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玩偶 安睡玩偶 第28章
作者:三股兔
“宝宝。”穆六月挂掉电话,隔着不远的距离叫沈贴贴。
“怎么啦?”沈贴贴条件反射般朝穆六月转过去,宋以桥慢了半拍,一同侧身。
沈贴贴刚想接着往下说,余光瞥见宋以桥流连在他脸上的目光,忽然意识到家人惯常叫他的称呼有些过于稚嫩。沈贴贴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
“我和洛夫租了车,你们怎么走?”穆六月问。
“我开车来的。”沈贴贴飞速瞅了眼宋以桥,“他跟我走。”
停车场在地下,距离到达大厅有一段距离,所幸一路上都铺着自动步道,大包小包的还算方便。
步道最多能允许三个人并排。沈贴贴和瓦格纳空着手肩并肩地走,旁边搭了一个推着行李的穆六月,宋以桥跟在他们身后。
“分析哲学试图解决哲学中的概念混淆和概念模糊问题,而数学则常常被视为一种重要的逻辑和推理工具。”瓦格纳娓娓道来。
沈贴贴眼睛晶亮,掏出手机点开语音备忘录,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穆六月默默地听,偶尔插几句。
“宝宝,你如果对这些感兴趣……”瓦格纳将称呼脱口而出。
沈贴贴明显愣住了,穆六月捂着嘴偷笑。
瓦格纳比沈贴贴的大了八岁,几乎差着一个辈分。他外表正派严肃,解释起来却很和气:“我们平时生活中提到你时都这么叫,介意吗?”
沈贴贴当然不介意。
他们继续前进。
瓦格纳跟穆六月聊到了后现代主义哲学的某个话题,话赶话地争执起来,唇枪舌战,毫不留情。
可是沈贴贴觉得他们很幸福,因为穆六月始终没有松开瓦格纳的手。
沈贴贴默不作声地退回宋以桥身边。宋以桥本来在处理工作邮件,感受到沈贴贴的体温,就把手机放回兜里。
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胳膊挨着胳膊,手背与手背腾着一点空隙。
沈贴贴心神不宁,耳朵里灌满了时断时续的布料摩擦声。他不想这样,就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听穆六月和瓦格纳讲话。
穆六月叫瓦格纳“洛夫”。
沈贴贴暗自思量,Luv应该是Luviano的昵称,听上去跟Love很像。
沈贴贴浑浑噩噩的,往宋以桥的方向蹭了一步,手背轻轻擦过宋以桥的指骨。
一触即分。
沈贴贴倏地收回手,紧贴裤缝。他脊椎骨麻着,心中颠簸尚未平复,又妄想戴着手套的宋以桥什么都不知道。
宋以桥直接捏住沈贴贴的手掌。
“手怎么这么冷,要不要穿外套?”他问。
“不冷。”沈贴贴僵硬地回答。
穆六月朝后瞟了一眼,宋以桥冷静地冲他点点头。
四个人中只有宋以桥不是博士,他们聊专业的话他大概能听懂一半。他们叫“宝宝”,他叫“沈老师”。他们熟知沈贴贴的过去,而他对沈贴贴过去的了解仅限于穆六月。
可宋以桥牵起沈贴贴的手就再也没放。
“宋以桥,你还有什么工作没做完?”沈贴贴仓促地找话题,希望宋以桥忘了他还牵着自己的手。
“混音和母带。”宋以桥希望沈贴贴没有意识到他还被自己牵着,便勾起悬念,“B市有一个很厉害的混音师,沈老师见过。”
“谁啊?”
“沈老师猜猜看。”
沈贴贴努力稳住声线,把话说得合乎逻辑,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他装得笨拙,让自己很难受,可是平时避之不及的、苦涩的心惊胆颤展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魅力,让他甘愿继续当个牵手小偷。
沈贴贴发现原来他也是想叫宋以桥爱的。
第25章 允许部分艺术家先干起来
后备箱被用力合上。
宋以桥拖着行李箱往院子里走,沈贴贴说要搭把手,宋以桥就把那个装满玩偶的行李箱分给他。
“好轻。”沈贴贴提了提,“怎么没贴行李条?”
宋以桥没有回答,沈贴贴也不在意。他的脚步比行李箱更轻,掏钥匙开锁,站在门边迎接台阶下的宋以桥。
天空青灰,树依偎着房子枯掉了,画面像一张陈旧而粗砺的胶片照。
沈贴贴坐在行李箱上,半张脸陷进羊绒围巾。他望着宋以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笑得像一朵不会随草木老去的花。
枯叶嘎吱,宋以桥蹬上一节台阶,又退下去。
“其实,”他仰头,说了一句不太宋以桥的话,“沈老师当时可以不答应跟我合租的。”
沈贴贴的笑容硬在脸上,直勾勾地盯着宋以桥平静无波的脸,仿佛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枫叶从他们之间飘落。
沈贴贴唰的把头别开了。
宋以桥等了几秒,主动拎起行李迈上两阶,低声道:“当我没有说吧。”
他话音未落,沈贴贴突然从行李箱上站了起来。鞋底压断树杈,发出“哔剥”脆响。
沈贴贴朝下跳了两级,扬起下巴,纯真而勇敢地平视宋以桥,气势十足:“我当时只是觉得!”
