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感官仇恨 第82章

作者:水戈骨土亘 标签: 近代现代

  “我太容易接受外来的东西。”

  这让他很容易就被塑造成旁人喜欢的形状。

  “很多情况下甚至来不及分辨好坏就全盘接纳了。”

  所以他们才想要得到这个绝佳的“素材”。

  “而且,无论我被如何塑造,都会免疫已经使用过的手段。”

  这让需要长期训练才能成形的条件反射难度无限增大,在一段时间后就会反弹回去。

  “‘养成习惯’对于我来说太过容易,适应后就会免疫。如果想要重塑我,就需要不断想出新的办法。”

  这种“不断进阶”的过程,对那些残渣而言当然就如同一个永远都没有结局,也玩不腻的游戏。

  “刚开始,我的作用大约就像是过去东西方宫廷里都会出现的,给王子或公主准备的一个或几个的仆从。”

  这种特殊的仆从既聪明又漂亮,平常会让他们像朋友一样跟他们的主人一起玩耍,尽可能让他们形影不离的生活,成为主人的好朋友。

  “而当王子和公主犯下了严重的错误,惩罚自然不能由尊贵的皇家血脉来承受,就会转而去惩罚他们的仆从。”

  这就是LR那奇怪的间接惩罚的源头。

  “我跟伦理年龄相近,他父亲把我弄到手后,就在名义上把我送给了他。”

  但他很快发现,“素材”的承受能力远高于一般人。无论如何虐待,都没有崩溃迹象。

  “一个不会坏的玩具,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了。”谢藤说,“他去哪都喜欢带着我。把最危险的濒死体验交给我,他则在旁边看着……你应该看见了,那座岛上什么都有。”

  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

  殴打,被殴打,互相殴打。

  侵犯、窒息,溺毙,各种濒死的情况……

  “我听话的时候,会给我带上丝带系的铃铛,就像有些人类也这样对待猫和狗,扰乱它们的听觉,让它无法自由行动。”

  不听话的时候就换成项圈了。

  “那东西不但能放电,还能注射致幻剂。”

  不听话包括,没有他们的命令就站起来用两条腿走路,不经过他们的允许就穿衣服,吃饭等生理需求。

  “很多人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趴在地上吃饭,用嘴去捡飞盘……很多类似的事,很多类似的孩子,他们都崩溃了。他们太敏感了,太脆弱。他们不会讨好,也不会乞求。而我却很好,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承受力和恢复力都超乎寻常,无论是殴打、辱骂、折磨或是其他,都能应付自如。”

  只是他们不知道。

  “我毫无感觉。”谢藤说。

  闻哲没有说话。他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直到谢藤在这里停下,他才动了动覆在对方后颈上的手掌,来回揉按。与其说是无声的安慰,更近似于一种撩拨,很快成功促使对方凑上来。

  “他特别讨厌那些大声尖叫的孩子,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们。于是我就告诉自己,必须保持安静。这招很有效,他每次都会很快失去兴趣。”

  谢藤握住了闻哲覆在自己后颈上的手,暂停下讲述,凑近后者索吻。

  “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旁边看着,期待我坏掉的瞬间。其他人也一样。到后来,他质问我为什么还没坏掉,而我却觉得他们的手段毫无新意,不到一个月就习惯了。两年后我就开始觉得无聊,随后我就获得在岛上自由行动的时间,也可以跟任何人聊天。”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女佣兵头子并逐渐成为朋友。

  “跟她交谈的过程里,我逐渐想起上岛之前的事。就是那些普通又寻常的童年,也想起爸爸跃出窗户抱紧我的瞬间,想起管家爷爷,想起祖父祖母,想起妈妈……我知道我必须正视自己,否则就会丧失最后一点尊严。”

  他开始在有限的自由时间里跟他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人聊天,打算利用这个畸形的社交圈寻找到能离开岛的方法。

