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镜汣) 狭路相逢(镜汣) 第71章
作者:镜汣
睡眼惺忪走出去看到巫以淙正坐在沙滩边的礁石上,走近一看地上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黑鱼,巫以淙的裤子湿漉漉一片,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指着地上的食材。
“我负责抓,你处理。”
宴梃还来不及对他这番分配说什么,就听见断崖上传来一阵声音,忽远忽近的,像是在找人,离得太远也听不见喊的什么。
巫以淙也听到了声响,他捡起一旁的小石子扔向平静的海面,溅起一阵水花。
“估计是找我们的。”
“这里这么隐蔽,等填饱肚子,我们自个爬上去比被他们发现机会还大一点。”
宴梃蹲下身处理鱼,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草草清理一遍。
巫以淙从石头上跳下来看他动手,被点燃的木材一熏立刻蹦得远远的,“他们看到浓烟就知道我们在下面。”
“我还没问你,干嘛非要这么麻烦来到断崖下面。”说什么设置陷阱都是假的,分明是拐骗他来这里。晏衫艇
巫以淙捂着鼻子,“你还恨江芜女士吗。”
宴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知道她是芜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恨她……”
她是白鸽的芜穗,然后才成为了他的母亲,似乎一下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要离婚,为什么后面一年才能见一面,为什么缺席葬礼,这些统统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你想念过她吗。”
“想过,当然想过。”他转动着火焰上的鱼,“她对我其实一直很好,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连她为什么离世,在何处离开的,一无所知。”
“你想知道真相吗,哪怕会后悔。”
“我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后悔。”宴梃说得很坚决。
鱼肉很快烤熟,两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吃完了巫以淙还有些意犹未尽,恨不得再去多抓两条,被宴梃死死拉住了,有时候巫以淙任性的劲儿他是真搞不懂。
“外面还有一堆正事等着我们。”好说歹说才把人拽上岸。
巫以淙放下卷起的裤腿,“趁着火没熄灭,把木屋烧了。”
他抱着双臂明显没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被使唤的宴梃心里不愿,毕竟里面很可能和他母亲有关系。
“为什么烧掉?”
“里面的东西和芜穗有关,如果留着,很可能会牵涉到她。”巫以淙淡淡说道,他不太愿意让人打扰到老师。
宴梃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问道:“你不喜欢这间小屋。”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烧掉它。”
“看里面的布局曾经也有人住过,还有小孩生活过的痕迹,这些和你有关系?”
巫以淙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举着还没熄灭的木头,“你觉得呢。”
宴梃拿不准他的态度,立刻拦着他,“既然和我母亲有关,我想再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一号的身份信息。
巫以淙放下木头,“我知道这里确实有缘由,要烧掉它也有我的私心,只是现在不适合讲故事,等上去了,有人会告诉你一切,那时你比我更想烧了这里。”
宴梃将信将疑,实在是巫以淙说得很肯定,仿佛他亲眼见过一样。
这种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与巫以淙始终隔着看不见的隔膜,即使已经坦诚相见,他对这个人仍然一无所知。
“好,我烧了它。”宴梃选择信任他。
巫以淙点点头,等他踏上台阶又有些犹疑,张口喊住了他,“先等等……”
宴梃不解,“怎么了?”
