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谋未遂 试谋未遂 第13章

作者:边棠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嫌他工资低,他嫌他不干净。

  你看。

  原来同一阶层的人也会互相看不起,试图找出一个优越的点来证实自己并不是最差的。

  尘埃与尘埃之间也会相互鄙视嫌弃。

  沈渡津兜兜转转到了楼下,见杨牧还跟在身后,他回过头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语气很淡,他不善于表达感情,在夜幸厕所隔间里表现出的依赖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谢谢、麻烦,这两个词今天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杨牧打趣他,试图驱散刚才被老门卫指着鼻子骂的不爽,“再说了,要说麻烦也该是我给你添麻烦,让你被……误会。”

  沈渡津摇摇头:“就送到这儿吧,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或者喝顿酒。”

  杨牧还是有点不放心,沈渡津无奈笑道:“那你跟着我上去,不能嫌弃我家破。”

  沈渡津说破,一开始杨牧是不信的,结果的确是有些让他大开眼界。

  站在那扇生锈的铁门前他也没表现出十分特殊的表情,只是温声道:“我可以进去吗?”

  沈渡津没说什么,来都来了,他本来就有请杨牧进去的打算,当然前提是杨牧不嫌弃这地儿破烂。

  他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不自觉减轻,压低声音道:“进去以后要轻一点,我家还住了人。”

  杨牧有些讶异:“合租的室友?”

  沈渡津想了想,“算是吧,合租的朋友。”

  屋内整洁许多,沈渡津让杨牧坐在沙发上等他,他去厨房烧水泡个茶。

  人一放松下来感觉就会逐渐回笼,接水的时候沈渡津手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钝痛,他这才发现确实有手机屏幕的碎片嵌进了肉里。

  那个血洞未经处理,一直在少量地冒出暗红色的血。

  他不想被杨牧看见,便躲进卫生间里一个人处理伤口。碎片嵌入很深,冰冷的镊子伸进去的时候沈渡津几乎要痛叫出声。

  这样也好,他想。这样就能一直记着这种痛感,记得发生过的一切。

  距离七点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杨牧提出在沈渡津家里留到七点出门上班,刚好沈渡津家离医院近,他也不用多跑一趟。

  沈渡津自然答应,不过他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权衡之下他还是让杨牧到他房间里休息三个小时。他刚好实现了之前为了拒绝杨牧的提议而随口胡编的“给花浇水施肥松土”的说辞。

  不过就是宿醉的头痛欲裂有些难熬而已。

  七点一到,杨牧便准时起身离开,他走的时候钟期还没醒,自然也没打上照面。

  沈渡津暗松口气,不打照面是好事,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任何与“带野男人回家”有关的冲击了。

第16章 他啊……好像请假了

  那晚之后盛闵行逐渐回过味来,在他复盘到沈渡津和复缙对话时,他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复缙从来没对外公开过他家小情人儿的具体信息,也从不带人出席活动宴会,没人揭开过他那小情人儿的神秘面纱。

  但复缙不会平白无故就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反观沈渡津,言语处处格挡,一心维护些什么。

  是了,世界上巧合的事不少。他盛闵行看上的人和复缙的人是朋友,他一点都不意外。

  盛闵行觉得自己蠢得可笑,当初如果他更留意些,当场便能发现端倪然后顺理成章捏住沈渡津的把柄,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

  可惜他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制造第二次与沈渡津身体接触的机会。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所幸现在醒悟得还不太晚。

  商人都是善于利用现有资源创造最大利益的。

  盛闵行有个堪称完美的计划。

  彼时陈瀚恰巧走到办公室门口,透过半遮挡的玻璃门他看见自家老板对着空气一个劲儿摇头,还边摇头边笑,心下暗道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盛闵行瞥见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挥手让陈瀚进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让陈翰着手调查沈渡津那不知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

  陈瀚惊讶却不表现在明面上:盛总什么时候也好这口了?

  他动作还是有一瞬迟疑被盛闵行捕捉到,盛闵行看着助理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知他想到什么,压着怒气抛出一句:“滚。”

  结果很快出来,沈渡津人际关系简单,一个月前空白的感情状况那栏在一个月后依旧是空的。

  对着这结果盛闵行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沈渡津果然是小骗子无疑。

  说来也奇怪,这小骗子的小小伎俩不知为什么当时的他就鬼使神差相信了。

  一旦撕开一个口子,背后无数的真相就会踊跃而出。

  沈渡津是挽着杨牧的手离开的,看杨牧的神情就知道明显是在做戏,这两人事先肯定也没通过气。盛闵行觉得好笑,他当时不知被什么迷了头脑,竟然沈渡津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并且还因为那些亲昵的动作胸口憋闷。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找个机会当面问清楚沈渡津究竟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现在也没有必要了。因为一开始就是误会,是沈渡津故意释放的烟雾弹。

  盛闵行那股好不容易消散的气再次升腾起来:小骗子真是从头到脚没有哪处是真的。

  不对,是有的。当时沈渡津身上的酒气骗不了人,他是真的醉了。盛闵行突然又有一股没来由的后悔,他活动下脖子,将那点荒谬的后悔压下去。

  如果被灌醉的是齐度,那他后悔还情有可原,可醉的是沈渡津,他有什么可后悔自责的?

