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制约 古典制约 第30章
作者:蒸汽桃
“我不喜欢女孩子。”牧长觉的手搭在燕知的耳缘上轻轻地揉,“我没时间喜欢女孩子。”
“那等你有时间了,你就会有喜欢的人了吗?”燕知挺低落的,不想要戒指了。
“我有喜欢的人。”牧长觉说了一句在燕知看来非常矛盾的话。
但是牧长觉又从来没骗过他。
燕知皱着眉看牧长觉,“你刚说了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牧长觉点点头,“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女孩子。”
燕知的心沉底了,“你以前跟我说,男的不喜欢男的。”
所以男的可以喜欢男的,牧长觉也喜欢男的,只是牧长觉喜欢的男的不是自己。
“我那时候说错了。”牧长觉很坦诚,“对不起,现在我修正。”
之前牧长觉还说过一句话,燕知也记得,“那你要结婚吗?”
“那要看他。”牧长觉似乎对这事看得很开,“要是他有更喜欢的人,就不会跟我结婚,那我就不结婚。”
燕知简直酸得快掉眼泪了。
但他十八了,又不是十岁八岁。
他在牧长觉身边待久了,甚至也能笑着演上一两句,“行啊你牧长觉,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连我都不告诉。”
其实只要他抬头,眼泪就会从眼睛里滑出去。
但他那时候绝不肯让牧长觉看见自己哭。
他闭上眼睛假装在许愿,“那你还愿意买一个戒指给我吗?”
哪怕彼时的燕知那么骄傲,也想要留个纪念。
他的前十八年被牧长觉绝对地重视着,爱护着。
以后他不再是牧长觉最喜欢的人了,燕知不知道怎么办好。
但牧长觉都已经这么说了。
牧长觉从来没骗过他,也没有任何一次承诺不履行。
如果牧长觉告诉他一件事,那就已经是一个结果了。
而且他那时候自尊极强。
牧长觉说最喜欢别人,燕知不会说一个字的挽留。
“天天,睁开眼看我。”牧长觉关了房间里的灯,跟他中间隔着一只插满彩色蜡烛的奶油小蛋糕。
那是牧长觉陪着他一起做的,上面每一根雕刻着小卡通的蜡烛都是燕知亲自挑的。
现在那些细细的小蜡烛化了,挂着大滴的烛泪,显得有些滑稽。
燕知不睁眼,这样他就能假装不知道眼泪已经滴在了桌子上。
“燕天天。”牧长觉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一点。
通常只有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的时候,他才这么叫他。
燕知抵抗不了,把湿漉漉的睫毛抬起来一点,看着摇曳的烛光。
“你告诉我,”牧长觉侧身靠过来,从下向上看他的眼睛,“我喜欢谁?”
那时候燕知已经提前上大学了,每天都听同学讨论牧长觉有多火,娱乐圈有多乱,谁谁是牧长觉的绯闻女友。
在当时燕知嗤之以鼻,牧长觉有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牧长觉现在亲口告诉他自己没有女朋友,却有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燕知有两年没掉过眼泪,猛得一哭就头疼。
他很萎靡,“我想回学校了,过几天还有考试。”
“你想一想,燕天天。”牧长觉伸手轻轻抹他的眼泪,“我每次回家带礼物给谁?我每周末给谁打电话?我有机会放假的时候都在陪着谁?”
