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凶我同桌 别凶我同桌 第69章
作者:温诗酒
他拍了拍床边空处,“上来吧。”
“行了,”江意把被子给他盖好,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要听故事吗?”
“噗,”谢小天说,“我多大了,还听故事。幼不幼稚。”
“真不听?”江意拿着书本看他。
谢小天:“不听。”
“那好,”江意起身,“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见,点点。”
还没走一步,江意的校服就被一双手偷偷拽住,他低头看了一眼。
嘴上说着不听,谢小天的手却紧紧捏着他的衣角,明明是不想让他离开的。
江意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摊开书本:“行了,躺好。今天要讲的“小兔子和狐狸的故事。”
谢小天躺在床上,对他拍了拍身侧。
“上来讲吧。下面冷。”
江意愣了一下,
狭小的病床上,两个人紧挨在一起,被子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有点窄了,江意替谢小天掩好被子,接着,低沉好听的声音就出现在病房里。
“从前,有一只狐狸去寻找妈妈的时候迷了路,但他还是一只小狐狸,根本没有能力自己捕食猎物,在被风水雨淋差点冻死在路边的时候,那只狐狸遇到了一只兔子……”
江意原本以为谢小天睡着了,刚想放下书本,结果躺在床上的人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轻声问:“狐狸和兔子在一起了吗?”
“嗯,”江意说,“在一起了。”
谢小天睫毛却眨了眨,盖住了眸子:“可兔子和狐狸本就是不同种族生物,他们没办法长久相伴。”
“只要他们想,”江意说,“他们就能。”
谢小天看向他:“真的?”
江意笃定地说:“真的。”
值班的护士进来查房的时候,江意刚走,他们看着谢小天问:“那是你哥哥吗?”
“不是,”谢小天靠在病床上,眼睫毛眨了眨,“是——我朋友。”
“朋友啊,”护士惊叹一声,“很少有朋友能做到这种份上,我看他天天来,一天能来好几趟。他是做什么的。”
谢小天手指蜷了一下:“还在上学。”
“啊,上学,”护士感叹一句,“高一啊?”
谢小天说:“高二。”
护士说:“那这一学期就快过完了,这不马上就进入高三了。”
是啊,谢小天说,已经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
“那这小孩挺能靠的,学习这么紧,还天天向医院跑,精力能跟得上吗,”护士可能也比较喜欢这两个小孩,多说了一句,“看着还怪累的。”
谢一天愣了一下。
江意进入高三之后,明显忙了起来,却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医院,除了照顾谢线条,还要给他讲每天学习的知识。
每天晚上十二点,江意才会离开,然而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他来看一眼谢小天,确定他状态很好,江意才会再去学校。
谢小天问他:“不累吗?”
江意每次都是轻轻摇摇头。
直到今日,江意讲着题声音越来越小,谢小天再看过去的时候,江意撑着胳膊在他病床前已经睡着了。
谢小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缓慢地伸手点了点江意的眉心,他眉心拧着,即便是睡着了,那里的倦意也挡都挡不住。
他心里一涩,突然感觉这样下去也挺没意思的。
江意讲的题,他其实一点儿听不懂。不是他不想听,他努力好久,那些东西却依旧像是天书一般,钻进他的脑子,又空荡荡地钻出来,什么也没留下。
而江意,却每天都要为此受累。
谢小天起身,把毛毯盖在江意身上,转身出了病房门。
外面下起了小雪,将周围染成白色,谢小天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阴沉的,压抑的,没有生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更长一点,谢小天记不清了,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怎么不喊我。”江意在病房里走了出来。
“我——”谢小天看了江意一眼,最终,“我学习有点累了。”
江意站在他一侧,两个人肩膀挨着:“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手怎么这么凉?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有点困了,”谢小天垂着眼睫突然说。
