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感官仇恨 第9章
作者:水戈骨土亘
他在这种宛如裸奔的状态下依旧一脸平和,简直让谢藤怀疑对方就算是全裸,也能故我。不,事实上对方此前的确在如此条件下对他又打又骂,还能跟他谈条件,简直比自己还像是个疯子。
车辆顺序使离机场,跟在一辆闪烁着红尾灯的引导车后面,停在为每个嘉宾预留的车位上。
“别显得过分好奇。”谢藤挪到对面,压向靠在窗边的闻哲,环住他的腰,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当着隔壁同款车辆的窥探视线,像对恋人那样若无旁人的深情拥吻。
闻哲顺理成章的配合。根本不在乎他们不止毫无瓜葛,还对彼此一无所知的实事。演得入木三分。
谢藤趁着接吻,不着痕迹地按下车窗关闭钮,等到车窗彻底升起,这才放开闻哲的嘴唇,手则依旧扣在对方腰上,享受着皮肤的温暖触感。
“你给我演得像样点儿,”谢藤说,“否则很容易被拆穿。‘那位朋友’虽然不敢动我,你可未必。”
“还没有正式到达目的地,这里没有无死角的密集型监控,你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紧张。”闻哲边改以眼角余光偷瞄窗外,边掀开对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而易举地把谢藤推搡到了车后座的另一头。
隔着车窗,闻哲的视野受到一定影响,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堆高的、宛如塔形的集装箱群落,还有一条不知道怎么布局的奇怪通道,沿途站满了荷枪实弹的私人安保,一直延伸到集装箱群落的所在。
“那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他问。
谢藤既是无可奈何又是好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自己就够不怕死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不惜命。”
闻哲睇了谢藤一眼,反问:“你对其他人从来不屑一顾,也不觉得谁能奈何得了你。为什么尤为忌惮这位不愿意提到名字的朋友?你没意识到自己外露的态度都变得判若两人了?”
谢藤噤声,埋怨地看着对方,就像被始乱终弃。
“不想说?”闻哲作势动用手上的戒指。
“你现在是我的保镖,有什么立场质问自己的雇主?”谢藤反击,“或者,我现在就出尔反尔,宣布不再参加今天的展览,我们原路返回。”
闻哲惊叹于对方的厚颜无耻,干脆地放下了手,改为视而不见地转开脸,继续专注于窗外。
“雷明顿,M16,SCAR11,CSLR4……还有几个看不清,种类很齐全,协同也流畅,不是专业佣兵就是前特种役。”闻哲回过头对谢藤挑眉,“我觉得你该有点自知之明,收起那柄小刀,你拼不过子弹的速度。”
“……”
谢藤半是恼羞成怒,半是挑衅地把刀尖递向闻哲脖子,压在他的动脉位置,抱怨他不知好歹:“你穿成这样跟我进去,我如果不这样,你的屁股可就不能完整的出来了。”
“你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太看不起我?”闻哲毫不反抗地任由对方手中的利刃蹭着自己的颈部,觉得谢藤不可理喻,“而且,不是你让我穿成这样的吗?”
“……”
※
“常识?”闻哲问。
“你需要恶补一些艺术方面的常识,”谢藤对闻哲说,“不过我首先要带你去换身衣服。”
“我不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什么不妥。”闻哲说。
“你穿的是我的。”
“所以?”
“我穿过一次了。”
“……”
闻哲始终平和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
“内裤也是?”他果断抓住重点。
“不好意思,”谢藤面露愧色,颇为同情地看着对方,趁着车辆转弯的惯性,故意用夸张地动作靠近闻哲,贴着后者的脸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样作用的房间都会准备两间?”
闻哲觉得自己要吐了。
“让你失望了,”谢藤大喘气过后接着说,“内裤和袜子穿过一次就会丢掉。只有新的。”
闻哲脸色稍霁。
“不过,”谢藤暧昧地眨眨眼,“如果你有这种嗜好,我可以为你牺牲一下,我现在就脱……”
“别说了。很恶心。”闻哲用力捏住对方的下颚,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直到对方想故技重施地舔舐他的虎口,他才一把将对方推开。
“恶心?会吗?”谢藤顺势滑向后座的另一端,愈发暧昧地冲闻哲笑。
“看来你对自己奇怪的嗜好完全没有自知之明。”闻哲觉得匪夷所思,“你为什么要把穿过一次的衣服保留下来?还单独准备了房间来放?”
