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谋未遂 试谋未遂 第40章
作者:边棠
盛闵行有些呆愣住,半晌才回道:“不信。”
当然不信,光是那几千块钱被百般推拒他就认定了,沈渡津是真的不想要他的钱。
“不信就放我走,我还没下班。”
“我已经和你们领班打过招呼了,今天你提早下班。”
当然是假的。盛闵行想,他连地下停车场都没离开过,他根本不屑于担心一个领班。
大不了后面领班问起来,他再帮着解释一句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目前只是个留住沈渡津的借口而已。
沈渡津有些生气,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盛闵行每次都能很好地化解一切。
即便请了假,但金领班那边很难解释。
昨天才因为没听从他的安排给另一包间的客人的陪酒被说了好一顿,金领班原话是:
“做我们这行的就要有这行的规矩,这个不肯那个也不要的,你是做什么东西,屁大点儿的道理都不懂吗?”
“还是说你舍不得盛闵行,为了他盛闵行守身如玉?人家他妈的看得上你吗!!”
看吧,他也只是个谄媚小人,当着盛闵行的面尾巴摇得上天,背地里照样按全名的叫。
所以他“这行”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是侍应生吧?
他一直这么认为的,如今是不是上天也看不过眼了,自我欺瞒不好玩,都嘶哑着叫嚣着让他清醒。
可可怕的点在于,他什么也没做,照样也混到了VIP区,一待待了两个季度。
哦不对,盛闵行帮了他,点了好多酒,冲了不少业绩。
哦……
哦。
沈渡津苦笑。
这行来钱快,但缺点是太容易做得疲倦。
他以后还是换一行吧。就一个季度,过完这个季度他就离开。
“沈先生?想什么呢?”盛闵行觉得他出神的样子莫名可爱,喊也喊不回来的,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沈渡津瞬间清醒,回过神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盛闵行马上要凑上他的鼻尖。
他吓得一个趔趄,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绊到了脚下的减速带,整个人不太雅观地摔在了身后的车上。
不巧,那车正好是盛闵行的,此时他像个人饼一样“哐”地摊在上面。
盛闵行连拉住他的时间都没有。
见状盛闵行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是真的想谋车害命。”
沈渡津站直整理衣襟,对他的话不做表态。
“刚好了,我们上车聊聊吧。”
“为什么上车?”沈渡津很警惕地看着他。
盛闵行已经朝他走来,他背后靠着车,无路可退,他时刻注意着盛闵行的企图。
“你说的,不安全。”盛闵行转头看了电梯口一眼,“人多眼杂,外面更不安全。”
沈渡津四处看了眼,凌晨两点半,周围连鬼影都不多一个,只有远处的电梯口刚走出个出来倒垃圾的侍应生。
近在眼前也只有盛闵行像鬼一样扯淡。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盛闵行侧过身,完全遮挡住了他望向电梯口的那片视野。
“听我的,不会错,”盛闵行把人从副驾门上挪开,掀开车门又把人稍微暴力地扔了进去。
沈渡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嘭”地一声闷响,门已经关上了。
另一侧的门开了,盛闵行也坐了进来。
外面的感应灯只会亮起三十秒,三十秒过后世界再次黑暗。
车内一片昏暗,只能借助电梯口的灯光看清内部环境。
上回情况太贵紧急,沈渡津没来得及认真观察这辆车的内部环境。现在才发现,果然有钱人家的车的确不一样,配置高级,也没有异味。
他试图打开车内灯,却发现一个有些丢人的现实。
他不会开这个灯。
他看向盛闵行,试图用眼神提示车主开灯。
车里没开空调,有些闷,盛闵行将外套袖口挽起至肘关节处,试图增大散热面积。
此刻没了外套的遮挡,沈渡津借着窗外的光才发现,盛闵行还打着石膏。
他今天穿的常服,外套尤其宽松,想必是为了容纳那截打了石膏的手臂。
“你的束带呢?”沈渡津下意识问了一句。
手臂骨折都需要用束带将打了石膏的伤处固定在脖子上。
但现在束带没了。
盛闵行听见后看了眼左手,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衣袖:“我嫌麻烦,拆了。”
“拆了?当初吕医生不是说过要一直固定吗?”
