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感官仇恨 第57章
作者:水戈骨土亘
闻哲随即站住不动。
“不就一身衣服吗?既然你那么喜欢,我可以送你几身。”谢藤再度出声,依旧是德语,“前提是你愿意求我。”
闻哲终于明白谢藤更换语言的用意:不希望自己听懂。
LR无视了谢藤的挑衅,检查完后才重新看向谢藤。
“你真的学不会安静吗?”
他一步步走向谢藤。
“我对你温柔的时候不多。”
他凑到距离他极近的位置,嘴唇几乎要碰到对方的鼻尖。
“我希望你懂得珍惜这种罕见的温柔,好吗?”
他再度成功让谢藤闭上嘴,转向闻哲,朝他勾勾手指。
闻哲走向LR,后者从下到上地打量着前者。
下半截是宠物应有的打扮,上半身则是战术背心等士兵模样的打扮。
一种让LR觉得陌生又有趣组合。
“好了,”他说,“你跟修继续。”
闻哲异常听话地走向谢藤,再度贴近后者的嘴唇,作秀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看。
谢藤已经摆脱出之前被对方所蛊惑的状态,再度反复地避开他的嘴唇,拒绝意味明显。
“用心点。”LR不满意。
LR的观察力不错,闻哲想着便短暂闭上了眼睛。
谢藤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闻哲眼睑开阖间,神情彻底变了。
他的眼神不再保有东方人的谨慎,变得像是西方人那样毫不避讳,同时仿佛无论看什么都会做出短暂停顿,像钩子一样刮在与他对视的任何人心底。
谢藤无法否认自己瞬间就被他的眼睛勾得移不开视线,但他心下远比蛊惑惊愕才更甚。
闻哲凑近谢藤,用鼻尖亲昵地磨蹭对方的脸,让他无暇再想其他,只能盯着他,而他却抬起眼睫,缓慢地对上谢藤的视线,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如同一种无声的询问。
谢藤无法再拒绝他奉上的吻。
“不错,”LR满意了,“可以继续。”
闻哲没有因为LR的话而继续亲吻谢藤,反而避开了后者的嘴唇,再以别扭的姿势扶住后者的胯,同时幼犬那样,以鼻尖剐蹭着对方的脸,贴在他耳边轻语。
“你还好吗?”
闻哲继续使用中文。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
谢藤一愣,当即知晓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但他无法判断对方察觉到什么程度。
他很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配合我。”闻哲毫不停顿地继续道,“相信我。”
谢藤明白他的意思:既然那个变态想看,那就让他看。但他另有担忧。一种无法用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担忧。他不是担忧自己能否配合对方,而是担心自己配合之后会变得如何。但有一点他能肯定:如果没有闻哲,他就不会上岛。而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的“康复”更加渺茫。但这样做无疑非常危险,医生的声音几乎无时不刻地反复回荡在他脑海,告诫他有多么的脆弱……
“他在说什么?”LR问。
那位始终防范着闻哲反击的强悍女人,仿佛被他的话震住了,直到LR第二次发问才回过神。
“他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带我到这种地方?我害怕。保护我。”
闻哲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她的确是谢藤的朋友?但她为什么不倒戈,反而忠诚地为LR卖命?
或者说,她早已经在暗中帮忙了?
“一会儿表现得虚弱些。”闻哲认为值得一试。
女佣兵头子同样配合的翻译:“请让我亲吻你。”
谢藤微怔过后从善如流地配合。
“很好。”LR催促,“继续。”
“准备好。”闻哲凑近谢藤。
“回应我。”女佣兵头子说。
就在闻哲几乎贴上对方嘴唇的刹那,谢藤已经滑向了地面。
闻哲及时接住谢藤,一改冷静的模样,惊慌地看向LR。
“他休克了!”
“撒谎。”LR没有那么容易就上当,“我比你了解修,他没有那么容易就……”
“我不会撒这种无聊的谎!”闻哲打断对方,哀求地看着对方,祈求道,“帮帮他,求你了……”
谢藤刚听到闻哲说出的后半句话立刻意识到不好,但闻哲为了表现惊慌,语速快得不可思议,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因为——
“无论你是在假装的还是真的如此,不过你已经抽到了鬼牌。游戏到此结束,我不想玩了。你让我失去兴趣了。”LR说,“因为我最憎恶的就是示弱与祈求。”
LR转向女佣兵头子下令:“往暗网拍卖清单里追加修作为拍品,让拍卖场把老鼠仓准备好,把吊篮的程序调慢,确保修放进去的速度要慢,越慢越好……”
“老头子们找我?真麻烦。把修往后挪一位,先把这个东方人放上去,让他做预热拍品。用漂亮的雕花木笼子过来,对,要有东方韵味那种。还有,把他衣服都脱了。脱光。对,全部脱掉。再给他打一针。不,各一针。确保他听话,也确保老头子们能看见他的价值,老头子们可不会愿意到岛上验货……”
闻哲听着LR一连串德语的命令,看着谢藤几次开口阻止后被LR令人塞住了嘴,又看着谢藤被吊起,直到木头笼子与拿着注射器女佣兵头子走到他面前,他依旧沉默。
就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直到LR转身准备离开,闻哲才突然开口:“后翼弃兵。”
第78章 破碎-5(I)
后翼弃兵是国际象棋的一种开局。
其在1490年就有记载,却在1920至1930年间才达到顶点,并在二战后使用率逐渐下降。
1490年首任普鲁士公爵出生,1920至1930年是魏玛的“辉煌十年”,同样在二战后结束。
那个名为“条顿”的巨型佣兵团所化身的国家,从此剔除了他们的原点。因为他们引以为傲的伊始,也是他们覆灭的根源。犹如一种赤裸裸地讽刺。
这很有可能就是LR的家族在他们故土上昌荣的时间。其作为一个隐藏在日耳曼民族历史轨迹中的光辉注脚,像大团长身后从未走上过台前的影子,始终拥有局限于幕后的辉煌。
就算闻哲去查,也只能查到“著名艺术家”的字样,就像谢藤无法查清的本名,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但,如果LR跟闻哲猜测的一样,那他肯定不会对这个有着多重暗示意义的词无动于衷。
LR立刻驻足,如闻哲所料地回身,快步走向后者,隔着木笼冲他吼:“你说什么!?”
