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有眼无珠 凭他有眼无珠 第52章
作者:蒋蟾
李济州游离的视线缓缓聚焦,放下手臂站直,意识到自己指间还夹着烟头,忙低头掐灭丢掉,抬手挥了挥烟雾,凝眸看向朝自己跑来的人,眼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黄净之跑向他,在几步之外猛地刹停,迎着男人幽深的目光,胸口微微起伏。
就在他欲再次抬脚的瞬间,李济州比他更快地大步走来,手腕被一把攥住,整个人被拉着落入怀中,灼热鼻息喷薄在耳畔,熬了一夜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你来干什么?”
嘴上说着狠话,箍着人的臂膀却越收越紧,黄净之的身体在起初的僵硬后,竟缓慢放松下来,顺势将头埋进他肩窝,抬起胳膊圈住了男人精瘦的腰。
这次换李济州蓦地一震,眼眶倏而发热,一股莫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侵袭全身,他却不肯承认自己已经被击溃,喉结上下滚动,薄唇轻轻吻上怀中人的脸颊。
“黄净之,你这叫自投罗网。”
超跑压着限速一路闷头地开,沿途街景拉成虚影簌簌后退,数次刀片超车后,坐在副驾的李济州终于道:“这么恨我?想跟我同归于尽?”
黄净之微抿了下嘴角,不说话,车速却慢了下来。
又静了几秒,李济州朝前抬了抬下巴:“你送我回那条酒吧街吧,就下一个路口,我车还在那儿停着。”
黄净之不理,在路口过红绿灯后,左转朝反方向而去。
车开进小区滑入地库,倒库熄火一气呵成,若非时机不对,李济州甚至想吹声口哨夸句技术不错。
到电梯口,李济州单手插兜偏头问:“邀请我来你家做客?不会又有什么鸿门宴吧?”
双侧门徐徐开启,黄净之走进去转过身,看着站在外面的人,“有,你敢来吗?”
李济州笑了,迈步跨入,门在他背后合上,黄净之被抓在肩上的手推着困在轿厢壁和他的身体之间,后脑勺惯性一仰,稳稳落进掌心,抬起另一只手虎口卡住下颌,他低头,咬住两片唇瓣。
电梯上行,四面泛着金属光泽的轿厢壁映照着拥吻的身影,楼层抵达,门应声而开,他们从玄关一路吻到客厅,经过那副巨大的油画,厚重的大衣外套剥落在地,双双栽进沙发,黄净之翻身跨/坐在李济州腿上,直接动手去解他的皮带。
却不得门路,加上双手抖得厉害,弄了半天都无济于事,渐渐被李济州一脸无动于衷只静静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灼烧着灵魂和身体,他发出一声类似羞耻和委屈的呜咽,整个人倒向宽阔坚实的胸膛,张口咬住对方的肩膀。
李济州一声闷哼,大手抚上战栗的脊背,描摹着掌下瘦削的肩胛骨,下巴蹭着发顶亲了亲,叹口气幽幽地说:“宝贝,我突然有点搞不懂你了……”
半晌,黄净之撑身坐起,维持着跨/坐的姿势与他四目相对,眼尾勾了一抹红,哑着声音道:“李济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济州一手搭着他的腰,闻言失笑:“你都这样了,我能说不吗?”
黄净之默了默,道:“如果我做回白桦,你还会喜欢我吗?”
李济州只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你真是……”他摇头,在黄净之被他的反应激得一瞬间失神之际,猛地挺腰扣住手腕把人反压在身下。
“我要承认一个错误,”密集的吻落在颈边耳侧,迟来的深情不知作不作数,但终究还是要宣之于口:“其实早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对不起,是我口是心非,惹你难过了这么久。”
黄净之眸光闪烁,在短暂的错愕后,突然皱了皱眉,抬脚照着李济州小腿又是一踹。
“谁稀罕……”他梗着脖子道:“……我不缺人喜欢,所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李济州被自己掷出的回旋镖砸中,唯有哑口无言。
“原话奉还而已,”见他不吱声,黄净之伸手去摸他的脸,明明被制在身下都红了眼眶,表情却挑衅得很:“你可千万别生气。”
第七十七章 是我有眼无珠。
二十郎当岁正血气方刚的年纪,禁欲几个月的后果可想而知,黄净之自己其实对这种事的欲求是很低的,又或许说在遇见李济州之前,在身体还未食髓知味之前,他生性寡淡,又因过早地清楚了取向,不被允许宣之于口的压抑超过了对性本能的探索。
黄净之搞不懂在派出所待了一夜的李济州怎么能还有这么多精力,沙发上被扶着腰来了一次后,他已经四肢绵软无以为继,被抱去浴室洗漱。因为精疲力竭,更纵容对方予取予夺,在灭顶的汹涌感知中,意识混沌自暴自弃地想,李济州肯定是在借机报仇,为他昨晚的所作所为。
这个男人简直太恶劣了。
失神之际,腰间软肉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多重快感直抵天灵盖,黄净之情难自禁地逸出一声呻/吟,尾音太过勾人,连他自己都觉察到了,瞬间臊红了脸。
李济州轻笑,吻着他的嘴角故作惊讶:“……原来你还能发出比唱歌更好听的声音。”
他呜咽着,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将滚烫的脸颊埋入颈窝。
再从床上被抱进洗手间,黄净之是真怕了,紧抓着被褥不肯松,不久前被压在洗手台上狎弄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他也绝不要重蹈覆辙。
李济州五指相扣一点点将他的手掰开,一本正经地哄道:“这回是真的洗澡,一身汗,不难受么?”