燕知头没那么疼了。
但他有点没勇气相信,“你之前说你不喜欢……”
“我说错了天天,我不喜欢任何人。”牧长觉纠正,“如果你想要,我就只喜欢你。”
燕知的骄傲回来了。
他带着鼻音得寸进尺,“那要是我不喜欢你了呢。”
牧长觉心平气和地回答他:“那我就单方面地,只喜欢你。”
“只要我想要,你就永远喜欢我吗?”十八岁的年纪,对于“永远”这样极端又理想的词汇莫名执着。
尤其是对于燕知而言,哪怕只是牧长觉口头上的承诺,那也是最可靠的保证。
“十八岁是大人了,许愿吧。”牧长觉稍微向后退,一半的面容隐进了阴影里,“燕天天,只要你开口。”
他的一双眼睛被烛光映着,各自被一个小小的人影完全占据。
燕知十指交叉,“我不要戒指了,我只要牧长觉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吹向蛋糕上的小蜡烛。
可能是因为他始终身体不够好,没能一次性把那些蜡烛吹灭,呼哧呼哧吹了好几口才吹完。
可能是因为他没能好好把那些蜡烛吹灭,也可能是许愿时的悔改显得他不够心诚,燕知的愿望没到一年就破灭了。
后来他躺在异国他乡的救护车里,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休克濒死的时候实际上意识是非常清晰的,至少他自己是。
因为他那时候能听到机器在轰鸣,医生在喊他那时还听不懂的药物名字和剂量,充过电的除颤器贴着他胸口像是燃烧的冰。
他一方面觉得解脱,一方面觉得遗憾:当时还不如要个戒指,至少就算现在死了的话,也不能算是一无所有。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在想:要是我还是“燕天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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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燕子!开门儿来燕子!燕子!”望松涛的声音在门外喊。
燕知立刻把牧长觉推开了,要起身,“我……”
“你不动,我去开。”牧长觉稍微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边走边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
“燕……?”望松涛看见来开门的人,一瞬间哑火。
“松涛。”牧长觉认识他,从门前面让开,“进来吧。”
原来他们上高中的时候,牧长觉常去看燕知,有时候赶巧了也顺手带一些零食饮料。
牧长觉能记住燕知班里每一个同学,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叫准每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牧长觉除了是红透老中青的票房保障之外,更是燕知同学们口中响亮的“牧哥”。
“牧哥,你也在。”望松涛说得有些讪讪。
牧长觉看着挺客气,却莫名让他觉得自己来的时机很不对,“你们聊事儿呢吗?我就过来送点儿东西,放下就走。”
“没聊什么,你坐。”燕知回答他,“你喝什么?我给你拿。”
“我去拿就行了,你俩先聊。”牧长觉没等燕知起来,朝着冰箱走了。
望松涛走到燕知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先放茶几上了,关切地看他,“怎么脸色这样啊?又病了?怎么不舒服?”
“没事儿,我刚吃完饭,歇一会儿。”燕知伸手打开他带的袋子,“这什么,竹姐给的?”
“嚯,你姐弟俩挺默契呢?我姐说她上次给你发消息,都挺晚了你还学呢,心疼得不行。”望松涛先提着一只电饭煲出来,“她给你炖了排骨,怕你懒得热,连着锅让我给你拿过来。”
“竹姐也太好了。”燕知把锅揭开闻了闻,“好香啊,我好多年没吃过排骨了。”
他其实很难有什么食欲,只是不辜负望竹姐的心意跟松涛专程跑一趟。
果然,望松涛稍微放心了一点,“我还怕你肠胃还跟小时候似的难伺候。我都跟我姐打了招呼,你要是不爱吃我再带回去。”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竹姐做的饭?上次给我带的酱菜都很好吃。”燕知探着头看,“下面怎么还有个锅?”
“那是我给你拿的。”望松涛不无得意地把下面一个电火锅也拿出来,“这不放劳动节?我怕你胃口不好,弄了点有机西红柿给你熬了个锅底,酸甜的。别的涮菜我给你分开放了,都给你放冰箱?”
“我来收就行了。”牧长觉回来了。
他给望松涛递了瓶酸奶,“喝这个行吗?”
望松涛赶紧双手接了,“行行行,我都行。”
燕知颇为惊讶地看他。
他还记得上次望松涛说要带着自己去找牧长觉做个了断呢,当时耀武扬威的,很有点儿魄力。
牧长觉把望松涛拿来的东西往厨房收。
望松涛就凑在燕知耳朵边小声嘀咕:“这哥在这儿干嘛呢?你俩不都翻篇儿了吗?”
燕知实话实说:“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在学校,助理有点事儿不方便过来,到我这开个伙。”
望松涛似乎领悟了又似乎有些困惑,“意思是你把牧影帝给收留了?”
他声音有点大,被刚回来的牧长觉听了个正着。
“算是吧。我在康大的校园卡不支持食堂消费,也不太方便在外面吃饭。”牧长觉在燕知的另一侧坐下了。
“哦理解理解,”望松涛搓了搓大腿,“您在这儿我还放心点儿。我店里事儿多不一定总能顾上他,但一想起来他以前吃饭那个劲儿,没人盯着真不放心。”
燕知有点皱眉头。
望松涛把他说得也太夸张了。
他独自在国外生活了挺多年,也没说就饿死怎么的。
让望松涛这一说,跟他没有自理能力似的。
但人家是出于关心盼他好才这么说,燕知也只是听着,不打算反驳。
牧长觉挺耐心地听望松涛说完,思考了一下,“我倒是没觉得不放心。刚才我在厨房做饭,多亏燕老师帮忙才弄好,多数功劳都在他。而且他吃饭吃得挺好,比我吃得香。”
燕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
他总觉得牧长觉的每一句话里都有不止一个意思。
但最起码,他没觉得像刚才那么没面子,只是有点心虚地在毯子底下捂住还有点胀痛的肚子。
他太长时间拿营养补剂和食堂应付肠胃,营养肯定跟得上,但上一次吃这么饱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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