……沈渡津是在关心他?
盛闵行对他这反应感到新鲜,停下手中动作凑过头来看他:“你还替我记着医生的话?”
沈渡津往后躲了躲,盛闵行学会了见好就收,坐回原位:“沈先生似乎要比以前更关心我一些。”
像是真觉得沈渡津担心,他解释道:“问题不大,过两天就拆石膏了,提前两天拿掉束带也没什么。”
束带束缚了他一个月,哪怕后期换成了能使肩膀受力均匀的宽型束带,盛闵行依旧很不适应。
他忍耐了将近一个半月,中途无数次征求过主治医生的意见,终于在出院的时候得以解脱。
虽然石膏一个星期后拆卸,原则上来说是不允许拆卸束带的,但盛闵行太过“无理取闹”,他的主治医生也不敢说什么。
沈渡津从鼻腔里闷出一个“嗯”:“所以盛先生应该不是特地让我上车看你的恢复情况的吧?”
车顶的内灯被盛闵行打开,一瞬间视野完全明亮,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酸涩无比。
盛闵行点头对他的睿智表示认可:“要不怎么说你很了解我呢,把你面前的手套箱开一下,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
车窗完全封闭起来,上车才开的冷气已经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像要穿透骨缝进入四肢末节。
盛闵行的声音从左边响起,三百六十度环绕在沈渡津周边。
这像是马上要宣判些什么。
第42章 想见你……你想钓我?
沈渡津有些迟疑地打开副驾上的储物箱,里面有个牛皮纸文件袋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更加确信了些什么,只是还没看见文件袋里的内容。
空间里响起纸张的摩擦声,沈渡津打开了袋子。
装订整齐的A4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被车内的暖黄灯光染得有些发黄。
看清了上面的标题,沈渡津终于笑出声:“盛先生还是忍不住,要逼着我在这儿签合同了?”
盛闵行对他的用词颇有微词,逼着?不好听。
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否认道:“不是我忍不住,是我家的狗已经等不及了他们马上要长大了,成年期的狗可不好训。”
沈渡津:“你只说过,‘下次见面’给你答复,可没说过一上来就是签卖身契。”
盛闵行忍不住纠正他:“这不是什么卖身契,就是一份普通的劳动合同。”
沈渡津冷嗤一声,将头转向窗外,不去看那份似乎要把他手心烫出水泡的合同。
“我也没让你现在就签,这只是我拟定的最初版本,最终版当然是与你一同敲定。”
车窗里,沈渡津看见盛闵行朝着他这边,眼睛里盛着些难得的诚恳。
他转回来,果然,这人脸上是一派“你看我多有人情味”的表情,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渡津被看得有些难为情,盛闵行的眼神太过热切,他迫不得已垂下眼,认真端详起那份雇佣合同。
第一页,没问题。
第二页,还行。
沈渡津微微讶异,盛闵行给出的薪资待遇要比以往那些都高。
但也正常,盛闵行也比以往他服务过的雇主有钱得多。
他随口道:“要聊合同可以让你助理过来,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你和你助理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小陈是抱着工作的目的来谈公事,而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见你。”盛闵行有些小心地用余光打量着他。
沈渡津指尖滑过纸面,不知是纸面太光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指尖连带着掌心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没反应。
他面色不显,盛闵行有些了无生趣。
沈渡津继续往后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条,乙方训犬期间,须居住在甲方家中,以维护受训犬安定,”沈渡津用手指着,转头去找盛闵行,带着些不满道,“什么意思?”
结果一转鼻尖就撞上了盛闵行的下巴。
难怪,难怪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顶喷着热气,与周遭冷气格格不入。
盛闵行似乎也是想了解他的进度,并无恶意,不知不觉右边手臂就搭上了副驾的靠背。
他捂住鼻尖又转回去,盛闵行在旁边问了他好几句“好点没”都没搭理,半晌才带着点浓厚的鼻音说:“回答我。”
他眼皮上还残留着红痕,看起来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