  “等到伦理的父亲确定我不可能崩溃的那一天,他甚至发出了愉快地大叫,说:‘不可思议!我找到了一件宝藏’,他当着我和伦理的面,亲口告诉伦理想让我代替他接管岛,我拒绝,他就打我,我大笑,他就失去了攻击的兴致……再后来,我偶然遇见了一位顶层的老头,接着是另一个,再一个……第四个老头出现的时候,就我知道这并非巧合。”

  他们打算增加一些更能上得了台面的娱乐方式,目标也转移到东亚和东南亚。

  “而我恰好是最佳的人选。他们不想让我浪费在这座岛上。于是,伦理的弟弟就成了我的代替品。”

  这段冗长的叙述过后,谢藤终于再度沉默了下来。

  “感官是我无法抗拒的神。”

  他把脸贴在闻哲的胸口,感受着后者皮肤的温暖与心脏的鼓动,缓缓说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应该说的话。

  “因为,即便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感觉,但我的身体依旧能感知到一切。”谢藤说,“医生曾经说过,我的确没有心灵创伤,这不止跟我特殊的可塑性有关,还与我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形成的羞耻、恐惧等概念有关——虽然他们喜欢病态的存在,但连病态这个概念都没有的我,对他们而言是无法产生出任何折磨乐趣的半成品。”

  可是,依旧有一些不好的习惯,在他身上留下来了。

  “渴望疼痛、无法长时间直立行走、极其排斥穿衣服,性瘾以及对刺激近乎无穷尽的追求。”

  就像巴甫洛夫的狗总是会不自觉留下涎水。

  “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才帮我矫正过来。”

  但只是表面上。

  “它们已经抹消不掉了,只能定期释放。否则矫正的框架就束缚不了失控的感官。”

  也像是在“生命之泉计划”里长大的孩子们。

  作者有话说:

  生命之泉计划:德3小胡子下令做的一个人X实验。表面上是什么雅利安基因传承,其实就是把一堆孩子关在扭曲的封闭环境里长大。该环境导致他们智商普遍偏低,没有正常的社交和认知能力,离开原本的封闭环境后无一例外无法适应外界社交环境,很快陆续死亡。

第115章 调查类别:自毁现象(1)下

  “只要我试图找人来上我,医生就会给我一针镇静剂。等我产生抗药性后,他就逼我看书,要求我必须给每本书上标注出不少于50个阅读感想。”

  新的条件反射因此形成,他也逐渐从被支配的情况中释放出来,转而成为真正的支配者。

  “但是,医生依旧不放心我。”谢藤说,“唯恐出现一个触发点,一个能毁掉一切的人。这才为我准备了复配的淡香水……”

  “不。你有感觉。”闻哲终于出声,语气笃定,“你的身体能感觉到疼痛、恐惧、快感等一切,只是你的大脑无法理解的身体传递给它的信号。”

  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谢藤都既是幸运亦是不幸地获得了这个强大的“信号屏蔽器”。

  “当人对疼痛产生快感的时候,并非是快感本身出现了,而是精神陷入了非常脆弱的情况,企图逃避那些痛苦。”

  长期下来,大脑才会出现“倒置状态”。

  “这样,你的大脑就会告诉那些痛苦:‘你们并非是痛苦,你们都是快乐,你们始终快乐’。你的大脑只是必须把你的痛苦转换成快乐,以此来确保你不会崩溃——在人们的臆想中,被支配、被奴役的人,有可能爱上那些残暴的奴隶主。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心理疾病。”

  “我很幸运,没有患上那种弱者才会得的病。”谢藤知道闻哲在说“斯德哥尔摩”。就像他说从暴力里得到快感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大脑怕崩溃才置换了痛苦与快乐。

  “即便扭曲,你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竭尽所能的反抗了,也保住了仅剩的尊严。

  “感官的确无法违抗,但它并不是神。”

  他既没有成为跪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的狗,也没有成为以毁掉别人为乐的残渣。

  “与其憎恨,不如接纳。”

