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制约 古典制约 第80章

作者:蒸汽桃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燕知的呼吸逐渐均匀了,声音也平静下来,“牧长觉,我总是很害怕。”

  “害怕是很正常的。我家孩子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牧长觉爱惜地在他头顶蹭了蹭,“现在你不是跟我在一起吗?慢慢就不害怕了。”

  “我担心你是假的,担心又是一场梦醒过来,”燕知的声音低了很多,“你又不见了。”

  “那怎么会呢?”牧长觉单手护着他的肚子,很轻地揉了揉,“牧长觉这么不负责任吗,嗯?”

  燕知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那天天担心点别的吧。”牧长觉的声音里带着些失落。

  燕知清醒了一些,有点不好意思,“担心什么?”

  “天天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一提起你,稍微懂一点学术的人都听说过。啊,师承诺奖,大学是世界顶尖,年纪轻轻就是国内顶级学府的正高。”牧长觉一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再看看我,年纪一大把了,除了带孩子和演戏什么都不会。以后被天天带出去见世面,别人第一眼看见天天这么漂亮就得说我‘这男的怎么会运气这么好’,第二眼把你认出来又要说你‘燕教授这么聪明还做慈善扶贫凡人’。”

  “你怎么就年纪一大把了……带孩子又是什么?”燕知躲在他怀里,嘴角弯了弯,“你还什么都不会,你还想会什么?”

  “我只要会哄孩子就行了,别的不用会。我孩子又聪明又漂亮还乖,只要他开心,我什么追求都没有了。”然后他故意用很紧张的语气问燕知,“我把天天哄好了吗?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长处了,你别打击我啊。”

  燕知放松多了,直起腰,小心扒拉了一下他胳膊,“怎么就到家里了?你伤口处理好了吗?”

  “给天天看看。”牧长觉把袖子卷起来,露出来整整齐齐包着敷料的上臂,“是不是没事儿?”

  燕知想起来那天陈杰在片场说的话,“当时不是被道具车剐了一下吗?怎么会划成这种锐器开放伤呢?”

  牧长觉撇了撇嘴,“车身主要撞在我肋骨上了所以没什么事,但是我当时被带倒了,车身一侧的铁皮划在我胳膊和血袋上了,弄得很热闹,才被路人拍下来了。”

  这前后就能都说通了,燕知刚松了一口气又皱眉,“那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划得这么深?不是说没事儿?”

  “怎么没事儿?”牧长觉亲亲他的耳廓,顺便就在他耳边说了,“哇我都要疼疯了,但是我怕我天天担心。而且我多有职业素养,肯定咬牙带伤坚持拍摄,对吗?”

  燕知想了想牧长觉三天两头说歇就歇,没有任何制片和导演能按着他拍。

  如果他还能坚持拍,那当时应该也确实不会太严重。

  只是不严重也不代表他不担心。

  燕知用手指碰碰伤口附近,“可是这都好久了,怎么还流血?总是愈合不了肯定也不对,我们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看。”

  “医生说没事儿。再等两天好不好?要是还不好我就听天天的再去医院看看。”牧长觉揉着他的后背哄他,“昨晚太辛苦了,再休息会儿吧。”

  燕知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会儿,等眼睛缓得差不多,摸索着看手机上的时间,“天都快亮了,我起来看文献。”

  “不着急,”牧长觉又想会读心似的把他的想法读出来,“天天怕做噩梦是不是?”

  外面确实在下雨。

  燕知垂下眼睛,“我正常的工作时间差不多是从四点开始的,现在已经晚了。”

  “我们最近不舒服,在养身体,怎么能睡这么少?”牧长觉扶着他慢慢躺好,“是因为我刚刚没在旁边陪着吗?”

  燕知躺着床上看着他。

  最近燕知的头发又长长了,在枕头上自然散开,像是一层柔软的雪。

  “那你呢?你凌晨不睡在忙什么?”

