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 第16章

　　陈喻枫偶尔觉得自己真卑鄙，明知褚一对他存了什么心思，还假装不知道，享受褚一对他好的同时，又抗拒褚一的喜欢。

　　于是他开始谈恋爱，试图借此让褚一死心，又舍不得褚一真不喜欢他。

　　就这样自欺欺人了好些年，褚一从没跟他说过喜欢，陈喻枫有时候都以为自己想错了，其实褚一对他并没有那种心思，只是他想的太多。然而陈喻枫每每这么想，褚一的一些行为又让陈喻枫笃定：他喜欢他。

　　他们已经大四了，很快就要毕业，之后各奔天涯，说不定慢慢的就渐行渐远了。

　　陈喻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次谈恋爱后竟然带对方回了家，他知道这瞒不过褚一，他好奇褚一的反应。

　　陈喻枫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摊牌自然是其中一种，为此陈喻枫甚至想好了如果褚一真表白了，他该怎么回答。

　　可真等到了那一刻，陈喻枫猜知道先前想的都是白搭，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些话不等他揣摩明白就说出了口。

　　陈喻枫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只是当时他为摊牌开心，忽略了心中那点不自在。所以当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褚一似乎是不可替代时，一切都晚了。

　　褚一不知道陈喻枫在想什么，但大冬天将人拒在门外并非理智之举。

　　于是褚一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跟陈喻枫打了招呼，态度客气地问，“过来拜年的？”

　　陈喻枫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褚一，一时还有些惊讶，在听到褚一的问话后，想也没想道，“嗯，我过来拜年。”

　　褚一点点头，没有深问，陈喻枫却主动补充，“我来给叔叔阿姨拜年。”

　　“我妈他们看电影去了。”褚一往小区走，“上去坐坐，我倒杯茶给你喝，天太冷了。”

　　陈喻枫听到褚一说褚父褚母不在家，他还以为褚一会赶他走，又哪知褚一会喊他上楼，顿时又惊又喜，表情变了又变。

　　褚一没看陈喻枫，领着他进了屋，去厨房给他泡了杯茶，然后坐到另一边沙发，又开始装哑巴，什么都不说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喻枫不是能受气的，褚一以为他都这样了，用不了多久陈喻枫就会自己告别。但陈喻枫再一次打破他对他的认知，他不仅没走，相反还十分坦白，“那天是我让我妈打电话给你的。”

　　褚一想起陈母那通电话，第一反应是陈喻枫跟家里坦白了，眉头皱成了川字。不过转念一想，褚一就又明白了，陈喻枫又不是同性恋，没必要为了跟他的这点破事，而和陈母坦白。

　　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说我们吵架了，你不理我了，我妈就给你打电话了。”陈喻枫瞧着褚一脸色，斟酌词句道，“褚一，我们非得这样吗？”

　　褚一以为自己可以冷静，但在听到陈喻枫的话后，他觉得自己冷静不了，“这样是怎样？”

　　陈喻枫张嘴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叫了一声褚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闹翻。”

　　“陈喻枫，现在已经不是闹翻不闹翻的问题了。”褚一冷声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喜欢你，而你又对我没意思，你应该早早拒绝我，或者和我说明白。”

　　“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若说了我就懂了，你也不用担心你拒绝我会破坏我俩的友情。”褚一道，“可你什么都不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陈喻枫，意义不一样的。”

　　褚一厌倦了这样，怕以后陈喻枫还会搞这么一出，索性一次性说明白，“我没那么洒脱，不想和喜欢过的人做朋友，陈喻枫你懂吗？”

　　陈喻枫被褚一话里的过刺痛了心，他急忙忙站起身，走到褚一面前要握住他手，只不过褚一没给他机会。

　　陈喻枫眼里划过失落，话却没停，“真的不行吗？”

　　褚一看不懂陈喻枫了，他根本不知道陈喻枫还在坚持个什么劲。褚一看向陈喻枫，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忽然笑了起来，反问了陈喻枫一句，“陈喻枫，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是真舍不得我这个朋友，还是舍不得我对你的好？”

