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感官仇恨 第180章
作者:水戈骨土亘
——原来淡香水和派人跟踪自己都是试探。
“你反复声称自己是只个普通人,实际上你也的确没有办法挣脱固定器、负重、电击装置以及对电击没有任何抵抗力,这样就连你的抗药性都显得像是个巧合了,也让你容易惊醒的习惯沦为一般人口中的‘没有安全感’。看起来的确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原来对方始终准备了两个环节,以此来确保其推断出的任何结论都绝对可靠。
如同使用LR作为参照物,就能塑造出不可破坏的莫比乌斯环。无论自己正确应对了哪一环,都有另一环作为反向参照物。
“不过,这却突出了你能识破淡香水真正用途的行为,在我看来就不像是巧合,而是你早已经见过这些,才会视作寻常。”
谢藤因而不得使用其他的方法来获得更多的线索。
“我盯着你在苏格兰场的监控,反复看了很多遍。多到我都不记得具体数字了,才分辨出你的行为里那种难以察觉的特殊规律。”谢藤说,“旁人赠予你善意、真诚或其他正向情感时,你就会反馈给他们同样的东西。”
恰如他方才的恳请。
“反之,你则会显露出自己深藏的本性。如同施加惩罚般去破坏一切,让别人由衷的感到恐惧。”
闻哲慢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回来后所经历的一切“游戏”,恐怕既是谢藤逐层加码的方式,也是另一种角度的彻底窥视。
“就像无论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在你眼中却都显得是那么寻常,你也因此随时都能做出最佳的决策,使用最恰当的方式去应对一切突发情况。但你居然没有因此将被人拒于千里之外,反而给人们一种易于相处的亲切感。就连初次见面之人,都不会对你留下任何坏的印象,最多只能拒绝你的接近,而无法排斥或攻击你。”
就像闻哲始终在审视着谢藤的一切那样,后者也在好奇、在窥视有关于前者的一切。
谢藤笑起来:“这就是我不自觉就把你跟能绝对主导且始终处于掌控地位的‘造物主’这个概念画上等号的理由。”
概念。闻哲抓住了这个词的同时也震惊于对方异常清晰的思考方式,居然能如此接近于正确的答案。
“还有一点,恐怕就连你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谢藤鼻息掠过闻哲的皮肤,又开始磨蹭对方的后颈。
“我突然在你面前拆穿了十八年前的事情时,你反馈的情绪持续得相当短暂,随后就迅速恢复了本性,只想从我手里夺回主导权。
“而后你又让我维持在与你互相拉锯的某个势均力敌的平衡点,让我沉迷于这种与你的不断来回争夺的感觉。
“这种理所当然的、近似于有恃无恐的状态,就好像无论是谁得到了你的照片或其他证据,也不能拿你如何的态度,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和那些老头或许从一开始就思考错了方向。
“我转而试探了你对历史的看法。”
闻哲的脖颈一僵。
“你吃惊了。”谢藤贴着对方的后颈说,“我能感觉到。”
他显得相当满意:“当你说出历史的必然性是你的信仰,说你认为虚无主义都是没勇气面对现实的残渣,我终于意识到你对过去的看法是如此的绝对。相比那些喜欢杜撰的白痴以及那些研究历史的笃信者,你倾向于默然与麻木。仿佛一切曾经发生的事都是理所当然的,因其注定无法改变其必然性,无论我们在乎与否它们都会存在,也无法改变或杜撰。
“就像你的同学、校友与老师提及你的时候,也像你讲述自己的父母时的那种语气与神态,甚至像你讲述‘那些人’的时候,那种娓娓道来的冷漠模样……这些,就算是天生就善于编织谎言的人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更不用说是不容掺假的细枝末节。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也是唯一的结论:你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的学识与能力、你的素冠荷鼎、你的求学经历、你的朋友、你的父母以及所有的过去,无一例外,都是真的。”
但。
“只是曾经,现在肯定已经不再是了。”
闻哲再度一僵。
“就像量子纠缠。”谢藤说,“用更烂俗的词汇来说,就是所谓的时空驳论。”
不。闻哲安静地听到这里,终于不禁在心下否定:无以计数正确的揣度,已经因为这个错误的结论而付诸东流。
“不。”闻哲终于出声。
“你否定的是什么?”谢藤问,“我的猜测、结论还是我对造物主的理解?”
“全部。”闻哲说。
“为什么?”谢藤不解。
闻哲沉默。
“那么造物主到底是什么?”谢藤问,“你究竟是不是那所谓的造物主?”
闻哲不做回答,谢藤只能独自揣度。
“为什么自杀率突然飙升时,你就会出现?”他问,“还是你的出现才导致自杀率突然飙升?如果我通过人为的手段提高平均自杀率,会……?”
