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你啦!!! 我不爱你啦!!! 第36章
作者:楚君山
盛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转身刚欲发火,便见病床上空无一人。
张漾躺在摇倚里,身上随意搭了一条毯子,沉静的面容睡得及其沉稳,莹白的脸上鼻梁的那一点黑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盛京走过来站在他手边,居高临下地静静俯视着。
刚才窜起的脾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抬手,轻轻地抚上张漾墨黑柔顺的发梢,指尖被窗外的金丝阳光映着,在张漾微微上扬的眼尾落下一块阴影。
如此岁月静好的样子,盛京躁动的内心不禁泛起一抹异样旖旎的感觉。
张漾眼睫颤了颤,徐徐睁开。从盛京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睛有些低垂,显得人极为乖巧。
盛京不由自主地笑了:“怎么睡了?”
张漾眼波微动,似乎才发现旁边有个人似的,别过脸不说话。
“别睡了,过来把饭吃了,不然等会胃疼。”
张漾眼睛也没抬,背对着盛京淡淡道:“我胃疼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咱俩分手了,你又以什么身份待在我身边?你不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他后边似乎缺少了一句没说,但盛京也能听出来是什么。
——你不是想起从前的事了?那你还有脸赖在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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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盛京苦笑了一下, 权当没听见,给张漾往上提了提毯子,盯了他一会。
从他的那个角度来看, 张漾虽说闭着眼睛小憩, 不过从抖动的睫毛便能看出人还清醒着呢。盛京食指背面碰了碰张漾鼻梁上那颗沙粒大的痣, 沉默地出去了。
关上病房门后靠着墙壁给自己点了根烟,招手让余成过来。
“备车送我到景河那。”
余成还没说话,忽然电话响了,他离开一会去接电话,等人再过来时脸色凝重了不少。
“盛总,江云母子跑了。”
余成说完之后,便眼神紧张地看着盛京。
他垂首弹了弹烟灰:“这小破地儿她们母子俩能跑多远?找人去搜。”
“那……您先去见见景河?”
盛京点头,毕竟这里是医院, 更何况张漾还在。
“一会让人进去把那些菜扔了, 让他们出去买点养胃的送来。”盛京朝里瞄了一眼, 语气不知是何滋味:“在吃饭前,别跟他提我。”
—
等盛京赶到关景河他们那间小破屋时,景河也从眩晕中刚醒。
阳光透过缝隙, 屋内光线不足,黑暗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污水气。
余成进来时差点爆粗, 咳嗽地转身命令看守的保镖把窗户和门打开透气。
“不用,我待不了多久。”
盛京毫不避讳地踩上泥土地面,想当年他在部队训练在臭水沟子一躺就是一天。
景河一条腿上凌乱地裹着洇着鲜血的纱布, 双手被反绑背后,正趴在地面吃力扭动, 见他进来, 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一动不敢动。
盛京盯着他那条残了的腿, 余成在一旁解释:“盛家的人赶到时景河在流仙庭,他当时不配合所以才打了他一条腿。”
景河趴在地上,嘴里还吃了几口泥巴,他身体抖得厉害,瑟缩在角落。
盛京眯起眸子,“给他点水和吃的,别让人死了。”
“盛、盛总!那些计划都是江云跟景明之手,我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啊!不然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耍您啊,您快去找她们,我昨晚上看见她们朝西边跑了!而且她们身上没多少钱,一定跑不远的!”
景河嘶吼道,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
余成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在外面悄悄地对那群保镖吩咐些什么。
景河面上立即一喜,激动地朝着盛京够脖子:“盛总,您相信我了?哈哈哈谢谢盛总,那……我这手有点疼,可以松松吗?我保证乖乖听——呃!”
话说一半,便被盛京身后的黑衣保镖朝着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景河惨叫躬身直呕酸水。
“找到江云母子之后,我一定好好的跟景家算总账!”