  牧长觉贴着他躺下,伸手把他抄到怀里,“我哪儿不睡?没想到起来出去喝口水我天天就吓醒了。”

  燕知一只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意识逐渐散开,又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声音很低,“你揉揉,有点儿不舒服。”

  “我揉我揉,天天放松,没事儿宝贝。”牧长觉哄着他,仔仔细细地把被子盖好,“我在呢,保证不会做噩梦了。”

  被他安抚着,燕知的呼吸重新变得缓慢绵长,终于睡熟了。

  牧长觉保持着单手搂着他的姿势,一边轻轻拍抚着,一边打开了手机消息。

  最上面是陈杰刚发过来的两条新消息:“微博清理好了,论坛还需要时间。”

  “应该不只是昨天目击的学生发的,可能也是王征他们找了人刻意刷热度,跳得很厉害。”

  牧长觉目光淡漠地看着那两条消息,从容地用拇指按下回复:“没关系,先从王征开始吧,一个一个来。”

第51章

  燕知还在吃早饭,实验室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因为考虑燕知身体,基本上如果没急事,实验室都是群留言或者邮件联系他的。

  燕知放下手里的舒化奶,把电话接起来,“你好,我是燕知。”

  “燕老师,你现在在忙吗?”杨晓生的声音有点慌,“方便过来实验室一趟吗?”

  “我不忙,”燕知打开免提,立刻起身准备换衣服,“怎么了?你慢慢说。”

  牧长觉替他把今天的衣服从暖干机里拿出来,还是温热的。

  “程芳跟人打架了。”杨晓生语速挺快的,“打了王征实验室那个曾楚然。”

  姓曾。

  燕知有点印象,“市长的亲戚。”

  他脱了睡衣,刚一伸手,牧长觉替他把衬衫穿上了。

  “对,程芳一大早在电梯里遇见他,”杨晓生说:“那学生可能说了什么,程芳直接把他打掉俩牙。”

  “程芳现在在哪儿?”燕知穿裤子的功夫,牧长觉把他衬衫扣子扣好了。

  两个人一起披上外套出门。

  “那个姓曾的学生非要报警。现在已经警察过来了,就在院里一楼找了一个房间跟他俩取口供。”杨晓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冲动。”

  “没事儿,我现在就过来了。”燕知扶着楼梯扶手,小步往下跑。

  牧长觉就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开车过去更快。

  牧长觉倒出去停车位的时候看了一眼燕知的安全带,“你别着急,到时候具体看一下怎么处理。我跟你一起过去。”

  有他跟着燕知心里就踏实,点头,“好。”

  警车就在生科院外面停着,已经有几个学生在围着议论,说“出人命了”“全是血”。

  燕知顺着一楼走廊小跑,看见程芳吹头丧气地靠着瓷砖墙站着。

  看见他没受明显的伤,燕知稍微松了口气,“程芳。”

  程芳看见燕知,愧疚里有些委屈,“燕老师,我是不是闯祸了?”

  “取决于你做了什么,”燕知看了一下他略有些红肿的拳峰,“和具体的原因。”

  “因为那个傻/逼污蔑您!”程芳又激动起来,“他说他早就觉得您不正常,还说现在终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燕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牧长觉。

  牧长觉的手立刻就搭到了他后腰上,说话的态度几乎是懒洋洋的,“嗯,只打掉了两颗牙吗?”

  程芳跟着燕知一愣,茫然地看向牧长觉,“两颗……少了吗?但他们说已经装不回去了。”

  “……”燕知立刻把重点拉回来,“他说什么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说您在电梯里自言自语,还笑,好多人都看见了……”程芳说得没什么底气,“他说您……”

  “是个疯子。”燕知把他说不下去的话说完了,并不特别意外。

  如果牧长觉不知道这件事,他可能真的会觉得天塌了。

  但是昨天晚上牧长觉已经全知道了,在他看来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世界上其他人知不知道也就不那么紧要了。

  “我让他闭嘴。他还说个不停,说我们实验室到处耀武扬威,逮到一个燕知就跟已经拿了诺奖一样……”程芳说到一半转头看牧长觉,“你笑什么?”

