我是不是过得特别惨?”
阮曦然自嘲的笑着问,逐渐低下去的声音带着丝丝醉意的散漫。
不等江沉开口,阮曦然便转身往里走,步伐有些踉跄,又漫不经心的笑着说,“不过让你失望了,我过的还行,真的还行……”
现在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现在明明很自由,可他的心却像是依旧被束缚着,哪里都不自在,似乎根本找不到归宿和栖息之所。
他重新缩在沙发上,拿起酒杯接着喝,看着江沉的眼里情绪很淡,笑意很浅,哀愁却浓的化不开。
江沉心口闷的难受,而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他能看出来,哪怕他不在,阮曦然也过得并不快乐。
犹豫了一会儿,他走到阮曦然跟前,然后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拘谨又小心翼翼的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
突然,阮曦然附身凑近他,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开始纠缠在一起,而江沉的心跳频率再一次失控。
嗅到呼吸间浓郁的酒气,江沉不仅没有一点反感,居然还有点贪恋,让他忍不住想靠近,紧紧拥抱这个人。
阮曦然隔着一指的距离,静静的和江沉对视一会儿后,似乎觉得挺没趣的,低头笑一下,又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他笑的一脸无所谓,可眼里却藏着委屈和不甘,眼帘微微颤动,低声道,“江沉,我好像坏掉了,修不好了……”
生育的羞耻到现在的性冷漠,让他根本无法自信起来,他的自卑已经一点点嵌入骨髓了,并且挥之不去。
江沉心里的愧疚汹涌不止,可表现得极其克制,他强忍住追问的冲动,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怎么了?”
阮曦然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透出几分难言的苦涩,他羞于启齿,只得摇了摇头。
“你呢?为什么每隔两三个月就来这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恰恰每一次我都知道,知道你站在楼下,看着我这里的窗户。你不是说,我们互不相欠,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吗?”
阮曦然的笑容中有些嘲笑的意味,声音低低的,配上慵懒散漫的声调,莫名有些勾人。
或许他就是在等,等江沉主动向前一步。
因为那些不堪的经历,所以除了在江沉面前,和别人在一起都会觉得自卑又不安,而相反的,在江沉面前,他才能重新骄傲起来。
因为江沉对他的愧疚,这种愧疚让他觉得可笑,却又能让他在自卑中得到喘息。
并不是说江沉是他的安全区,只是在江沉面前,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所以的狼狈不堪,江沉知道他所有的不堪回首,他不需要任何伪装,更不用觉得心虚不安。
但他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找江沉呢?那太卑贱廉价了,哪怕再煎熬,他也是迈不出那一步的。
江沉沉默了良久,微微攥紧手,才轻声道,“我…做不到放下你,所以我来了一次又一次,但是我觉得我没有靠近的资格……”
他做的那些事,让他没有脸去请求原谅,更何况,是他承诺他们互不相欠的,又该怎么腆着脸去打扰他的生活呢?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阮曦然看着江沉,心里五味杂陈,质问亦或者是倾诉难言的羞耻都一起堵在的喉咙里。
江沉心头发紧,却还是竭力平复紊乱的心跳,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我不该来来,但当我听到你说那句话,还是头脑一热的跑了过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错了,但我…我想见你一面。”
他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更别说是表达喜欢和爱,可在阮曦然面前,愧疚和不舍促使他将自己的整颗心都剖开,不加掩饰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阮曦然的表情有些木然,似乎神经已经彻底被酒精给麻痹了,他慢悠悠的朝江沉靠过去,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一个不稳当,大半个人都摔在了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就半醉半醒的靠着他不动了。
愣了一瞬,江沉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他,而后将人小心翼翼的揽住,他低头看着怀里瘦弱的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没有谁真的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可那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渐渐缓和。
阮曦然没有拒绝江沉的靠近和示好,但看着江沉所做的一切,眼神中都带着淡淡的审视,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做决定。
一转眼,江沉在这个小镇已经呆了半个多月了,对待阮曦然时,他在语言和行为上都没有越界,就像个老朋友一样出现在阮曦然身边,仿佛只要如此就已经满足了。
小镇的冬天很长,外面好多天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经常有一群小孩子在楼下打雪仗,笑声清脆,带着无限的朝气。
每当这个时候,阮曦然都会觉得一阵恍惚,他推开窗户,打量着陌生的一切,生出几分想要逃离的念头。
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可他依旧不属于这里,对于这个小镇以及这里的人来说,他只是个过客,很难有一点点的归属感。
傍晚时分,江沉拿着鲜花和红酒敲响了阮曦然的房门,他表现的很淡定,可眼里却流露出几分紧张和无措。
阮曦然打开门,江沉抬起眼帘,眼眸深邃,直直的看着他,又当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阮曦然情绪不高,淡淡的回应道,便转身走回客厅。
江沉跟着他走了进去,虽然气氛有些许的尴尬,但现在能靠近阮曦然一点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江沉小心将花和红酒放在桌子上,还不等他开口,阮曦然突然出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