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凶我同桌 别凶我同桌 第48章
作者:温诗酒
“嗯,”江意说,“但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阿珂表情有些惊讶:“看着你们挺熟的,怎么会不是……”
他话没说完,江意手指抓着咖啡的托盘,看着谢小天的方向,轻声说,“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阿珂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啊!”了一声,手里的工具差点掉地上,等到他手忙脚乱地抓住,刚好被出来遛弯的老板看到。
老板是个扎小辫子的大叔,穿着唐装,看起来超凡脱俗,不问世事。
“年轻人不要毛手毛脚的,稳一点,”大叔看向阿珂,“万一伤到怎么办?”
阿珂感动得差点落泪。心说还是老板好。
结果就听这位仙风道骨的老板轻描淡写地说:“摔一次两百。”
阿珂心里那点崇拜快速化为乌有,心里痛骂万恶的资本主义。
谢小天打游戏打了两个半小时,和耗子他们开黑,游戏玩的时间长了也开始厌烦,又开始刷开心消消乐。
江意看他十分钟换了七八个姿势,就知道他这是厌烦了。
他嘴角缓慢地勾了一下,脱下身上的围裙,走到在一旁喝茶的老板身边,还没说话,老板先开了口。
“走吧,”老板手指摸着念珠,用一种看破一切的语气说,“再不走,你那位小朋友要等急了。”
江意手指不自然的动了一下,最后“嗯”了一声。
谢小天的体力快用光了,这一关还是没有过去,就在他气得要摔手机的时候,江意走到他面前:“走吧。”
“哎?”谢小天下意识看了看手机屏幕,19点25分,“还没到下班时间。”
江意“嗯”了一声,背上他的双肩包,“老板提前放假。”
“这么好,”谢小天瞬间来了精神,退出游戏,“那走吧!”
此时临近傍晚,太阳还没下山,天空泛着一种静谧的蓝色,空旷,高远,没有尽头。
头顶,有野鸟在飞。
有盛夏的蝉鸣。
谢小天突然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似乎也很好。
两个人静静地走在北街,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要不要我带你逛逛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谢小天说。
“嗯,”江意看着夕阳侵染了谢小天的身影,把他整个人染成橘黄色,“好。”
谢小天笑了一下。
“我小时候其实不住在现在的家里,是后来搬过去的,”谢小天说,“刚开始我家里穷住在一座老旧的筒子楼里。”
江意静静地听他说着:“嗯。”
“小时候我也不乖,喜欢捣蛋,”谢小天说,“那时候,那一座楼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我,那时候我喜欢画画,画完之后觉得不能自己看,就拿着胶水,把我的画作挨家挨户的贴一张,然后敲他们的门快速地跑开,躲在楼梯口看他们。”
“他们出来门之后,见不到人又见自己门上贴了画,每个人都脾气暴躁地破口大骂。”谢小天说,“你说他们小不小气,骂就算了,还要给我妈妈告状,害我只能站着吃饭。”
讲这些的时候,谢小天眉眼弯弯的,整个人明媚得耀眼,江意也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站着吃饭。”
“嗯!”谢小天比了个手势,“被揍了,坐不下。”
江意:“……”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原因。
“你妈妈……经常打你吗?”他开口问。
“不会,”谢小天说,“一般都是我家老头打。你别看现在我和他关系不好,小时候其实可粘他了。当然,他还没现在这么死板,就算工作再帮,也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玩一天。”
那时候虽然没有钱,却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谢小天看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想,从他爸爸没时间陪他,甚至没时间回家之后。
从他妈妈得上抑郁症,整天郁郁寡欢之后。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似乎什么都开始脱离了轨道。
谢小天捏着自己的手心,越捏越深,直到有一双手把他的手握住,他才突然回神。
他在江意担忧的眼神里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对着江意说:“这边我可熟了,东头有家小笼包店,里面有一个小龙虾馅的,味道非常好。”
“还有这里,以前有一家肠粉,店铺不大但非常正宗,”他指着西头说,“可惜老板不干了,不然带你尝尝。”