黄净之宁死不屈,却许是挣扎的幅度太猛,眼前倏而一黑,整个人断片了几秒钟,等缓过劲儿来,看见李济州搂着他面无血色连声地问怎么了。
他眼底赤裸的慌乱跟担忧让黄净之又盯着看了好几秒,心底有什么东西像冰雪消融一样慢慢化开,他垂眸揉了揉肚子说:“……可能有点低血糖。”
算一算,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清早喝的那两口橙汁,他已经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未进食了,又被拉着做剧烈运动,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刺激下,刚刚那一下还能缓过来都算谢天谢地。
李济州撑身坐起,走过去捡起丢在地上的裤子,从兜里摸出手机,回到床边又将人拉进怀里搂着,问:“想吃什么,我让秀姨做了送过来。”
黄净之不太好意思地说:“清淡点的……”
李济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黄净之难堪得紧,抬腿又要踹他,却实在没力气,只能动动嘴上功夫,骂他:“你笑个屁啊,傻逼……”
电话这时接通,秀姨在那头应,李济州按照黄净之的喜好跟她点了几个很快就能好的菜,原本还想让炖个汤给他补补,但那玩意儿得等,只能先放弃,毕竟往后来日方长。
收了线,李济州撂下手机抓起被单蒙头将刚刚“出言不逊”的人罩在下面,轻而易举地制住四肢,手伸到腿间:“让我看看那里……”
黄净之羞臊不已,哪里肯从,但更无力挣扎,一动就头晕目眩,最后还是被迫给看了个透。
始作俑者:“好可怜,都肿了……”
“……”黄净之气不过又想骂他:“王八蛋,你就是故意的。”
“嗯。”李济州拉过被单将人裸露在外的肩膀裹住,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谁让某人昨晚那么气我。”
看来到算总账的环节了,黄净之在他怀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伸手去玩他的喉结,慢条斯理道:“我那是故意演戏呢,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李济州抓住他作乱的手放在嘴边亲,一双黑眸定定注视着他的眼:“你演技太好了。”
黄净之想抽回手却未得逞,被紧紧捏住不放,便任由对方攥着,说:“对,其实我就是想让借机挫一下你的自尊心,想报复一下,谁让你那时候说不喜欢我。”
好看的眼睛盛着细碎灯影,水光滟潋,他很会长,尽挑父母身上的优点继承,五官眉眼极其漂亮出挑,当时Bathory三人里选网络票选门面担当,他和后来粉丝口中的队花白礼生的票数其实不相上下,用经纪人李裴然的话说,俩人是平分秋色的俊美,无论骨相皮相,就算放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都称得上顶级,所以后来不少整容医院都会以俩人的脸型五官作为模板宣传,但大都是噱头,再怎么模仿,一颦一笑间的神韵永远难以复刻。
“我可是黄净之,除了对家跟职黑,凡是跟我接触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我的。”
李济州温柔地笑了,眉眼间的柔情蜜意满溢:“嗯,是我有眼无珠。”
秀姨手脚麻利,约莫等了半个多小时,入户门铃响,黄净之还窝在床上,李济州冲个澡换了身衣服出去给她开门。
秀姨一气拎了三只饭盒,看起来恨不能做个满汉全席出来,但即便做出来,某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估计这会儿也无福消受,李济州把人让进来领到餐厅,转回头去卧房伺候少爷起床。
进屋发现黄净之在洗手间,衣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黑色高领毛衣把脖子上的可疑痕迹完全遮住,还对着镜子边照边问李济州:“都盖住了吧?”
