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不飞 白鸟不飞 第39章

作者:春夜颠倒 标签: 近代现代

  这声音如同低语,清冷而漠然,江逾白对它再熟悉不过。

  “事情当然不会完全按照我预期的方向发展,我只需要用时间来检验它的结果而已。”魏琛说,幽暗的底色铺满他的双眸,泛着些冷蓝色的光。

  “这消息会像病毒一样蔓延到燕川的每一个角落,也许用不着三天,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好,希望你的实力超乎我的想象。”魏琛说。

第120章 佯装

  直到凌晨,酒吧里渐渐冷清下来,江逾白才又从更衣室出来。魏琛还有一些工作,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让他去卡座或者吧台等一会儿,又问他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或者要不要喝点饮料?

  江逾白试探道:“想喝酒。”

  “嗯?”魏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饶有趣味地打量他:“你能喝酒?”他知道江逾白可不会喝酒。

  “人都有第一次啊。”江逾白眼睛往吧台那边飘去,望见那个在包厢里和魏琛说话的服务生,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个人比较凶,除了长得凶以外可能也有一副绝对不好招惹的脾气。

  魏琛玩味似盯江逾白一眼,转身去酒柜里找了几瓶酒,调酒前和另一个服务生说帮忙应付一下客人,那服务生说没问题。

  江逾白坐在吧台前聚精会神地观摩魏琛为他调酒的每一个步骤,他的手当真好看,这副皮肉用“肤如凝脂”形容都不为过,可抓住雪克杯剧烈摇晃时却又充满爆发性的力量,宛如节节分明的翠竹立于暴雨之中。

  “想要什么味道?”魏琛征询江逾白的意见,“酸一点、甜一点,或者苦一点?”

  江逾白斟酌片刻道:“苦一点吧。”

  魏琛似乎是诧异地停了一下倒酒的动作,抬头看一眼他,只轻轻一瞬,复又低下头去,问:“你是好奇呢还是突然喜欢喝苦的了?”

  “都有。”

  魏琛手指贴着光滑的桌面,把调好的泛着绿的乳白色酒推到江逾白面前,“尝尝。”

  江逾白第一口只是轻抿,少量冰凉的酒液漫入口腔,瞬间释放出刺激,酒精的辛辣摇曳着勾连出丝丝苦涩,由于酒精的浓度不高,因而这些刺激并不强,整体口味偏向清淡,苦涩之余还混合着草本香气......是很特别的香气,足以使他生出惊艳之感。

  江逾白不禁又喝了一口,小心翼翼地把酒杯端在眼前仔细观察,完完全全就是个初次品酒的人。

  魏琛安静地在一旁端详他,眼睛里沾染着他平常面对别人时罕有的情绪,即投入又愉悦,甚至有点“柔情似水”的意思。

  丁宵在一旁琢磨出了点味道,轻笑起来,手里削好的冰块顺势落入杯中。

  江逾白带着自己的酒走过去,坐到他面前,小心询问:“能不能帮我做一个这种味道的冰淇淋?”

  “哦?”丁宵视线越过他瞟到魏琛,魏琛站在卡座里应付客人,快速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照顾人。

  丁宵收到指示,挑了挑眉,从江逾白的酒杯里倒了些酒出来,很潇洒地尝了尝,不可思议:“你没搞错吧,想要一个这种味道的甜点?可它是苦的诶。”

  “没有,我就要这个味道。”江逾白目的明确,“你能做吗?”

  “试试看呗。”丁宵不急着说不行,因为他时常觉得自己在做甜品这件事上是个天才。

  江逾白发现这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凶狠,心里变得轻松了一些,在他做甜点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聊天:“你看起来不像服务生。”

  “是吗?”丁宵挺乐意地问:“那你说说看,我像哪种人?”

  江逾白反问:“你看过黑帮片吗?”

  “呵,你是想说我像黑社会?”丁宵把奶油和少量酒混在一起,吓唬江逾白:“我要真是呢,你不怕我揍你?”