他刚说半句就绷不住劲,音量轻下来:“你或许很需要这间房子……”
空气干冷,吐息间萦绕着潮气,他们之间窄窄的距离被捂得湿热。
睫毛扇了扇,沈贴贴错开目光。他回到门边,作势要把宋以桥关在外面。
“你进不进来。”他语气很凶,表情似乎在挽留。
行李箱离地,宋以桥三步并两步,终于跨进阔别许久的房子。飘起的发尾蹭过沈贴贴的脸颊,他转入客厅时看了一眼沈贴贴,身影最终消失于拐角。
“都是惯的。”沈贴贴关门,小声嘟囔。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沙发上的毛毯卷着,厨房里的花换了新的。
宋以桥手拎两个行李箱进入卧室,又拿着一个纸袋回到客厅。一上一下,发现家里多了不少猫毛。
沈贴贴坐在餐桌旁工作,宋以桥走过去,拉开他斜对面的椅子。他还没坐下,沈贴贴就一声不吭地往旁边挪了挪自己的书,好像在划分楚河汉界。
宋以桥窝在餐桌下的腿动了动,碰到地板上的纸袋。“哗啦”轻响,他下意识地去看沈贴贴,发现两瓣由于不安而抿动的嘴唇。
宋以桥知道自己又犯了错。
他眉心紧了紧,闭着眼睛靠进椅背,急躁且焦心。他想起沈贴贴等他回屋样子,又回望在这栋房子里的日日夜夜……从合租协议到出差回归,自始至终,桩桩件件,宋以桥都做得不好。
沈贴贴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在书的空白处抄了一遍书。他一会儿有些生气,一会儿怪自己气生得莫名其妙。
他在想宋以桥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或者打算拒绝他。不过……
沈贴贴趁宋以桥阖目,偷偷觑他一眼,兀自想道:不过就算宋以桥还不喜欢他,他也要追的。
电话铃响,是打给宋以桥的。
“嗯,是我。”他起身走开几步。
宋以桥路过落地窗,察觉太阳不见了,便回去帮沈贴贴拉开头顶的灯。
百合花灯逐个亮起,宋以桥的手臂投影仿佛在抚摸沈贴贴的后脑勺。沈贴贴若有所感,蓦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宋以桥眼底。
明洁的光中,沈贴贴似乎能看见有什么被压抑着的东西,在宋以桥眼里游动。
玻璃灯吊绳慢悠悠地晃着。
宋以桥率先移开目光,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
“您前天预订的MINI JOHN COOPER WORKS是特殊配色,厂家有订单才开始生产的,大概要等一个月左右才能提车,您看可以吗?”电话那头说。
“可以,我不急。”
“那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来店里看车试驾呢?”
门框相撞,宋以桥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沈贴贴趴倒在桌,松了口气,随后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手臂上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将宋以桥的背影连同灰色天空一同收进眼瞳。
宋以桥的声音轻而含混,沈贴贴努力捕捉着,连脑袋都情不自禁支棱起来。过了片刻,他垂头丧气地将耳机塞进耳朵,打算暂时把宋以桥抛在脑后。
沈贴贴按了一下右边耳机,音乐开始播放。
怎么又是宋以桥!
沈贴贴点开音乐APP,打算找个其他人写的歌听。他用力一划,歌单滚动,从A到Z,从十年前到现今,掠过几百个沈贴贴不曾了解的宋以桥的瞬间。
要是宋以桥跟他的歌一样容易懂就好了。沈贴贴想,这样他就可以随着宋以桥的开心而开心,在宋以桥难过的时候陪他一起难过。
拇指划着划着就不动了,屏幕里的画面趋于静止。
沈贴贴垂下头,出神地想,如果每首个里都住着一个宋以桥,那他是否跟歌里写的那样或狂热或痛苦地喜欢过某个人呢。
画面闪烁,保存下来的微博图片被放大至全屏,里面有宋以桥的手和他的玩偶们。沈贴贴手指左划,出现宋以桥昨天发给他的快递单截图,不显眼的角落里标注着巨额保价金。
惆怅和窃喜同时居住在沈贴贴小小的心脏里。他跟自己说,宋以桥是对他很好的。
玻璃门滑动,一开一合。
“嗯,下周见。”
宋以桥进屋,挂断电话,手机返回到先前的短信聊天界面。他扫了几眼,简略回复。
林果:不过我记得F-1学生签证自主创业的话,在读期间是不能为自己的公司打工的。我不大确定哈,你再问问移民管理局吧。
宋以桥:好,谢谢。
宋以桥抬眸,视线在沈贴贴脸上转了一圈,发觉对方正塞着耳机,便只当沈贴贴依然不想跟自己说话。
他不准备继续僵持,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
“宋以桥!”沈贴贴急急叫住楼梯上的背影,尾音破了,是无法再将爱意藏起的那一方。
宋以桥定住,从楼梯上往下眺,表情愕然。
沈贴贴拽下耳机,自告奋勇想当宋以桥歌里每一句“我爱你”的合格听众:“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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