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 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 第14章

作者:禾花 标签: 近代现代

  佟怀青清清嗓子,声音很低:“有点。”

  他有两个多月说不出话了,刚刚被暴雨淋过一场,高烧昏睡中,感觉自己躺在个坚实温暖的怀里,有人小心地端着碗热水,一点点给他喂进去。

  嗓音没有想象中哑。

  脑袋的胀痛劲儿也好多了。

  除了腰,还在疼。

  清甜的绿豆沙应该加了冰糖,舀起吹吹,黏糊糊地挂在白瓷小勺上,佟怀青端着碗小口地咽下,软烂可口,温度正好。

  池一诺跟在二哥屁股后面进厨房,出来的时候也没闲着,手里拿着半根黄瓜,咬得嘎嘣脆。

  池野看眼佟怀青的慢条斯理,又瞅了眼池一诺的生龙活虎,突然觉得有点别扭。

  “行了,都去睡觉,”他挥手赶人,“明早还要上学。”

  周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学生或初中生。

  陈向阳已经有点打呵欠了,压着池一诺出去刷牙洗漱,边走边斗嘴,门没完全阖上,露着条小缝,池野回头,佟怀青已经把碗递了过来。

  “惯的你,”他没接,“自己去刷。”

  佟怀青很平静:“腰疼。”

  家里做饭是池野,主要的厨具瓢盆也是池野收拾,但自己吃完的碗是自己刷。

  他对俩孩子的教育就是,没有刻意要求做什么家务,而力所能及的都得本人来干。

  那只手还没放下,露着截伶仃白皙的小臂。

  池野看了眼后变了脸色:“你还不吃完?”

  佟怀青依然平静:“饱了。”

  “我喂猫呢。”池野骂骂咧咧地接过碗,去厨房刷了,还好剩的也不算多,就个碗底,尚且在他忍受范围之内。

  回来的时候还有点纠结,自己就在对面,晚上有啥事这人叫一嗓子就听见了,有没有必要搬个行军床过来,正想着呢推开门,就看见佟怀青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一手扶腰,一手撑在墙上,表情痛苦。

  “怎么?”

  佟怀青抽着冷气:“疼。”

  池野上前,扶住人的手肘:“那你老实躺着,下来干嘛。”

  请大夫看过了,说应该有以前的旧伤,再加上摔倒的时候扭了下,不算什么大事,好好卧床休息,静静养着就好。

  “我要去厕所,”佟怀青按在自己的腰侧,“这里有点……动不了。”

  池野把人扶好:“我抱你去吧。”

  他本来就想过,家里有指甲花泡的药酒,等烧退了,就给人在腰上擦擦,能祛瘀活血。

  民间的老方子了,对跌打损伤蛮有用。

  佟怀青的反应却有点大:“不行!”

  “嗯?”

  池野正要伸臂揽起对方的腿弯,却看到那人抿紧了嘴。

  “不要你抱,我自己去。”

  厕所二楼一个,剩下的在院子里,还得走点路,池野没怎么在意:“没事,你又不重。”

  这小身板,单手就能给捞起来晃悠。

  佟怀青嘴抿得更紧,也不反驳了,挥手把池野往外推了把,特有种地扶着墙,一点点地往外挪。

  跟个僵硬的螃蟹似的。

  池野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最多帮人用肩膀给门撞开,随意地倒退了几步,看着佟怀青咬牙前行,左手还按在腰侧,掐出个明显的曲线来。

  池野:“叫哥,我扶你过去。”

  佟怀青:“滚。”

  嘿,这小暴脾气。

  反而给池野逗笑了。

  讲真,这么多年还没什么人敢对他说这个字,成年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权衡利弊,起码不会嘴上嚣张,否则在外面多容易被雷劈。

  这家伙究竟有没有挨过打啊。

  池野没再动,由着佟怀青慢吞吞地扶着墙,跟自己擦肩而过,院子里的灯没开,下过雨后的夜倒是很亮,水洗过得清澈,原先被淋倾斜的枝条重新支棱起来,叶片油绿,舒展漂亮。

  佟怀青站在檐下,半晌没动弹。

  池野在后面轻笑:“去啊。”

  他还抱着胳膊,有点痞气地靠在门上,一半的脸隐在光影里:“怎么不继续了?”