虽然这条街已经走过几百遍了,但是今天谢小天看哪里都觉得有新鲜感,他给江意一一介绍,江意也认真听着。
直到两个人快走到路的尽头,看到那个红色的铁皮小屋。
张记豆花。
“走!”看里面还染着灯光,谢小天拉着江意的手跑了过去,“带你去吃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江意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神动了一下。
谢小天对着里面喊:“喂,婆婆!两碗豆花,跟以前一样。”
怕他听不到,谢小天又拉了一下桌子上挂着的铃铛。
大约十分钟后,张婆婆端着面从里面出来。
“小天,最近怎么没来婆婆这儿吃面?”她把面放在桌子上,问。
“学习忙,”谢小天说,“金条,我专门带朋友过来,你可得做好吃点阿张婆婆。”
“就你贫嘴,”张婆婆笑着骂道,目光移到江意身上,“人家又不是第一次来,哪里用你带。小江啊,你也有段时间没来了吧。”
“嗯,”江意神色不自然地低下头,“学习忙。”
谢小天:“……”
张婆婆说:“学习好啊,你们现在是同学了?那更好了,今天这碗面婆婆请,就当给你们庆祝了。”
等到张婆婆走了,谢小天看向江意:“你以前来吃过?”
“嗯,来过几次。”
谢小天显然不信,以江意的脾气,如果是只来过几次,绝对不可能和张婆婆这么熟。
谢小天拿着筷子,碗里的面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江意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吃完饭,又在街上逛了逛,谢小天拉着江意去了月亮桥,桥上此时没有人,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桥中间。
两个人坐在岸边的沙滩上,江意皱了皱眉:“烟火秀,这么冷清?”
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俩。
谢小天说:“可能都在家里看吧,要不就是没得到消息。”
这话骗骗小学生可能可以,江意抿着唇,看向谢小天想要个解释。
谢小天迎着风,没看他说:“你是不是——后来又回去找过我。”
江意愣了一下。
半晌,才反应过来谢小天的话,他想起来了?
“对不起,”谢小天睫毛动了动,“我不记得了。那段时间的任何事,在我的记忆里是模糊的。”
河岸的风吹着两个人,江意愣了半晌,也看向桥上的月亮:“嗯。”
后来,他把自己的兔子送给了谢小天,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那天,他自己在楼顶上等了好久,却迟迟没有人来,他记得那天的雨很大,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他并没有怪谢小天,觉得他只是有时耽搁了。
出院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偷偷在家里跑出去,凭着记忆中的路找到谢小天家。
大门紧锁。
没有人。
他又坐了一下午,直到隔壁邻居上楼,看着他十分震惊地说:“你不知道啊,这家人已经搬走半个月了。”
江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后来,他还是执拗地一直去那座筒子楼的楼梯口坐着等着,想着万一有一天谢小天回来呢。
直到后来,那栋楼成了一栋废墟,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兔子了。
谢小天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里被海水泡过了,酸酸涨涨的。
江意看着他说:“没事,我现在等到了。”
情绪挤压在心口,谢小天压得难受,他很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是现在不能。
手表的指针已经转了一圈,即将指向12。
五,四,三……
最后秒针归位与12点方向重叠的那一刻,天空之上无数烟火腾空而起,又在璀璨炸开。
整个天空被瞬间点亮了,灿烂又热裂。
星星点点簇在谢小天眉目之间,江意愣了一下,接着他听谢小天望向他,笑着说:“生日快乐,江意。”
看着谢小天弯弯的眸子,他这才明白,从来都不是什么烟火秀,这是放给他一个人的烟火。
原来有人记住了他的生日,还如此郑重。
烟火还在继续,映在谢小天乌黑清澈眸子里,和他的影子撞在一起。
他笑着说:“希望你以后欢喜又尽兴,不止生日,不知快乐。。”
只是月亮桥的月亮似乎都不上眼前人的这双眼睛。
他喉间微动,伸手抱住谢小天:“谢谢你,小天。”
这是从小到大,他唯一过得一次生日。
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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