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感官仇恨 第119章

作者:水戈骨土亘 标签: 近代现代

  拥有不同视角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古怪之处,立刻查出那位看似忠诚的罪魁祸首。

  “我一度想亲手掐死那个神棍,”谢藤说,“他则想把他的肉一片片削下来。”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那样根本不够。

  “我拦住了他,告诉他,我有更好的办法,能让神棍更痛苦。”

  他要让他在自己的罪行中自食恶果,要让他认清到底是谁才是被掌控的人。

第166章 消弭-2(IV)

  “我开始表现得无比虔诚,用帮他还清欠债做为信仰的诚意,再三恳求他让我皈依。”

  这显然极大地满足了牧师的虚荣心,也满足了他的物质欲。

  “他假作矜持,几天后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就变得非常容易了。

  “我名正言顺的陆续捐赠给他一些看起来市值很高的金融资产。”

  这些牧师早就“脱实向虚”多年,金融领域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陌生。

  “再让其他人从其他途径捐赠给他更多的金融资产,并留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自己去观察资产中的潜力。”

  潜力当然可以“打造”,甚至就连市场预期都可以“管理”。

  “他很快就发现哪些资产在逐渐走低,哪些则有大涨的潜力,自然不会留着赔本的东西。”

  根本不用他们亲自出手,牧师自己就把其他方向的钱全都集中了起来,投入最有潜力的那些金融资产里。”

  资产一旦集中,就意味着风险也集中了,自然就容易下手了。

  “反正无论正负都是以我的资金在做中轴支点。”

  当杠杆被翘得足够高,只要抽走支点,就能让一切倾塌。

  “可怜的神棍就此背上了八位数的负债。”

  可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完全无法谴责谁。

  “他开始思考着如何勒索信徒中最有钱的我,对我重复之前对付我外婆的手段,不断向我阐述我的罪孽多么深重,让我用帮他还债的方式进行忏悔与赎罪。”

  可在无神论者面前,这套说辞显得是如此可笑。

  “我假装不经意在他面前来不及关掉一个视频,让他看到了他和信徒夫妇的孩子——一名小男孩单独相处的视频,在他以为我会以此做要挟的时候,我却对他说这肯定是误会,还表示对他的信任,夸赞他虔诚、善良,始终在尽心竭力的帮助所有罪人,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他高尚的品格。”

  毕竟任何人都没必要怀疑根本没有的东西。

  “他亲眼看着我删除了视频,清空了硬盘,还不相信。我干脆把设备给他检查,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藤其实早已经把所有视频与牧师的信徒们进行了分享。

  “他终于再度相信了我的信仰虔诚度,我则继续诚心地祈祷他能帮我赎罪。”

  只是这次他提出了一个附加的小条件。

  “为了表达自己的忏悔之心,我会按照次数来进行捐赠,只不过必须由我来指定赎罪的方式。”

  他替牧师选择了一个更加简单,也更为痛苦的方法。

  “‘中世纪的修士们不是都喜欢自我鞭挞来忏悔罪孽么’——我这样问他,我请求他让我购买赎罪卷,让他替我赎罪。”

  谢藤古怪地笑了一下。

  “他开始并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上重复中世纪的赎罪过程,直到我开出一个适合的价码。为了满足他那些可怜的控制欲,我还亲口告诉他:‘我好痛苦,我感觉自己身上的罪孽变得更重了,我需要你的救赎,神啊,宽恕我吧’之类的无聊说辞,同时引爆之前埋下的雷。”

  前来追债的人、不经意展露的小把柄、有限的小额捐赠、其他信徒的背离以及其他,足够让牧师逐渐失去除谢藤以外的其他支持。

  “可就算他把自己鞭挞得血肉模糊,也没有失去贪婪的本性。”

  一切如谢藤所料。

  “既然他不想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只能选择依附我。”

  但时间不久,作为玩弄信仰的人,牧师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等到他企图摆脱我的控制,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伦理擅长从不起眼的小事里不着痕迹的着手,谢藤的手段自然也不亚于他。

  “我开始制造一些不起眼的巧合,让一些曾经与他共处一室的那些小男孩陆续与他巧遇。”

  他们认出他,他们尖叫,他们报警。

  “而后就是追债的人与他巧遇。”

  他们殴打他,恐吓他。

  “还有更多的憎恨他的人,我都给他们足够的机会,不断与神棍巧遇……这样,他唯一的栖身之所就是我的庇护。”