  “不怕,我叔叔是刑警,在燕川,我可以狐假虎威。”江逾白渐渐引出他想要进入的话题:“在学校我有个同学爸爸就是黑社会,我得罪了他,他却拿我没办法,他不敢动我。”

  丁宵没把这话当回事,认为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江逾白在夸大其词。

  江逾白佯装不服气道:“是真的啊,你相信我,他叫郑昊,他爸爸叫郑直海,郑直海这个名字在燕川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他就是黑社会,全家都是……”江逾白偷偷观察丁宵的表情,发现他瞬间变得严肃,挤奶油的过程停了三四秒钟,冰淇淋变得歪歪丑丑的。

  我猜对了。

  江逾白心底轰然四分五裂,塌陷出崎岖的深渊。

第121章 宛如玉质

  丁宵说这种酒的味道还真不好做,江逾白等他做好了冰淇淋却没有吃,拿着它回到更衣室。

  魏琛已经在里面了,到点下班,衣服却还没来得及换,穿着服务生的黑白制服,把领带扯得松松垮垮,还解开了衣袖的扣子,折起袖子,白皙修长的小臂露出一截,呈现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江逾白把冰淇淋递到他面前,尽管嘴巴没说话,但是一双黑水晶似的眼睛却比任何言语都善于表达。

  魏琛就这样就这他的手吃了一口冰淇淋,没想到却是苦的。

  很像那杯他亲自为江逾白调的酒的味道。

  倒也只是很像而已,离完整的味道还差了点意思。

  回家路上,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们坐在公交车的后排位置,江逾白头靠在魏琛肩膀上睡着了。

  车厢忽然颠簸了一下,江逾白的脑袋差点滑出去,魏琛用手托住他的脸,把他拢回自己的肩膀上。

  他埋头悄无声息地凝视江逾白沉睡的小半张脸,胸腔怀着沉闷,江逾白拿给他吃的那口苦涩的冰淇淋仿佛此刻正黏黏糊糊地堵在心肝里。

  江逾白知道他喜欢吃甜的,甚至比一般人吃得更甜一点。今晚要不是他出现在律所,还撒了谎说路过,江逾白不会做出这么不寻常的举动。

  是在警告我吗?可是......警告的方式也太“特别”了。

  魏琛摸了一把江逾白松软柔顺的头发。

  到达潮鸣园,魏琛送江逾白到家门口,江逾白把他拉近到面前亲他,很缠绵的吻,不像告别,反而像是邀请。

  魏琛把他抵在门上,扣住他的下颌从而掌握主动权,把他的两瓣嘴唇亲得湿润而丰盈,他自己的唇上也沾满了亮晶晶的液体。

  他尝到江逾白的唇齿间还留有酒的苦涩,还有极为清淡的草本香气。

  江逾白低吟道:“小琛哥......”

  门开了又重重关上,小白狗汪汪叫着跑出来,没人去开灯,小狗摇着尾巴转来转去,低矮的视野里有两双腿纠缠在一起,不久之后,其中一双腿被分开,然后悬空,光溜溜地挂在另外一人的腰上。

  “那杯酒……你怎么调的?”江逾白伏在耳边轻声问。

  “苦艾、白葡萄酒、柠檬汁、糖浆……”魏琛一边动作一边隐忍地喘气,“还有……”

  顿了顿,却是反问:“你没尝出来?”

  江逾白抓着他的后背的肩膀,感受到性器在缓慢地进入身体里,这个姿势并不使他舒服。

  他在魏琛的肩膀上使劲摇头,最后才抓住残存的一点理智回味道:“香草?”

  苦涩之后是淡淡的香甜,那杯酒的余韵是某种香草的气味。

  他涨红脸,在魏琛光滑细腻的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轻咬一口,低吟道:“冰淇淋少加了香草。”

  “嗯……”魏琛抱着他走到客厅里,把他塞进柔软的沙发,欺身下来,两只手臂撑在江逾白两侧,把他围困住。

  “光是苦多没意思。”

  这话说得认真,音色在黑暗中愈发显得优越,宛如玉质。

  声音落在江逾白耳朵里,仿佛化身小鹿奔向心脏,他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心底的纯情出卖了他。

  可是……可是他不甘心,他冲动地企图戳穿魏琛的谎言,可是他又惯性地在原地打转,下不了决心。

  他盯着魏琛幽蓝色、深渊海沟般难测的眼睛,暗忖魏琛要把这张网织成什么样?