“为了证明自己从来不穿同一身衣服——两次。”谢藤回答。
闻哲的表情充满不解。
“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如果我两次穿同一套衣服去见朋友,还不小心被对方发现了,我的朋友们就会觉得我破产了,以至于穷得一身衣服需要穿两次。”
“……”
闻哲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富三代纨绔在服饰方面的逻辑。
“而且,你挑的这身衣服太过正式,像要去参加什么公开又严肃的社交活动——其实你之前穿的那一身,也像是去参加商务晚宴。”谢藤再度冲对方暧昧地眨眨眼,凑到距离他极近的地方说:“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我养的宠物,所以……必须得先去换身衣服。”
“我觉得艺术可以先放一放,”“宠物”这个词让闻哲皱了皱眉,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先给我恶补一下你们圈子里那些所谓的常识?”
“你想从什么开始?”谢藤很慷慨。
“服饰。”闻哲觉得这是当务之急。
“别穿ARMANI或者其他带有任何品牌屋标志的东西,”谢藤一言切中关键,“只有那些假装或企图证明自己很有钱的人,才会穿那种带标志的东西。”
“一看就很掉价?”闻哲问。
谢藤笑着颔首:“你领悟得很快。”
第13章 层级-3(上)
陌生的独栋,位于山顶上。没有泳池,但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湖。
目测一层的面积就足够举办上千人规模的聚会,但这里没有举办过聚会的痕迹。
环境雅致,有野生的绿植和花朵,像远离尘嚣的艺术家喜欢的住所,而不是一个沉溺于声色的纨绔。
电梯是透明的,每一层除了地板好像都是透明的;地面上四层,地下另有二层;地上二楼到三楼之间有额外的安保系统,需要面部识别认证;一、二楼都没有起居室,只有宽敞的厨房和餐厅,附带一个设备齐全的健身房与挤在一起的许多单间浴室以及洗手间。
观察一个人住所的布局,是了解对方内心世界的最佳渠道。可闻哲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毫无规律的,堪称离奇的别墅布局。完全无法理解。
地下第二层里一半是玻璃分隔出来的服装制作坊,另一半存储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各类布料和辅料;地下第一层有一成的面积同样有璃墙分出的隔间,只是这里不做衣服,而是在做一些珠宝和贵金属的配饰;剩下的九成空间是属于谢藤的私人服装团队所创造的一个集更衣室、衣帽间和设计工作室的混合区。
这只是他手下的其中一个团队,不负责除开服饰之外的任何东西,什么肤色和国籍的人都有。主要由一位形象助理和一位公关助理统筹协调,具体则由一位形象设计师做主导,另外还有三位服装设计师、两位配饰师以及两位发型师做副手。这些人各自都另外有自己的数名副手,其他各类辅助人员则更多。
闻哲不觉得自己能立刻记住这支近百人的团队,谢藤却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专属品牌屋,甚至可以说是好几个品牌屋的聚集地,除了过于井井有条与安静之外,这里还是时装发布会的后台与T台,只是模特和客户都是同一个人。现在或许多了一个模特,但对工作人员来说区别不大,他们依旧只认准谢藤这一位客户。
大家看见谢藤从电梯里走出来,不止没有停下自己手里的工作,连点头示意或问好都没有,跟圈外人印象的点头哈腰和集体鼓掌的欢迎方式差距甚大,也没有一群带着眼镜、踩着高跟鞋、拿着文件急匆匆地跑过来排队找他签字的贴心秘书。每个人都忙碌于将要到来的春季,他们需要在新的季节到来前准备上百套衣服,才够供给他们奢靡的客户日常穿戴。
“准备一身方便行动的。”
谢藤把自己的整个思维模式切换成了英语体系。直接,命令式。
他主动走向忙碌的形象助理,后者朝他点头问候,他简洁地说明来意。
“我要上岛。”
助理短暂怔愣,好像“岛”这个词比地狱还可怕,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直接去找其中一位服装师,忠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公关助理听见谢藤的目的地,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其他工作,打开平板滑动几下,调出一份资料,递给谢藤浏览。他看得很快,期间一句话也没说,看完就把平板还给对方,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起伏,然后他唤了一声“闻哲”,用英文说:“那边——站到中间那个试衣镜前面。”
闻哲依言照做,谢藤则找了个空闲的旋转圆凳,蹬掉自己鞋袜的同时手上也没停下,很快就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摘掉了袖扣,把它们陆续扔在圆凳上。