巫以淙背过身,“里面可能有江芜女士的遗物,找找你能带走的。”说完他便走向断崖,把时间留给宴梃。
宴梃却一把将火把扔了进去,“不用了,我对她的怀念在心里,再说了,我相信你说的。”知道真相会更想烧了小屋,那本实验手札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之前他怎么没想到呢,齐宣与他母亲的关系为真的话,参与零度计划可能性很大。
巫以淙头也没回,像是没听到这句话,手里扯着藤蔓试验其柔韧度。
小屋昨晚遭受暴雨冲刷,火把扔进去滚了一圈并未燃起来,宴梃就着还未熄灭火堆,点燃木材堆放在屋外,火遇到湿润的木屋冒出一股浓烟,烟雾缓缓上升,被风一吹飘散至四周。
巫以淙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差点忍不住。
宴梃也没想到木屋这么难点燃,烟雾熏得他不敢靠近木屋,望着空中的浓烟,这下不用担心找不到他们了。
两人寻了块上风向的石头坐着,巫以淙一坐下就倚靠着宴梃,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宴梃余光只能看到他英挺的鼻梁和优秀的侧脸轮廓。
他伸手搂住巫以淙的腰,和他一起静静看着火焰吞噬着木屋……
年久失修的木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与周围的树丛里的声响重合到一起。
宴梃朝着树叶晃动的方向看去,有些意外出现在眼前的身影,站起身挡在巫以淙面前。
来人露出全身,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果然你会来到这里,也算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烧掉多可惜。”
“那些人真是废物,竟然让你逃了出来,齐宣,我们也该算一算总账了。”果然就没有一个靠谱的竟然连罪魁祸首都看不住。
宴梃深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危险举动,一直牢牢把巫以淙护在身后。
“你和我有什么总帐可算,特里,恐怕你还不知道,你后面的那个人有多值钱,不如你把他交给我,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送给你,我还能让你获得永生。”
“永生?这是我听过得最好笑的笑话。”宴梃只觉得齐宣疯了,零度计划最终目的是永生,怪不得持续几十年都以失败告终,违背自然规律的实验怎么可能成功。
被嘲讽齐宣仍然很平静,“这项技术全联邦只有我拥有,有这张王牌,我不过是换个地方做实验。只要你交出弗里斯,我保证让你安全离开,包括你的朋友。”
齐宣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竟然还是为了巫以淙,宴梃转过头问道:“你到底有多值钱。”让齐宣冒着被逮捕的风险都要带走。
巫以淙盘腿坐着没有动,只是从宴梃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他对齐宣已经没了之前的配合,毫不掩饰对他厌恶。
“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经毁于一旦,你不去逃命,反而来这里送死,什么样的底气让你膨胀到这个地步。”他虽然意外齐宣竟然能逃出来,但想想这个人、这座小岛存在于联邦这么多年,如今才被发现,齐宣也有些本事。
齐宣笑了笑,“你也说了都毁了,我能逃到哪里去,我终究是小瞧了你,你长大了。”他发出感慨,这座小岛本来是天然的堡垒,没想到弗里斯上来没多久,便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说这些有什么用。”宴梃打断他的话,二对一显然他们的胜算更大。
齐宣已经失去了耐心,“弗里斯,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我先杀了特里,再打断你的腿成为我永远的实验品一起走。”齐宣淡淡说道,他敢孤身一人出现自然不是毫无倚仗。
巫以淙还没生气反而是宴梃捏紧了拳头,在他面前说这话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齐宣对他们的顽抗摇摇头,不识时务的人没必要说下去,他拍拍手,从两侧树林里冒出一个包围圈,每个雇佣兵都荷枪实弹,为首的两人一个用枪瞄准巫以淙,一个瞄准宴梃。
“第九军已经上岛,就算你抓了我,打算如何脱身?”
齐宣自然早有打算,他移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人,“有耶色的下一任市长做筹码,还有宴家继承人,我相信军方也不敢轻易开枪。”
谭疏对巫以淙面露歉意,“对不起,浪费了你的心意。”
发生车祸后他和保镖队长本来是抄近路回别墅,走到一半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两人以为在劫难逃没想到弗里斯混在里面,临时反水救了他们,还好心的指了一条路让他们到北面找准机会悄悄离开,以免被军方指控。
“你还是要和齐宣合作?”