  被控制者在那个刹那变成了绝对掌控者。

  这就是谢藤。

  精神控制在他这种把自身弱点视作理所当然的人面前根本无从下手,而他却能反向利用别人的恐惧来实施逆向控制。

  简单得就像一次平凡无奇的商业谈判,永远冷静地从利益角度出发,让人在权衡之后根本无法抗拒内心的贪婪。

  权衡始终是他的最大优势,但是在与闻哲有关的部分他就无法保证这种权衡了,因而才会判断失误……

  “……结果,他的神到了最后时刻,都只是在考验他,而不愿意宽恕不够虔诚的他。”

  谢藤的“死亡”夺走了牧师“最后的庇佑”。

  “他其实在我‘死后’立刻接近了那个女人,企图让她成为新的捐助人。但她所拥有的只是巨额负债罢了。”

  一个贪婪者的死亡传染了另一个贪婪者。

  “他们俩没能再成功控制任何人做他们的替罪羊。”

  只能选择死亡。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死亡已经是我给他最大的宽容与施舍。”

  谢藤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

  从他开始阐述,到结束的此刻,已经过了漫长的数天。

  一个接一个的意外,让原本一切趋好的结局,陡然变得血腥而绝望,让闻哲听得浑身发冷。

  一部分是因为之前四个月耸人听闻的“事件”,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谢藤本身。

  谢藤阐述到途中,闻哲对待他的方式就已经跟开始时不同。他从不断逼迫对方说出一切,演变成了不停地打断他的讲述,强迫他把一切拆分成数段开来讲述,藉此压制途中有可能出现的失控。

  “就像你说的那样。”谢藤说。

  “什么?”闻哲问。

  “就算我的情感是扭曲的,也是基于对正常理解后所产生的扭曲,而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

  他刚说到途中,就被闻哲揽入怀中,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谢藤之所以被糅合得如此矛盾,肯定离不开父母两边原生家庭的作用。

  既然外祖父母这边是“虔诚”,那么祖父母肯定是典型的“无信仰”,是更倾向于东方传统形式,让他们拥有相比信仰一个虚构的神,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力量能胜过一切的坚韧品质。

  与之相应的是,谢藤肯定也更容易自我禁锢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绝然。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必须在这里提前杜绝……

  谢藤僵了一会儿才抬手回拥闻哲。

  他长而缓地呼吸,深嗅对方身上浅淡的酒精味。

  可能是湿纸巾上的残留,他想,同时不自觉用鼻尖轻蹭对方的皮肤。

  就算他的爱是扭曲,他也看得到自己的家人和身边的人之间爱的形式,早已知晓正常的爱应该是什么模样。

  从他无法苟同伦理和那些老头开始,他注定不会与他们成为同路人,也知道但凡谁企图掌控他,就一定要起来反抗。

  哪怕是死,也要选择反抗。

  因为,即便他是一块没有感觉的“好素材”,他的父母也从一开始就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选择为他戴上了最沉重镣铐。

  他没有拒绝这种善意的束缚,不断学习着如何克制自身糟糕的负面,即便因此必须永远受困于枷锁之下,也要把自己控制在“正常人”的范畴内,用最讨喜的方式去面对自己身旁的人和事。

  谢藤说的是实话,闻哲想,却也不是全部。并不是因为对方已经不再能完全相信自己,而是跟之前讲述“被绑架”的过程一样。

  谢藤已经习惯只阐述不会影响到他“最终计划”的部分。只要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肯定不会交出所有的底牌。

  最明显的佐证就是:关于祖父母失踪的详情,谢藤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哪怕是单纯的绑架,都不应该用失踪来定义。

  既然用失踪来定义,那么他们的失踪肯定跟意裔和医生的前妻一样是人为的报复,是处决式的仇杀,更是对谢藤的一种变相警告。

  与之相应的佐证是:谢藤没有提到他父亲的坠楼是否有给这两位老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你不说点什么吗?”谢藤突兀地问题打断了闻哲的思绪。

  闻哲拉开彼此的距离,与其对视,问:“你想听什么?”

  “正义凛然的谴责,”谢藤回视对方,说,“诸如:‘你没有资格审判他们’,‘那只是意外,是巧合’,’你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

  闻哲摇头,用指关节刮了一下对方的脸,表示:“你的臆想能力的确很出众。”

  谢藤怔忪,回神后抓住闻哲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

  “你真讨厌。”他贴着对方的耳郭抗议。

  闻哲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侧过头去吻他。

  一番撩拨过后,他突然把谢藤推开,禁止他再靠近自己。

  “管好你的手。”闻哲说,“别乱摸。”

  “……”

  谢藤目瞪口呆,只能仰躺在旁边大口呼吸,不目光移地盯着对方,藏不住眼底的难耐与意动,委屈地控诉:“你真过分。”

  “嗯?”闻哲拍了拍谢藤的脸,俯视着对方,“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你真好。”谢藤抓住闻哲的手,摊开他的手掌,亲吻他手心,用舌尖描绘他的手掌,轻轻啃咬他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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