闻哲沉默地与LR对视,女佣兵头子用询问地视线看着对方。
“你再重复一遍!”LR又吼。
“你蠢得连国际象棋都不知道吗?果然是个害怕谁就会用药的蠢货。”闻哲讽刺,“我猜针管里的东西肯定无法让人认知能力退化,却能让人变得无力反抗,沦为脑袋里只剩下情欲的动物。多用几次就能为了下一针而不断摇尾乞怜,而只要能得到满足,甚至不用是人。反正对脑袋里只有本能的动物来说,是人还是动物没有任何区别。对了,平常可以放在笼子里,品评‘不被遮挡的人体才是最顶级的艺术’,当然还可以辱骂、殴打……让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被凌虐,直到他们遗忘所有的人性——真是低俗的控制手段,恐怕连白痴都会。”
女佣兵头子始终在暗示,谢藤也一直在尝试激怒LR。同样挑衅由谢藤来说毫无作用,换成闻哲再加上适当的补充,竟然出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先别注射。”LR制止了女佣兵头子,让人把闻哲从笼子里放出来,“别以为几句话就能激怒我……”
“人们都说,艺术家为了突出自身的创作表现力,往往会放弃智慧,让他们变得相当愚蠢。”
闻哲已经察觉LR的本质如何,也明白了对方的弱点。
“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类型的蠢货,就应该跟我玩几局国际象棋。”
铺垫已经足够,是时候擦掉这段存在了数百年的糟糕注脚。
“我只用后翼弃兵,你想用什么都可以。”
闻哲微微眯眼,露出对待猎物的笑容。
“不需要棋盘,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棋局。你的棋子是岛上的所有贵宾。
“你需要让他们忠实执行你的命令,履行棋子所应负的一切职责。
“而我只需要两枚棋子——我和修就足够赢你。”
※
谢藤从劝说自己“别在意”开始,到“快走开”,不断命令自己“别看了”,双腿依旧无法从落地窗前迈出半步,只能凝固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湖畔粼粼波光映衬的二人。
不是嫉妒。这点他可以肯定。无论是对医生还是闻哲亦或二者。
且不说闻哲是如何避过别墅的安保系统跑到外面去的问题,单就医生这个人的防备心来说,就重得远非一般人能轻易攻克。
他就像任何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东斯拉夫人一样,既在文化上无法认同东方,也担心西方人随时再来欺骗自己。这种尴尬让东斯拉夫文化自成一体,同时也自我隔绝。谢藤因此最不担心的就是医生会告诉闻哲什么。尤其是医生那半吊子水平的英语,可能连复杂的句子都表达不了。
现实却与所料相反,他眼睁睁地看着闻哲仅用肢体语言就成功让医生主动开口与他交流。
二人在简单的英语单词和互相手舞足蹈的过程中很快打成一片,甚至一起分享那了瓶烈酒。
要知道医生可是从来都不与任何人分享伏特加的!
而且居然还让绝对坚持医嘱的医生彻底沦为带头违反医嘱的那个人——今天才是第七天!
不过,谢藤昨天就率先违反了医嘱,闻哲也是……等等,奇怪,医生昨天居然没有因为违反医嘱而来揍或骂他?记忆里的医生从来没这样过!
湖边的二人很快就分享掉一瓶伏特加,虽然其中大部分是医生喝掉的,可考虑到伏特加的度数,已经远胜于喝一整晚的香槟和红酒。
“我喜欢他。”生活助理不知道何时也来到窗边,站在谢藤旁边,向外眺望,“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能随便就跑出别墅的安保范围?”
“居然是你!”谢藤匪夷所思地看向对方,“你居然帮他?你不是最讨厌亚洲人的吗?”
“他不一样。”对方理所当然道,“他了解英文诗歌,也了解盎撒文化,泡的茶还非常对我的胃口……”
“你这个肤浅的男人!”谢藤打断。
盎撒人不屑:“又不止有我一个人喜欢他。”
谢藤瞪大眼。
“不信你去楼下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