从上次的事之后,谢小天就很少笑了,或者在别人眼睛里看来微不足道茶饭后随口一提的事,却对某些人来说相当于抽筋剔骨。
他妈妈的自杀就像是一根刺,那根刺在谢小天胸口处插了十年,而今终于生根发芽,一动就血淋淋地疼。
江意像是突然觉察到什么,一把抓住谢小天的胳膊,“点点……”
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能道:“那今天就先去休息,我明天再来。”
谢小天点头:“嗯。”
江意背了书包,谢小天在后面看着他,看他走出去几步突然回头。
“明天见,小天。”
谢小天愣了一下,半晌,才努力扯出个笑说:“明天见。”
雪下得越来越大,江意下了楼,走在医院的路上,雪把他的身影模糊成一个虚影。
谢小天看着那道影子,心里倏然升起一股茫然。
“江意是个好孩子,”谢川从身后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小天,这样拖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已经高三了,高三竞争激烈,保送名额还没确定下来。”顿了一下,他说, “我——给你说的出国治疗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小天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道:“我想出去走走。”
谢川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去吧,别在外面待太久。”
雪下了厚厚第一层,现在还不算太晚,路上行人还挺多,谢小天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转啊转,就去了北街。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却没能缓解心底压抑的情绪
他绕了几圈,又回到张婆婆开的那家店。
豆花面三个字不知怎么的,被抹掉了。
小屋里的风关着,里面熟悉的人也不在那里。
张婆婆关门不会这么早啊。
谢小天皱眉,想要离近点的时候,一个穿羽绒服的男人喊住了他:“喂小孩别去了,这家店一周前就不干了。”
“为什么?”谢小天怔怔地问。
张婆婆开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家小店,怎么会说不干就不干。
“这家的那个老板突发心肌梗死,”男人说,“发现的时候已经完了,没抢救过来。”
谢小天抬头,看着那人突然提声问:“什么叫没抢救过来?”
可能是声音有点凶,对面的人也没了耐心:“没抢救过来就是没抢救过来,就是死了,这都理解不了嘛。”
死了。
谁——死了?
这句话像是突然击溃了谢小天的心理防线,他不敢相信地跑到小红木屋的门口,猛然敲着门:“开门,开门,开门啊张婆婆。”
旁边的男人见此,骂了一句神经病转身离开了。
“我是,小天啊。”
门敲了几十下,里面却依旧一片死寂,直到他的手敲得通红,谢小天才慢慢蹲下身子。
他眼眶通红,看着满天的雪飘落,压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
“张婆婆,开门啊,我想,吃你做的豆花面了。”
红门紧关着,寂静得可怕。
……再也不会有人问他吃没吃饭,然后笑着给他端一碗豆花面了。
*
“学霸,你慌慌张张去哪?”耗子放学就看到江意魂不守舍地,拿着书包就要向外跑。
“医院。”江意说了一句,就快速下了楼。
耗子看着他的背景小声嘟囔:“医院就在那里,天哥也就在那里,这么慌张干什么。”
江意到医院的时候,只感觉沉闷的厉害,他给谢小天打了无数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楼,径直地朝着病床里赶,要进门时,却被值班护士一把抓住:“哎,跑这么久干什么,这里是医院,安静点,找谁?”
“谢小天,”江意说,“我要找谢小天。”
“那你走错了,”护士看了看住院牌,“里面病人叫张特。”
“不可能,”江意执拗地看着她说,“明明昨天还在。”
“这很正常啊,”护士说,“这个医院里每天都会有人出院,又会有人进来,你打电话问问。”
“不,他还在这儿。”江意捏着书包说,“他给我说好了的,要明天见。”
“哎,我说你这个小孩,给你说了你找的人不在,”护士皱眉,带着点不爽地说,“你再这样我喊报案了。”
这时,护士站交接完夜班要下班的人走过来,她看了一眼江意:“你找谢小天?”
江意抬头看向她。
“别找了,”护士说,“他走了。走之前给你留下一张纸条。”
说着,她从兜里掏了一下,将那张纸条拿出来,塞江意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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