  “我笑他还挺会夸。”牧长觉的嘴角压不下来,“你没等他多夸点儿再打他吗?”

  “你别老打岔。”燕知本来挺着急的,让牧长觉弄得简直严肃不起来,“程芳你接着说。”

  程芳挠了挠后脑勺,“我忘了等他多夸点儿了,我就听他说燕老师不好就气得发懵,等再冷静下来他都躺在地上哭了。”

  他又补充,“一边哭一边找牙。”

  燕知轻轻倒吸一口气。

  程芳立刻局促地左右倒脚,“我知道燕老师,他是市长儿子,我是不是给你闯大祸了?我被开除了顶多重考也不是多难,但他们会不会为难你?”

  “你别笑了。”燕知简直受不了,回头瞪了一眼牧长觉,“你是过来捣乱的吗?”

  “我就觉得你的学生都好有趣啊。”牧长觉非常放松地倚着走廊的墙,“市长最小的儿子比我还大两岁,你暂时不用担心重考。”

  程芳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不都说他是市长儿子吗?怎么他还不是吗?”

  “你燕老师有位关系特别近的阿姨,经常跟市长的爱人一起打牌。”牧长觉撇了一下嘴,“那位女士一天到晚把她家里出了个教授挂在嘴边上。市长夫人又经常给那位女士喂牌,总不至于为了个不争气的亲戚给你燕老师添麻烦的。”

  燕知也很惊讶,“海棠姨吗?”

  “她比你能想到的受欢迎得多。”牧长觉耸耸肩,“如果我是这位曾同学,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主动捅出来的。”

  程芳还没特别明白情况,刚要继续问,就看见曾楚然捂着脸出来了,声音闷闷的在打电话,“表姨,我是小然……今年去您家里拜过年。”

  他朝程芳做了个恐吓的手势,用嘴型说了句“你等着”。

  “我今天在学校里让人把牙都打掉了,警察还说这种轻伤建议私了……一个疯子,一个大疯子带着的小疯子,上来就打人……”曾楚然朝着他们这边看,看见向他看过来的牧长觉,声音逐渐低了,“他们这样也太不把表姨夫放在眼里了吧?之前就是那个人,害得我把发得好好的文章给撤稿了,我现在搞不好毕业都成问题。”

  电话那边大概问了他什么问题,曾楚然面对程芳得意地笑了笑,“叫程芳,康大生科院燕知实验室的。”

  等了一会儿,他又确认,“对,燕赵的‘燕’,知识的‘知’,做神经的,康大刚回来的新教授。”

  然后他的表情有点古怪,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回答:“对,文章发得又多又好……对,很年轻的正高,还没三十……对,导师是斯大的诺奖……对……长得好看身材也高挑……对,但是……这跟他有没有对象有什么关系啊?”

  他越说越崩溃,“这怎么能怪我?……啊我牙被打掉了我还得给他认错?什么意思啊表姨什么叫我脑子才有病……喂?喂?”

  曾楚然在走廊的一头僵硬地站了一会儿,朝着燕知这头走过来,边走边打开摄像头。

  看见他过来,程芳从另一侧挡住燕知,“你又过来找揍了是不是?”

  “等会儿,”牧长觉笑着把他拉开,推到另一侧,“别挡住我看表演,还有机位呢。”

  “牧长觉。”燕知被他弄得一点紧张不起来,“你怎么回事儿你?”

  牧长觉把笑意收了收,抿着嘴退到燕知后面,对着曾楚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曾楚然盯着牧长觉口罩下的脸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又闭上,垂头丧气地把自己跟燕知都收进摄像范围,“燕老师,我今天早上没睡醒,在电梯里胡说八道,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原谅我。”

  “让你拍了吗?”程芳又有点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