巫以淙反问,他知道谭疏打的什么注意,齐宣一无所有,唯一能投靠的只有他,有了耶色的资助齐宣很快又能重新开始实验,而这次谭疏则掌握着主动权,齐宣后面只有仰仗他的支持才能东山再起。
谭疏使得是阳谋,齐宣明白,巫以淙也很清楚,只是内心一股疲惫突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谭疏眯起眼睛,“你的事齐先生已经告诉我了,不如你也加入进来,我向你保证表哥一家不敢再找你麻烦,你会作为合作者的身份加入。”比起当作实验品,合作方待遇会好上许多,谭疏还是不忍心他沦为只有编号的实验品。
宴梃皱着眉头,“当着我的面撬墙角,问过我的意见没有。”他其实很紧张,全身紧绷,四处寻找包围圈的漏洞。
“宴梃,宴少爷竟然就是特里,这个秘密要是让宴家对手知道了,宴重还守得住宴家?”谭疏面带笑意,句句扎心。
“这也是齐宣告诉你的?”他和谭疏并无交集,怎么会暴露。
什么事他都不慌,牵涉到爷爷的话,在场的人就不能留活口。
“当然是有人嫉妒你霸占着弗里斯,顺手让我帮忙解决你,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银手套就是我专门派出解决你的,只是你运气好活到了今天。”
小屋这时发出最后的哀嚎,继而垮塌一片,浓烟滚滚,呛得一群人连连咳嗽却不敢动弹。妍山霆
齐宣尤为惋惜,不怀好意盯着巫以淙,”你身上还差最后一针,就差最后的效果了,难道你不想彻底恢复。”弗里斯成功了,那他身上的基因病也将彻底痊愈,后续在推广出去他将会成为全联邦的英雄。
换做其他人这将是难以抵御的诱惑,可对象是巫以淙,注定要让齐宣失望。延山停
“你觉得我很在意能不能治好基因病。”巫以淙站起身,不顾身后移动着的枪口,与宴梃肩并肩站着,“我并不怕死,基因病发作二十多年,我习惯了。我唯一想做的只有让你下地狱,给那些死了的实验品一个交代。”
宴梃不吭声,和他背对背靠着,这时摸了摸他的手臂,算作一种沉默的安慰。
“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可以当作没听见这话。”他顿了顿,露出怜悯的神情,“这最后一针你不打,很快就能和其他实验品见面,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宴梃的身躯触电般颤动了一下,眉头习惯性地微皱起来,“什么意思?”
“哟!下面这么热闹。”
齐宣的话被人打断,声音来自断崖上方,灰勾着笑,笑得像只狐狸跟齐宣打招呼,“齐先生脚程挺快,这么舍不得弗里斯,死前还要找他叙叙旧?”在他说话间,断崖上冒出一群身着军装的男人,枪口对准断崖下的齐宣和谭疏。
也有一小队人马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包围着两人的雇佣兵面面相觑,举枪的动作犹豫了起来。
只有少部分态度坚决,丝毫不动摇,似乎明白已经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搏。
“少爷……你这次可闯大祸了。”柳叔一身干练劲装,在几个壮汉的保护下走进,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显得忧心仲仲。
宴梃碰了碰巫以淙的肩膀,“你昨晚就知道是柳叔上岛了?所以才那么笃定不是军方的人。”
巫以淙点了点头,现在所有人都齐了,他捏了捏鼻梁,一屁股坐回石头上,“死局,这可不像是你的实力。”这话是对着齐宣说的,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有些太简单了。
“你以为你赢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齐宣放声大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现在的局面。
第80章
断崖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在绝对实力面前,谭疏率先做出让步,这一群雇佣兵三分之一听从于他。
“这是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放我走,我保证对岛上的一切永远保密。”
现场没有人开口说话,宴梃本想嘲讽他墙头草的行为,巫以淙拍了拍地面,慢慢起身,“最后一次,亚当的人情不会永远管用。”
这是要放过谭疏的意思。
宴梃顿时有些不高兴,谭疏这样的人两面三刀,等他出去了还不知道会如何报复,所有威胁到宴家的人他都不想放过,何况还是他的情敌。
谭疏早知道这里能决定他生死的人是弗里斯,郑重说道:“我明白。”弗里斯愿意放过他已经属于意外之喜,也证明弗里斯对表哥果然不一般,或许这又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谭疏暗道。
柳叔却在这时开口:“不能放走他,这座岛上的人罪孽深重,就算他不是岛上的人,多半也是来做交易,绝对都不能放过他。”
柳叔看向宴梃,态度坚决,他带来的人只听从他的命令,敏捷地移动至谭疏周围,堵住他的去路。
宴梃的目光落在巫以淙身上,他把最终的决定权留给巫以淙,同时用手势安抚着要动手的柳叔。
谭疏看到几人目光流转,心里直打鼓,生怕弗里斯变卦,这才体会到命被别人捏着的恐惧和后怕。
“放你走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离开。”巫以淙淡淡说道,至于路上会不会被误杀,就看他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