　　陈喻枫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可在褚一这句话后，他却变成了哑巴，也低下了头，没再看褚一了。

　　见此，褚一嘴角扬了扬，露出个嘲讽的笑。

　　--------------------

　　下章就见面

第41章 40

　　高女士看完电影回来，看到茶几上堆着的礼品盒还愣住了，以为是哪个亲戚来拜年了。褚一听到高女士的声音，推开门走到客厅，简单地解释了下，说是陈喻枫带来的。

　　高女士听到陈喻枫的名字，眉头稍稍皱了下，不过很快就整理好表情，再次笑了起来，“既然他来给我们拜年了，那过几天你也去他家拜拜年，礼数我们还是得有。”

　　褚一应了声，“我知道。”

　　初二要走娘家，怕路上堵车，今年他们出发的很早，所以褚一收到肖凌发来的视频时，他已经在外婆家坐着了。

　　肖凌：【半个小时了，就挪动几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肖凌：【抓狂.jpg】

　　褚一正陪外公喝茶下棋，看到肖凌发来的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外公的注视。

　　褚一忙整理好表情，给肖凌回了句在喝茶，就收了手机，怕再看下去他又忍不住笑。然而褚一收了手机，外公的视线却没收回去，相反外公眼里还盈满了笑，叫褚一心中打鼓。

　　好在外公什么都没说，褚一到底松了口气。

　　中午吃完饭后，褚一接到了肖凌打来的视频电话，他摆手拒绝外婆递来的橘子，说了句我不吃后，就拿着手机跑到了后院，见四周没人了，才点了接听。

　　电话一接通，肖凌有气无力的声音便通过手机传到褚一耳边，“终于到家了，我快饿死了。”

　　褚一抿唇笑，“那怎么打电话给我，还不去吃饭？”

　　“想你啊。”肖凌说的理所应当，“这几天事太多，我都好久没听见你声音了。”

　　褚一戳破肖凌道，“年三十才打过电话。”

　　被戳穿肖凌也不觉得尴尬，“这不一样。”

　　褚一识趣的没有问哪里不一样，闻言只是笑笑，肖凌倒是自然，自顾自又说起了别的，“一宝，你吃完饭了吗？”

　　褚一心想肖凌真是没话找话，都这个点了，他肯定吃过饭了。但想归想，面上褚一还是认真回答了，“刚吃完。”

　　“你们都不堵车吗？”肖凌大诧异。

　　“出发的早就还好，而且外婆家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褚一简单说了下他家跟外婆家的位置，怕肖凌理解不了，褚一找了个恰当的形容，“大概就是学校到高铁站的距离吧。”

　　肖凌这下懂了，“这是真的近，比我好多了。”

　　听肖凌语气，似乎还想要聊更多，褚一忙出声叫停，哭笑不得道哦，“这都十二点多了，你快去吃饭，我们晚点聊。”

　　褚一原本以为肖凌会不同意，因为以前两人打电话，肖凌就很喜欢耍赖，硬是要缠着褚一多聊几分钟。不过这次肖凌却让褚一意外了，难得的没有耍赖不挂，只是在挂电话前问了句，“等会聊？你们下午不回家吗？”

　　当然不回。

　　虽然家离的近，平时想来就来，但褚一在外读书，一年来外婆家的机会并不多，过年了自然要多呆一会。

　　彼时褚一还不明白肖凌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更是没多想，直到第二天上午，他在院子里帮着外公扫雪，听到外婆在门口喊他，说是有人来找他时，褚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然而褚一还没来得及回话，外婆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肖凌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手中提了不少东西，肩上头上都落着雪，脸也被冻红了。但他站在院子入口处，笑容格外灿烂，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

　　他说，“褚一新年好啊，我来给你拜年了。”

