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贺之昭 再见贺之昭 第59章
作者:柏君
许添谊咬牙切齿,用唇语说:“我都说自己不会了。”
贺之昭则如愿以偿搭上他的腰:“我带着你跳。”
各人的舞姿水平有高下,但不乏真有会跳的,比如秦兰。舞步轻盈、神情由内而外透着自信,是真的在享受这件事。不止她,无论跳的如何,大家都乐在其中。
宴会结束,回到楼下的房间入住。走廊上,许添谊默默板起脸。
今天给的面子到此结束,现在是他的生气时间。
他甩开人,率先刷卡迈进房间,随即心跳漏一拍,下意识扭头找贺之昭,撞上胸:“好像有人走错进来过了。”
浴缸盛满水,漂着玫瑰花瓣。书桌上放了先前没见过的果盘和甜品,床上被子也掀开了一个角。
确认房间里并没有人,贺之昭走进去,拿起床边的手写小卡片,看完道:“没事。是酒店的开夜床服务。”
没见识,所以大惊小怪了。许添谊恹恹地应下,觉得离开自己的地盘太久,有点脆弱。
以后出席这样的场合,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阶层二字,头一次如此鲜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贺之昭原本没有察觉,等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很暗,于是去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然而刚刚靠近,许添谊就裹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半,只留冷酷的后脑勺。
河豚的中场休息结束了,现在继续生气。
“小谊?”贺之昭坐到床沿,今天穿正装的许添谊让他回味无穷。
对方安静了两秒,随后语气平直道:“我讨厌你。”
倒霉的锤头鲨承担了一段时间,现在又轮到自己了。
贺之昭警惕,把手撑到枕头边,前倾身体,接近藏在被窝里的人:“怎么又讨厌我了。”
“我都说自己不会跳了。”许添谊恼火道,“干嘛非要跳。”
贺之昭道歉:“对不起,我想上次跳舞很开心。”
“上次我跳那么烂又没关系。”
这次每踩贺之昭一脚,许添谊让世界毁灭的心就真一分。
“小谊。”贺之昭盯着许添谊生气的后脑勺看,“你跳的很好。”
“别说谎。”
贺之昭沉默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许添谊跳的好不好,光顾着看脸了。
“跳的不好也没关系。”他挽回说,“我可以教你。”
性格原因造成或其他,贺之昭是个从来不在乎别人评价的人,所以不能够明白许添谊这一刻究竟在为什么伤神。
他忽然发现因为刚刚恋人决绝的扭身,被子被拉紧向前,显出了许添谊绷得纤瘦笔直的身体。
因此产生灵感。
贺之昭常有种不知死活,又的确正确的直觉,比如此刻认为自己怎么靠近,对方都不会拒绝,是被允许的。
就像床上掐着许添谊的脸让他叫,许添谊真的会墨迹两下叫出来;可以随便抱,可以随便亲,虽然经常生气,但实际许添谊对他的容忍度非常高。
小谊还是不理他,背对着像没听见,于是贺之昭拉了拉被子,像个擀面师傅,来回搓了两下。
许添谊进入陷阱,彻底被这条厚重暖和的被子锁住手脚,裹成了一条手卷寿司,只露出一张脸。
因为被压制着动弹不得,他连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愤怒地瞪着贺之昭。
好可爱。贺之昭不让他往回转,低头对着很漂亮的脸亲起来,用他不怎么样的中文说:“请原谅我吧。”
眼睛、脸颊、嘴角,最后是嘴唇。亲着亲着,许添谊表面仍略显僵硬,其实内心逐渐平和。连自己能躲开都没发现。
就像贺之昭常常不怎么明白许添谊为什么生气,也心甘情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哄,许添谊再怎么自尊心强烈,害怕受伤,也总是愿意选择一次又一次再度相信贺之昭。
许添谊就是非常容易生气,也非常容易心软,即便只是被卷在被子里搓两下,都可以被哄好。
从寿司外壳里解脱出来,许添谊下了决心,低声道:“你教我怎么跳,快点。”
“好的。”贺之昭下地,很严谨地拿手机放曲子,随即过来牵许添谊,揽上恋人的腰。
先前被亲得晕头转向,许添谊这才发现,贺之昭洗完澡竟然没穿上衣,只下面草率围了条浴巾,像个野人。
他真是替人害臊:“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我忘记带睡衣了。”腹肌、胸肌都一览无余的贺之昭毫无自觉,十分无辜地回答。
许添谊赤脚踩到地毯上,笨拙地跟着贺之昭的动作,认真踩节拍。再多踩两下对方的脚,然后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位置不断切换,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浴缸无人理睬的红玫瑰花瓣,想起上次并未告知贺之昭的那桩冤案。
“你还记得七夕节,有人送你红玫瑰吗?”许添谊道,“是陈彬彬送的。”
贺之昭回忆之前Alan关于玫瑰言之凿凿的推理,思考得出结论:“他喜欢我?”