  盛闵行浅嘬一口咖啡,若有所思。

  陈瀚继续向他报告:“不过沈先生似乎患有某些心理疾病。”

  “似乎?”盛闵行端着咖啡杯的手停了一瞬,随后恢复常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调了当晚夜幸的监控,来找沈先生的人叫杨牧,是云医大附属医院心理科的医生。出于保护患者隐私,我在调取沈先生就诊资料时院方并未提供。”

  “不过多日观察下来,沈先生的确会前往心理科就诊,这就印证了他有心理疾病的事实。”

  盛闵行越听越沉默,沈渡津心理有毛病,他这么多次接触下来一点都没发现。相反,沈渡津能跳能作,还到处张贴他的工作号码,按道理来说应该十分健康才对。

  不过盛闵行不嫌弃有病的。

  以后把人弄到手了再好好养,总能养好。这是他当下做出的承诺,承诺对象却是到手后的沈渡津,而不是到手前的。

  盛闵行点点头:“复缙那边最近怎么样?”

  陈瀚:“复老先生知道了他去夜幸的事,将他关在家里小半个月了。”

  盛闵行轻嗤一声,果然只有复鸿坤才能管得住复缙,这样一来也好,他在实施计划的时候又少了一块绊脚石。

  盛闵行抽空回了那套在云城郊区置办的私宅,他平时鲜少住在那边,一来工作不方便,二来他恋床,总是换地方住睡不好,所以常住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套高级公寓。

  至于他今天如此反常回郊区住,那肯定不是睡厌了旧床,而是另有目的。

  之前用来给沈渡津下套的那两只藏獒已经满两个月,獠牙见长,盛闵行这是第二次见它们。小孩子都玩得疯,小狗崽子也不例外,见有人来屁颠屁颠就冲上来咬住盛闵行的裤管,一狗一裤管,拖着人往不同方向跑。

  盛闵行抓紧时机给狗崽子拍了好几组照片和视频,两个月大的小东西亲人,用小脑袋乱蹭盛闵行的掌心。他心念一动,开始揉弄起那两团毛量充足的小东西。

  在这过程中有一只更疯些的露出了爪子,扒拉到盛闵行的手腕。盛闵行猛地甩开那只搭在他手上的爪子,那狗崽子被甩在草地上委屈得呜呜直叫唤。

  盛闵行看了眼手腕处的伤口,大型犬果然不容小觑,即便是幼崽攻击力也很强。伤口不算深但很长,一直从手腕延伸到手肘背面,汩汩冒出些血珠。

  他脸一黑,好不容易看顺眼的小东西也没意思了,养狗果然和养人一样麻烦。

  本来想跟这俩小东西培养下感情才纡尊降贵回来住上几晚,结果才见面没几分钟就挂了彩。

  不划算。他叫来管家,将两只在地上翻腾打滚的小藏獒扔过去,管家注意到盛闵行手上的伤,询问是否需要包扎。盛闵行抬起小臂悬在眼前定定注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轻笑道:“不用了。”

  管家就是瞎紧张,伤口只在浅表,还不到包扎的程度。

  说完盛闵行便草草用纸巾抹了两把血渍,一脚油门踩回了云城市中心。

  回到那套熟悉的高级公寓,他总觉得空寂无聊的夜晚缺少点什么。他说不上来。

  完成所有滞留的工作并且读完一本外国名著后,是他到家后正好第四个小时。

  坐不住了,他想。

  最近他的决定总是做得十分无厘头,就好比上次去沈渡津家里堵人是一时兴起,在夜幸给人解围也是即兴发挥,现在也是。

  晚上十点半。

  盛闵行走进夜幸的“孤鹰”包间,与往常一般呼叫了侍应生进来。

  可今天进来的人却不是沈渡津。

  盛闵行问:“沈渡津去哪儿了?”

  他言辞有些凶厉,那面生的侍应生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颤颤巍巍开口道:“您是指A35吗?……他今天请假了。”

  “请假?他怎么了?”盛闵行一下有些没控制住音量,他不信沈渡津会有请假的时候。

  “我……不知道。”那侍应生被吓得不敢抬头。

  盛闵行顿感无趣,酒也不点了,抬手挥了挥将人招呼走。

  包厢里音乐声噪杂,震得人头晕眼花。盛闵行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身边人无不是三两成群,他不点人,光看着也尴尬无趣,最后忍无可忍起身走人。离开包间前,郝峥还打趣他:“闵哥今天没见着小情人儿兴致不高啊?”

  盛闵行被无情戳穿后倍感尴尬,头也不回地关上了包间门。

  走到大堂时恰巧遇上了沈渡津的领班,金领班见着面色不虞的盛闵行,腆着脸上前来搭话。

  “沈渡津今天怎么没过来?”

  金领班紧张地搓搓头:“啊?他啊……他今天请了事假吧。”

  “事假事假,总要有个理由吧。”盛闵行跟吃了枪子儿一样。他本来今天被藏獒抓伤了就心情憋闷,在家里待着处理工作更是烦上加烦,现在来夜幸找沈渡津,结果人还不在。

  金领班瑟缩了一下:“好像……好像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家里?出事?盛闵行有些烦躁,他似乎真的没有仔细了解过沈渡津家里的事,只知道他与妈妈还有妹妹相依为命。

  盛闵行出了夜幸,开着路虎沿着贯穿云城的那条溯江走了好几个来回。盛夏夜风黏腻,吹得人更加烦闷。

  从前没有以追沈渡津为乐的时候时间也不会如此难过,但现在夜间时间被夜幸插满后突然腾出空来反而叫人不知所措。

  他想见见沈渡津,但除了夜幸他竟然没有别的可以找到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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