第42章 41

　　褚一不爱带朋友回家，更别说过来拜年了，读书这么多年，也只陈喻枫来过家里做客。如今来了个提着大小包，还自称是褚一大学同学的男生，外婆开心疯了，拉着肖凌进了屋，让外公去泡茶。

　　褚一跟着走进屋内，但却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看着肖凌坐到了沙发上，还跟高女士他们聊上了，褚一都觉得神幻，不知道肖凌怎么突然跑到了他这儿。

　　外婆虽然高兴，却也知道同龄人一起玩更开心，所以她没强拉着肖凌多聊，客套几轮后就放他走了。

　　肖凌走到一言不发的褚一身边，放低放软声音喊了声一宝，“我们去外面看看？”

　　熟悉的语气让褚一回过神，他点点头，跟着肖凌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雪还没清理完，又下起了大雪，褚一这会却顾不得那么多，站在屋檐下淋雪都觉得是乐事。

　　没了别的人，褚一渐渐回过味来，他盯着院子里被压弯的树，轻轻喊了句肖凌，“你怎么过来了，昨天不还在外婆家吗？”

　　“对啊，不过我下午就回来了。”

　　褚一转过头看肖凌，越发疑惑，“阿姨没拦着你？”

　　大过年的，又是去的外婆家，理应多呆几日，哪有肖凌这般的，当天去当天回，老人家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肖凌脸色一变，似乎为了过来他真跟家里发生过龃龉。肖凌见此，眉也是越皱越紧，大胆猜测，“偷跑的？”

　　这下肖凌倒是回答了，“哪能呢？”

　　褚一点点头，等着肖凌往下说。

　　肖凌倒是不急，蹲下身捧起一把雪，团成球开始堆雪人。褚一来了兴趣，跟着蹲下来捧着雪玩，乐呵地看肖凌堆。

　　不一会儿，肖凌就堆出一个兔子，褚一看了忍不住夸他手巧，“我就不会堆。”

　　“家里有一个人会堆就行了，以后每年下雪我给你堆。”肖凌眨眨眼，厚着脸皮许下以后。

　　闻言褚一失笑，正想说点什么就又听肖凌道，而这次肖凌说的话更是叫褚一大惊，“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褚一：“啊？”

　　“我家里人都知道你，昨天我说要来给你拜年，还没来得及看机票呢，我妈就先给我买好了票，外婆更是催促我爸，让他送我去机场。”说到这里肖凌低下了头，很是无奈的笑了下，“临走前外婆拉着我手说，讲我这次要是不能让关系往前一点，她就不让我回家了。”

　　虽然高女士知道他喜欢男人后，表现并不像传统中国父母那般，褚一却不敢想象，误以为大家都是这样。

　　可现在肖凌却告诉他说，他不仅跟家里出柜了，家里还相当支持他。

　　褚一越想越惊，肖凌倒是神情平淡，似乎这并非大事。

　　不过这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巧跟他同性别。

　　褚一还在胡思乱想，却忽然感觉嘴角一热。原来是肖凌凑过来亲他了。

　　“别想那么多啦，下这么大雪我们不应该好好玩吗？”肖凌亲完人就跑，一下跑到了雪中，任由雪落到身上，对着褚一笑的特别灿烂，“一宝，过来玩。”

　　褚一愣了几秒，随后就将那些事抛在脑后，高声应了声，“来啦。”

　　雪还在下，没多久两人身上就淋了不少雪，可两人却不浑不在意，仍玩的乐呵。

　　高女士端着茶杯站在窗边，喝一口茶往下看一眼下边，见俩小孩玩的开心，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褚父拿着件衣服走上前，替高女士披好，怕她着凉。

　　高女士身体后仰，靠进褚父怀里，“儿子好像快恋爱了。”

　　褚父听明白自己夫人的话，顺着她视线往院子里看，“楼下那个？”

　　“歧视同性恋吗？”听褚父这么问，高女士立马反问。

　　“哪能呢？”褚父轻拍高女士后背，噙着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开心幸福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