温顺多时的闻哲突然给了谢藤胃部一肘。
谢藤被迫松开了手,侧倒在床上猛咳的同时脑袋里都是“对方没有手下留情”的惊讶。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事无巨细,那么你已经可以闭嘴了。”闻哲站起身来,“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第230章 视实-5(VIIII)
一栋奇特的半成品的高层住宅,矗立在夜幕下的城市一隅。
如果在建成之后来到此地,恐怕没有人能发现它的特别之处,不过此刻才刚搭建出骨架,一眼就能发现其与普通高楼的区别。
木材完全代替了作为高楼骨骼的混凝土核心筒基础结构,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木头书架。尤其当人乘着施工电梯向上时,甚至能嗅到木头的味道。
空旷的顶层尚未建至最终高度,地板也并不存在,只有规律交错的木头骨架以及搭在上面的木板,虽然宽度足够四人并行,却能让穿梭在其间的人充分体会到大自然的力量。
谢藤左耳郭上挂着白色的无线耳机,右边是蓝色的,手机上有公寓里的实时监控画面,大风无情地蹂躏着他的短发,时而将它们推向右侧,时而换到左侧。如同谁的手指穿梭其中,在他头皮上留下舒适的痒意。
“你执着于死亡的理由是否与即将开始的新闻节目有关?”
谢藤弯着嘴角,耐心地等待闻哲说完问题,才给出似是而非的答案。
“或许有。”
闻哲沉默。
“你别生气。”谢藤说,“如果能你猜出来我在哪里,我就告诉你答案,怎么样?”
“不给点儿提示?”闻哲耐下心来问。
“节目开始了吗?”谢藤反问。
“提示在那些节目里?”闻哲也问。
“很有可能。”谢藤模棱两可。
风依旧凌烈,漫不经心的语气也是同样:“所以你一定要专心看。”
“好吧。”闻哲说,“开始了。”
※
对方转身同时,谢藤忽然翻身而起,用力握住闻哲的手腕,将他拽了回去,摔在床上。
类似的情况,后背却没伤,几乎没有痛感。
闻哲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挣脱,坦然地躺在那里,任由对方欺身而上,看着他按住自己的手腕与腿。
对方的表情平静得让谢藤的喉结不自觉向上滚动,而后复位,自己也无法确定咽下了什么。
尤其是眼睛,让他无法判断自己心底浮起的究竟是恐惧还是亢奋。
“你想索吻的话,就凑近一点儿。”闻哲的话跟他平静的表情仿佛毫不相干,“要其他的话,就说出来。然后看我心情如何,再决定同意与否。”
“你现在心情如何?”谢藤顺势问。
“不算好。”闻哲说,“不过尚在可控范围内。”
谢藤故作思忖,随后提出问题:“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你到底想要我做出什么让步才愿意松口?”闻哲同样以问题回馈。
“我已经松口了,”谢藤毫无愧色,“从刚才开始就是我在说话,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又消耗我的耐心了,”闻哲打断对方颠倒黑白的说辞,“你没发现我对你已经足够耐心了吗?”
“是吗?”谢藤反问,“你没发现别人很难从你嘴巴里撬出东西吗?”
“你嘴巴里也只有那些对你来说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你则是抽取出与你自己完全无关的片段。”
互相拆穿过后是同时静默的对峙。
未知的谜团越多,越能让他们感受到无与伦比的乐趣。疯狂滋生的好奇心就像违禁药品一样难以戒断。只是一人能压制任何诱因,另一人的本能即将突破临界点。
——他又饿了。
谢藤突然放开闻哲的手腕,假装放开对方。
闻哲刚想起身,谢藤却突然扯住他的衣领,暴力地撕开。
无辜的纽扣崩落,露出大半点缀着斑驳的皮肤,凑近继续描绘,加深它们的颜色。
——居然又饿了。
太快了。谢藤想。需要节制,但渴求已经变本加厉的开始放肆。
“你的舌头不疼了?”闻哲眼底滑过一抹惊讶,却跟刚才一样没有挣扎或反击,仿佛依旧在履行刚才的许诺,配合的从残破的半件衬衫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手肘半撑起上身,盯着缓缓抬起头的对方,凑近到仅距对方几分的位置才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留着你的嘴巴做点其他事,或者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床。”
谢藤压向对方,仰头寻找对方的嘴唇,却对上黑檀色的眼睛。
闻哲盯着对方,眼底有无声的拒绝。他想听他继续说话,而不是放任对方用情欲把真相一笔带过。
“你在想方设法地驯服我,却不愿意同等回报我?”谢藤不悦地问。
长久以来对刺激的渴求,此刻都以固执的方式凝聚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要面对他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加饥饿。
“为什么我一定要获得你的允许?要怎样你才会完全不反抗?”
谢藤把闻哲另一条胳膊上残留的破衣袖拽下,扔开,抓住对方光裸的手肘摩挲。
“我都那么听你的话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
闻哲愣一下,突然抓住了某种关键,问:“你希望我既不反馈也不反抗地放任你的予取予求?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又是为了什么?”
“不行吗?”谢藤反问,“我只要你暂时别动,别说话,把一切主导权都交给我,再纵容我一次,让我尽情欣赏你最脆弱的模样,我想知道你无助的样子,我也想知道你的自制力是否能被彻底疯狂本能的压制……”
闻哲错愕地看着对方。
“我会继续说话,说到你不想听,或者你意识模糊,无法分辨我在说什么为止。”
“……”
真是自信,闻哲审视着对方,想:但是很有趣。
他向后靠向柔软的床垫,伸出左手,递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