  他又想,魏琛这个人就像那冰淇淋,外表看起来冷,迷惑你,让你会惦记他的甜,可是亲自尝过才知道他竟然这么苦。

  没有香甜的尾调,单纯的苦涩,江逾白今晚算是切实地体味了一番。

  此刻,他心里极为难受。

  尽管当下最热烈的亲吻也无法消除这种煎熬的感觉。

  他们趴伏在沙发上,富有的弹性的沙发中心深深地凹陷下去,魏琛的胸膛压着江逾白的后背,他的右手手心则与江逾白的手背相贴,十指相扣。

  沙发上起起伏伏,在地面做支撑的四角微微震动,魏琛叼着江逾白细腻的后颈,深深地进入他,意乱情迷的抽插带出淫靡的水声,这次他沦陷得比江逾白更深、更重。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结束,江逾白几乎全脸埋在靠枕里,声音闷闷的,终于把话从心里挤出来:“魏琛,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瞒我,我真的害怕了……”

  魏琛把他的脸从靠枕里捞起来,发现他在哭。

第122章 一身反骨

  寒假匆匆而过,新学期返校日,江逾白来得很迟,几乎下午才进教室。

  班主任特地叫他到办公室上聊天,江逾白原地站着,时时望向窗外葳蕤如盖的椴树,偶尔对老师应答式地点点头。

  老李提起上学期的期末成绩:“考得不错,这学期也要再接再厉,稳住目前的名次,也要争取再往上冲一冲。”

  江逾白情绪不高,老李喝了一口手里握着的茶水,继续沟通:“你也想考个好大学对吧,听说寒假里在上补习班?”

  江逾白截断飘荡在外的视线:“我叔叔已经和您聊过了?他还和您说了什么?”

  “你不必管我们说了哪些话,反正老师和家长肯定都是为了你好。”老李斟酌片刻,“开学测验我相信你能考好,虽然现在只是高一,但是我们一中的学生都该有冲重点大学的心,你不妨谈谈自己的目标。”

  江逾白瞳孔有一瞬凝重,微不可察,“我没目标。”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双手揣在校服兜里。

  “你这个阶段,怎么能没有目标呢?”老李叉腰看着他,“你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啊,只要肯下大功夫,认真努力地学习,一定不会比别人差的。就算是华大、民大、科大……只要你想,就都有平等的机会摆放在你面前。”

  江逾白被“华大”两个字刺了一下,脸色不佳:“华大?您比我还敢想。”

  江逾白作为学生,一身反骨,可是老李班主任经验丰富,心宽体胖,善于包容学生的阴阳怪气。

  他跟江逾白摆事实讲道理:“你现在的成绩和年级第一比也就差了十二分,完全有时间能追上,甚至超过第一。难道你没有这个自信吗?”

  这时,江逾白看见魏琛进来了办公室,将一摞卷子放在高二老师的桌面上。金色的阳光撒了他一身,他的影子恰好映在了江逾白的半张脸上。

  江逾白转过脸极力要求自己不去看魏琛,对老李说:“华大分数线年年飘高,高一的第一没有参考价值,只有高二的第一才有。”

  老李睁大眼睛:“你是说魏琛?”他感到些许诧异,因为心里明白他们两人的瓜葛,暗自忖度片刻后,说道:“你想和魏琛比?他的成绩完全够上华大,我支持你以他为目标。”

  尽管差距不可忽视,但只要学生有这份上进心,就值得被鼓励。

  可是江逾白此刻心里却不是老李想的那样,他根本就不是想和魏琛比成绩,他只是想要个能和魏琛站在一起的机会。

  就在不久之前,在寒假里,在他坐在压抑的补习班里上课、做题、考试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他无时无刻不这样期盼。

  江逾白走出办公室,看见魏琛没走,正站在走廊上和别人聊天。

  不是在等我啊……江逾白一瞬间感到很失望,负气似的掉头走开。

  下午放学,江逾白下楼时又碰到了魏琛,如果在以前,他们一定会一起走出校门的,可是现在,连叶景年都在跟魏琛打招呼,江逾白反而看起来像和魏琛不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