  佟怀青没回头。

  翘起来的头发特倔强。

  问题是,厕所是独立在对面的,从屋檐下过去,没墙可扶。

  腰痛,牵扯得浑身都麻,肌肉僵硬。

  佟怀青松开手。

  一步步地往前挪。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池野偏着头看他,“害臊?又不是没看过。”

  佟怀青:“?”

  他倏然间回眸,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很大,这神情,让池野想起了曾经养过的一只玳瑁猫。

  毛色杂乱,不太好看,也不亲人。

  买了猪肝切碎,和馒头混在一起,倒点开水搅吧搅吧。

  池野刚把碗放在它身旁,小猫就闪电般往后一跳,耳朵向侧面掠,棕黄色的瞳仁都扩张开。

  怎么养都养不熟。

  池野那时候年龄小,还不太懂得放手的道理,也秉持付出一定要有回报的朴素观点,对这只白眼狼非常伤心。

  以前放学回家还要尝试着摸摸它,慢慢就放弃了。

  反正又不让摸,拉倒。

  只是例行公事地给它做饭。

  后来很多事,池野已经有点忘了,只记得在他日子最难,带着满身伤痛回家,瘫坐在院子里喘息的时候,被湿漉漉的小鼻子轻轻碰了下。

  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是只灰毛的死老鼠。

  它往后退,爪爪并拢地坐在地上,神情依然警惕,依然不让他摸。

  但笨蛋小猫外出打猎了。

  把它认为最有价值的礼物带了回来。

  月光柔和,池野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你第一次生病,我就给你换过衣服了啊,还有这次回来,都湿透了,肯定……”

  话没说完,就看见佟怀青一脸嫌弃地转回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池野:“?”

  刚刚不是还在对自己说谢谢吗。

  现在就成恶心了?

  这和至尊宝上一秒叫人家小甜甜,转身又叫牛夫人有什么区别?

  池野寸头,单眼皮,宽肩阔背,皮肤晒得黑,不笑的时候就有点凶。

  尤其当他眯起眼睛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摸爬滚打这些年,他太擅长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知道万事不可硬碰硬,因人而异地对着软肋下手,才能最有效。

  既然佟怀青这不知好歹的白眼狼骂他恶心。

  那他就干脆恶心给他看呗。

  佟怀青还在艰难地前行,他刚退烧,出过汗,只喝了半碗的绿豆粥,这会儿透着点虚,腿弯都在发软。

  甚至没注意到,池野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

  “真不用我帮你扶吗?”

  对方身材高大,说话的时候似乎弯下腰,热气吹拂到耳畔,痒酥酥的。

  佟怀青瞬间有点想炸毛。

  “不用,”他强硬地瞪回去,“我自己会走,你少在这……”

  “我又没说帮忙扶你走过去。”

  池野还保持这这个俯身的姿势,月色从身后把影子拉得很长,地面上一长一短的两道身影似乎重叠。

  嗓子抽过烟,有点哑。

  和那往他身下瞟的目光一样,特意压下去。

  佟怀青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疑惑地抬眸。

  就听见那人不紧不慢地接上后半句。

  “……不是上厕所吗,我说得是,帮你扶着那里。”

  短暂的沉默。

  “啪!”

  很清脆响亮的一声。

  池野头偏在一旁,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佟怀青喘着气,低头看了下右手掌心,很好,把自己都给抽疼了。

  空气有些凝滞。

  绝大多数情况下,遇见这种针锋相对的危险事件,相当多的人是见好就收,或者找个台阶互下,毕竟耳刮子已经甩过去,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