“谁喜欢你!”许添谊急眼,“他当送玫瑰能在你周围引起点猜忌。”
因为胆小无能,所以无法真的在大是大非上下手,只能利用这样的生活小事泼些脏水。这是陈彬彬一贯的作风。
不想让贺之昭听到那些诽谤之词,许添谊只说:“以后要小心他,我也会继续注意收集证据的。”
贺之昭感恩地说:“好的,谢谢你保护我。”
许添谊彻底忘记刚才为什么生气。
是的,其实没那么难。跳舞不会就学,人生总需要一个契机转变。他爱他,所以要改变,为了有能力保护,为了有资格同行。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小提琴的音色如丝绸流淌,许添谊终于鼓起勇气,“你觉得,我在这里……加拿大,念个硕士……怎么样?”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以为贺之昭会要认真思考一段时间才能给出答案,毕竟做完这个决定,后面就是接踵而至的蝴蝶效应,和必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但贺之昭只是点点头:“好啊,你想念哪一所?”
“还没想好。”许添谊一窘,转而又不自信地问,“现在念是不是太晚了?后面如果我去念书,工作怎么办?”
“什么是可以放在第一位的呢?如果是念书,就念吧。”贺之昭说,“就像我,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你,所以就来找你了。”他似乎永远能将很复杂的问题轻易解构。
“知道了。”许添谊答应下来,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逻辑其实很简单,可是人生总是兜兜转转,为旁枝末节忧心,渐渐也会忘记最想要的东西。
贺之昭对很多东西没那么在意,所以更凸显想要什么很珍贵。
想要许添谊,所以许添谊可能也很珍贵。
许添谊想要非常紧地拥抱贺之昭,但贺之昭没穿衣服。虽然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情理上不能接受自己脸颊贴热胸膛。
所以他只是不自然地象征性抱了一下,随即很轻地郑重说:“谢谢,辛苦了。”
贺之昭总在学习他的情绪波动,笔记本记个没完没了。他想,其实那份迟钝也很重要。
小谊的睡衣很薄,抱起来隔着衣料,能直接感受到体温,显得很柔软。
贺之昭抱紧他,倒进床里,因为许添谊没有再生气而高兴,又得寸进尺亲很多下。
许添谊不自然地把手掌从两人中间……移开。那柔韧的手感。
音乐结束了,空气复归安静。
下雪了。
第62章 绝密档案和想对我说
早餐座位在玻璃窗边。空中还有零星雪花飘落,路上行人全副武装,车顶棉白。世界充斥斑驳的白色。
身为南方人,许添谊不常看到雪,所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很认真看外面的街景。
或许,哪里有买戒指的地方?
“小谊,你该多吃一点。”因为许添谊不怎么理他,为了搭话,贺之昭贴心道,“你的肚子太薄了,一顶都看得到。”
许添谊下意识捂了捂肚子,瞪他一眼。
今天早上在整理行李箱的时候,许秘书发现了贺之昭声称忘记带的睡衣。
他就记得自己明明严谨地检查过一遍,不应该会缺东西。
当时许添谊看向贺之昭,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原来带了啊。”对方只是自然地点头认可,“今天晚上可以穿了。”
许添谊勉强回忆了温度过高的昨晚,掌心似乎还留着那种特殊的触感,他怀疑这是贺之昭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常常被那双眼睛蛊惑得误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更诚实真诚的人。现在他认为自己对贺之昭的形象认知存在一定的偏差。
毕竟再真诚的赞美也一定有失偏颇。
这个人明明也很会撒谎。
开完一天的会,休息半个晚上,两人乘最近的一班飞机去温哥华。
尽管人来人往,凌晨四点的机场还是有种尚未苏醒的朦胧,一切都是慢慢的。
通过例行安检时,许添谊的大衣口袋随着金属探测仪扫过发出滴滴的声音。他确认贺之昭没朝这里看,很快向安检员展示了自己遮藏的东西,得到了友善的放行。
这么贵重的东西,明明该放在包里、行李箱更合适,他却偏偏放在口袋,像不愿意放过每一个有机会的瞬间。
虽然一路上也已经真心地后悔了三次,害怕一个没注意弄丢了。
飞机起飞后,因为航班实在太早,近乎所有人在半小时之内都陷入了睡眠。机舱安静到极点。照常理,四个小时后,他们就将抵达目的地,去完成本次行程最重要的任务。
许添谊原本也已经睡着,是被两下不寻常的颠簸弄醒的。
一瞬间,机舱顶灯全部打开,光线大亮。仓促的机长广播响起来: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经过气流颠簸的区域,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
话音刚落,飞机印证着又产生了极为剧烈的颠簸。已经在往回赶的空姐没能稳住身体,狠狠摔在了地上。推车上的饮料如河流在地上涓涓流淌。有人害怕地惊呼起来。
许添谊瞬间清醒。他第一时间看身旁的贺之昭,也是刚醒的模样,旋即检查这人的安全带,是系好的,稍稍松口气。
如同空难片最开始的场景,这种频繁密集的颠簸唤醒了飞机上的所有人。
身体不断在座位上腾空又落下,总是平缓舒适的机舱不再稳固,不断摇晃着提醒所有乘客,他们正无依无靠、孤独地漂泊在高空中。
只有生或死的极值,没有中间的可能性。
语言不同,但这一刻都能听懂,有的人喊父母、配偶、孩子,有的人哭着祈求上帝,有的人只是害怕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