他把自己脱得只剩衬衫,接着又只剩内裤,然后他换成法语,唤了另一个名字。
语速很快,闻哲没有听清。随后的语速依旧不慢,但闻哲很快就适应了。他看见主导设计师走向谢藤,在同样得到了“上岛”、“帮我朋友找身适合的衣服”等要求后,附加了“身形差不多”的说明,主导设计师点点头,走向了闻哲,开始和助手们一起测量他身体的尺码,并用法语小声交谈。
闻哲不留破绽的假装自己完全听不懂法语,任由这群法国设计师折腾自己,同时过滤掉那些无聊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但很快无功而返。
等设计师们量完尺寸,谢藤又把语言重新换回了中文,对闻哲说:“全部脱掉。”
闻哲怀疑了自己的耳朵,一脸古怪地看向对方。
“别害羞。我们赶时间。”谢藤边说边接过助理顺序递给他的整套全新行头,迅速往自己身上穿戴,他的左右和背后则各有一个人,忙于帮他整理衣服,并给他佩上适合的皮带和手表,另外一个人站在旁边,等到他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来后就开始为他弄头发。简直就像位中世纪时期的国王。不,或许在他的圈子里,他的确是某种意义上的国王。
谢藤抬起眼时看见闻哲依旧站着没动,立刻催促:“要我帮你脱?”
闻哲来不及对他的无耻程度建立新的认知,对方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要我帮你也可以,”谢藤在说话间已经穿戴完毕,走到闻哲身旁,换回了那副暧昧的口吻,“但我不喜欢用手。我喜欢用刀。”
闻哲立刻意识到自己上一套衣服阵亡的原因,谢藤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柄折刀,甩腕耍了个花式。或许在青春期少男少女看来是值得尖叫的动作,但在闻哲看来——
“像个街头流氓。”他定论道,“而且,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
谢藤动作僵住,一时间显得像个初次犯错的小孩,挣扎在谎言和诚实之间,尴尬地杵在那里。
闻哲趁机抽走了他手里的折刀,熟练的收起,递给旁边的保镖。保镖从善如流地接过,顺手放进口自己的袋里,重新恢复原本的跨立站姿后又经过了整整三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周围包括两名助理和法国设计师等在场的人,虽然都听不懂中文,却在短暂地怔愣过后先后笑出声来。
闻哲一脸不明所以地环视周遭,谢藤的脸色却在恼怒与无奈之间反复变换,最终用英文吐出一句:“这个月薪水减半。”
包含保镖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惊恐过后默契地看向闻哲求助。
“看他也没用,”谢藤的语气颇有些得意,“他也要听我的。”
闻哲莫名觉得好笑的同时油然生出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一时无法判断自己究竟不小心看到了谢藤的哪一面,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此前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显露过的,一种有着符合他年龄的,卡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相对幼稚的那一面。
“仗势欺人。”不知道怎么的他不自觉从嘴巴里滑出了这个成语。
他意简言骇地说完,没有再去看谢藤的表情,当着一屋子的人,开始默不作声地脱掉自己的衣服,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跟刚才的谢藤如出一辙,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挂在闻哲脖子上的蓝宝石吊坠因为他解开衬衫扣子的动作完全露出,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在灯光下闪烁不定。
“你很重视这个吊坠。”谢藤说。不是疑问句。
闻哲既没有肯定也不做否认,默不作声地继续脱衣服。
就在他的衬衫脱到一半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靠近了一个热源,当即不耐烦地转过身。他以为谢藤会幼稚的来夺走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就像任何强势的小孩喜欢抢走弱者最爱的玩具那样。但他没有。
他用双臂一把箍死闻哲的腰身,低下头一口狠咬在后者肩膀上。
第14章 层级-3(中)
闻哲倒抽一口气。
又是肩膀那颗痣的位置,已经第二次了,他完全搞不懂谢藤为何执着于此。之前的牙印刚愈合了一层皮,现在这一口下去,位置还相差无几,简直是雪上加霜,想不流血都难。
谢藤只咬一口还嫌不够,换到颈侧又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