  谢藤坐起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闻哲。

  阳光不知何时代替了月色,像轻纱般自天窗上洒下,谢藤的视线随着光线,沿着闻哲轮廓下移,经过肩膀,胸口,腰腹……直至脚趾,垂下视线,定住不动。

  “抱歉。”

  闻哲知道谢藤在为什么而道歉。

  一个为了隐藏自己的本质,连在床上都没忘记“留下好风评”的人,本质别说温柔,就连暴戾都对他是种赞美了,简直就像不带护具跟一群格斗专家打了一架。

  “我接受。”闻哲在说话的同时陡然挥拳,毫不保留地给了谢藤胃部一击。见对方弯倒在旁侧说不出话来,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我们互殴成分居多。如果最后时刻你没有恢复平时的温和与体贴,我是不会允许你在我身上造次的。”

  谢藤:“……”

  他像小女孩那样负气地转过身,却很快又侧转回去,将闻哲的手合于自己双手掌中,跟他的手掌一起微微抬起,放到了自己唇边,龇出白牙,作势咬对方。

  “其实,你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继续隐藏自己的本性。”闻哲任由他握着,“只是别再让自己失控即可。”

  谢藤被对方和自己手掌遮挡的嘴唇,只能发出有些模糊的单音,但他的手掌却比刚才略微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手。”闻哲说。

  很奇怪的要求。谢藤看向闻哲,把自己的一只手递向对方。

  “我是说,”闻哲任由对方半悬着那只手,完全没有去接的打算,“你握我的手别握那么用力,固定关节的绷带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了。我的拇指关节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康复。”

  谢藤:“……”

  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松开来。但他只是松开,却没有彻底放开。

  他低下头,准确地亲吻了对方微肿的拇指关节,很快顺着手臂向上,滑过肩线,来到颈部,俯身半扣住腰身,以介于揉按和抚摸之间的力道,很快缠住闻哲。

  “嗯?”闻哲识破了对方的企图,不禁发出疑惑的单音,“天亮了。医生他们随时会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决定?”

  “你真不温柔。就算在床上也一样。”谢藤闻声不止没有放开对方,还愈发用力的纠缠,逼得闻哲伸手推开了他。

  谢藤爬起来,哼道:“你不知道温存的意义吗?”

  熟悉的话让闻哲露出了笑容。的确恢复正常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常。

  “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你说的这些话并不性感,还有点恶心。”

  “……”

  谢藤来不及抗议,又听见闻哲说:“以后再别说这些装模作样的话,也别用这种语气说话。不适合你。”

  略顿之后,他陡然凑近谢藤。

  “或者,你愿意放下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尊严,乖乖让我抱。那我会给你足够的温存。”闻哲暧昧地贴着他的耳郭,边说边单手攀上他脊背,团起手掌,以指节顺着对方的脊骨轻刮而下,引得对方一阵战栗。

  “你太坏了!”谢藤急忙抓住闻哲的胳膊,制止了后者的恶行。相比行为,对方的提议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部分。

  “好了,我们下去吧?”闻哲起身,把手伸向谢藤,“医生他们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决定。”

  “我不——”

  谢藤的反对没能成形,闻哲已经用简单的英语说:“医生,麻烦,开门。”

  『没问题!』

  “摄像头不是没开吗?”谢藤惊讶。

  “监听开了。”闻哲边说边钩住对方的脖子,“人形抱枕准备好转职成缓冲垫了吗?”

  “洗衣机”跟闻哲的话尾音不分先后地出现,离开“伞盖”后又是“升降梯”的失重考验,但区别于此前谢藤疯狂的大笑与亢奋的尖叫,这次换成了闻哲乐在其中,谢藤则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闻哲大笑着把一脸疑惑的谢藤从地上拉起来。他正准备问最后一个问题,即是“为什么他父母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保护他远离那座岛”的原因,就看到生活助理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那两个侥幸逃脱的老头要见你。立刻。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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