李济州唇角勾起,走过去揽腰作势又要亲他,黄净之歪头躲闪:“别亲了,秀姨在……”
“秀姨又不进这屋,怕什么?”
话音刚落,卧室房门被轻轻敲了敲,秀姨的声音很近地传来:“少爷,菜都布好了,你们快出来吃吧,再等等要凉了。”
“……”
黄净之掌心抵着脑门一把搡开李济州,同手同脚且姿态别扭地走了出去,留某人在原地,连憋笑的表情都很是猖狂。
去了餐厅,秀姨正往碗里盛汤,扭脸看见黄净之过来,忙给他拉开椅子,又笑眼弯弯地问了声好,仔细一看,椅子上还垫了个软垫。
“……”
黄净之很想转身就走,无奈饥肠辘辘,不得不为五斗米低头,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然后心如止水面无异色地落座。
屋里开着暖气,高领毛衣裹身实在有些热,不一会儿黄净之脑门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秀姨看不下眼,问:“小先生,你怎么在屋里还穿这么厚呀?”
黄净之乜了对面某人一眼,干巴巴道:“我冷。”
却听秀姨道:“小先生你不用顾虑我,你和少爷的事我是知道的,他这次让我跟着一起来,就是为了方便做饭给你吃。往后时间还长着呢,俩人在一起过日子么,秀姨也是过来人什么事没见过,你总不好一直这样的呀。”
黄净之:“…………”
他真的很想摔下筷子,妈的,不吃了。
吃完饭,窗外夜色已深,黄净之回房洗澡,被热水蒸出浑身的疲乏,出来后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迷迷糊糊险些被地上丢的衣服绊倒。
亏得李济州担心他晕倒在里边儿,提前就在门口守着,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顺势托臀抱起。
黄净之被放在床上,直接闭眼翻身往里面滚了滚,说:“我要睡了。”
李济州扯过蚕丝被给他盖上,“嗯,睡吧。”
黄净之又翻个身脸朝外侧躺着,头枕在枕头上,眼睛半掀开一道缝,意识在将睡未睡间挣扎:“你要走了么?”
李济州挨着床边坐下,拉起他的手捏了捏掌心,又拨开他的额发:“我不走。”
黄净之安心地阖上眼,一秒入睡。
翌日六点半,床头柜上黄净之的手机准点响起闹铃,李济州被吵醒,伸长胳膊够过手机关掉,马上扭脸去看黄净之,对方蹙着眉眼皮动了动,小幅度翻了个身,再度沉沉睡去。
他确实太累了,眼睑下隐着一层浅浅的黑眼圈,不细看发现不了。
李熵容说他在逐渐接手集团事务,但总有点操之过急的感觉,毕竟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资产结构之复杂,业务范畴之广泛,流程架构之繁琐,非一朝一夕能掌握的。
之前理解不了,知道原来是黄淮笙病了后,李济州彻底理解了,但理解不代表不心疼。
如果可以,他确实更希望对方只做白桦就好。
黄净之睡到八点多自然醒来,生物钟使然,再睡也睡不着了。他起身坐在床上,第一时间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划开看到好几个未接,有助理的,也有郑军平,估计是公司的事,他担心有要紧事,先给郑军平回了个电话。
刚拨通,眼前递来一杯水,李济州悄无声息地走近,低垂着眼看着他,黄净之一边举着手机,一边伸手去接,杯子往旁边偏了偏躲开,李济州小声说:“我喂你。”
黄净之抿了下唇,那边郑军平接起:“喂,小黄董?”
黄净之就着李济州的手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对电话那头说:“郑秘,你找我有事?”
那边简单地给他汇报了几项工作,自从黄淮笙病情加重后,郑军平就开始跟黄净之对接了,也算是两朝天子一朝臣,耿耿忠心。
黄净之坐在床边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期间李济州就耐心地守在旁边,时不时喂他喝口水,等电话挂断,黄净之揉揉肚子,“我都快饱了。”
李济州笑,放下杯子俯身扣住他的后颈,作势要去亲他,黄净之捂着嘴不让亲,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瓮声瓮气:“我还没刷牙。”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我自己!”黄净之躲开他,跳下床一溜烟儿跑去洗手间。
李济州目光追着他,笑意里全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无尽温柔。
第七十八章 这算不算天赋异禀?
电梯从地库升上来,在一楼停住,门打开,一大捧鲜妍欲滴的红玫瑰,朵朵饱满争先恐后地挤进来,玫瑰花后头,是罗雨萱伸长脖子看过来的脸,“早啊,小黄董。”
黄净之额角一跳,“这花……”
罗雨萱步入电梯,侧过身子给他看卡片上的署名:“今天是位先生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