江晚愁不在乎真相,她觉得小小景家翻不了天,可盛总生平最厌恶被欺骗。
尤其是墓园那次之后。
张漾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盛京也在门外边的冰凉的长椅里坐了一个多月。
这期间张漾对他一直非常抗拒,几乎是见一面就能犯病的程度,刚开始盛京还有点胆子硬闯,可在他见到过张漾犯病时痛苦挣扎的样子就再也没进去过。
平视吃的饭也是他提前做好再让孔思寻或者孟望端进去,实在不行就麻烦护士,因为这样张漾才会多少吃点。
抑郁症的病人或暴饮暴食,或茶饭不思,张漾偏后者多一些,每次吃饭几乎都是捏着鼻子勉强塞进去一两口,有时候吃了直接吐出来。好在盛京又找了几位高级厨师来学了甜点与零嘴,张漾不吃饭时就在他床头备点这种东西,一个多月下来竟还长了点肉。
盛京看着双手大大小小的伤口,心里也觉得值了。
出院那天,盛京心情颇好地点了根烟。
周觉深抱臂倚着门框,目光复杂:“盛二,江阿姨让我喊你回去呢。”
“不回。”盛京想也没想:“你不用搭理她,她就爱给你们这些人使压力,等哪天她受不了了亲自来抓我。”
“不是,你这马上就要回去部队了,你还对张漾这么好干什么?这把破椅子你马上都坐出屁股印了。”
盛京摇摇头,指腹在烟星上来回摩擦,思考道:“不回了,打算彻底退伍接手盛氏。我家老头子着急跟他夫人花好月圆。”
周觉深有点看不懂他了,砸吧砸吧嘴也没说什么。
张漾住的那栋房子里里外外又被盛京重新刷了一遍,门也重新换了个更牢固的,那一整块门板都是从南美直接海运过来的金丝楠木,一下子给房子的外表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门锁也换了把新的,是盛京光膀子在炼铁师傅那里亲自打出来的,当然,钥匙也准备了两把。
他心里打了一出好算盘,张漾如今得了这个病脑子反应慢,绝对想不到这层。
张漾回去后看见房子跟新的似的都不敢进去,还是余成撒了个谎说这房子是他自己花钱装修得,张漾一听就信了,当场付给他装修费。
余成红着脸半推半就地接下,然后再立马跟自家总裁汇报。
“盛总,这是张漾给我的,一共——”
“拿着吧,这几天累的跟孙子似的。”之后盛京又给他放了一周假期。
余特助激动的差点泪洒现场。
傍晚,小镇静悄悄,盛京掐着点敲响张漾的房门。
“来了。”
张漾声音兴致不大好,推开门便耷拉着眼皮,睡意也松松垮垮得。
“又失眠了?是不是没吃药?”盛京立马摸着他的脸,把人拽回椅子坐着,放下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菜,去卧室扒出来药给人送过去。
客厅只开了一盏暖灯,映得张漾五官线条都立体清晰不少,眼眸无神与空洞,整个人呆呆的半天才抬起眸子看着伸到送到眼前的药。
一只白莹的手抬起,椭圆形的指甲油润整齐,在半空中停滞一会反手拍翻盛京手心里的那几粒西药。
盛京嘶了一声,把水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砸,水花都迸出来了。
“张漾!饭不吃药也不吃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张漾看着他,静静道:“……是。”
“艹!”盛京顿时火气上来了,不过大多是因为心慌,“我不准你死,有我一天活头,你就一天也死不了,哪怕是把你栓我裤腰上整天带着!”
他这话是极为偏执与霸道的,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张漾不愿意看他:“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走!”
“滚。”
盛京气的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敢在张漾这里摔东西,气得来回踱步,“‘滚’‘离开’‘你别来了’你见了我出了说这些话还会说什么?是,我就是他妈的不要脸,我贱的慌,整天巴巴的过来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在你眼里,我盛京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比不上!”
他抹了把脸,蹲下双手握着张漾,眼角泛着泪光:“我其实觉得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你明知道我失忆了,我做的那些事都不算数,如果是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干出来那种事!可你还是离开我了,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哪怕等我全想起来了再跟我分手?你趁我那个时候离开对我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所以张漾,你压根就没多喜欢我对吧?
才跟我分手几个月啊,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见了我跟躲瘟神似的,你是不是早就厌倦我了,巴不得这一天早点来,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是不是?”
如果张漾这个时候告诉他不是,那让他盛京从楼上跳下去也乐意。起码张漾是真心喜欢过他,那也一定会原谅他的过错。
静悄悄的客厅里,只有窗外夜虫长鸣,盛京紧握着张漾的手,等着宣判的来临。
张漾用力地从他掌心抽出来,喉结上下滚动好几下,才终于道:“对,是这样的。从前是我不爱你,现在是恶心你。其实我自杀也并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早就受不了没了母亲的日子,仿佛每天都在刀尖上走路,我真的无法接受母亲离开我。而且我也,不在乎你了,所以你现在所作所为在我眼里完全就是个小丑,你走吧。”
他说的是那样决绝与无情,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尖刀扎进盛京的五脏六腑,疼的他脸部都稍微有些扭曲了。
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身侧拳头紧了又握,如此重复好几遍,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张漾:“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盛京也不是什么不要脸的货色,非得粘着你一个人不可了!我明天一早就离开,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几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张漾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倒了两口气,起身将那一大袋子食材一齐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一轮明月缓缓绕过干净的天穹,从东边天际隐约透出凌晨的天光,幸运小镇也被拢上一层雾气。
像是蒙上纱布,模糊得让人分辨不清真伪。
张漾早早地便去了闭春寒茶楼二层,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他在针织毛衣外边又套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清瘦雪白的脸半张都匿进领子里。
乔言悠闲地搭着哈欠,迈着沉重地步伐走来:“张先生,请人吃饭不应该上早起这种酷.刑。”
他毫无精神地趴在桌面,柔软的头发搭在洁白的耳侧。
“抱歉,我忘记你睡眠不好,这里有休息室,你先去榻上小憩一会。”张漾漏出一个十分歉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