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谋未遂 试谋未遂 第9章
作者:边棠
盛闵行一向不怎么与他这个小舅来往,复家重男轻女成分很重,复玫从前在复家收到的不公平待遇太多,盛闵行连带着整个复家都不喜欢。
更何况,他自诩洁身自好,同期只找一个,而复缙不一样,真正是玩得花,能够融得进他此时此刻所处的这个圈子。他打心眼里有些鄙夷这样的人。
半年前复缙被复老爷子逼着出国进修,但如今不到半年就又杀回国来,没人摸得透他是怎么想的。但不管怎么样,这人本性不变,回国后安分不到一个月就又出来找乐子。
盛闵行想着,嘴角止不住露出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
复缙来了。进入包间的一瞬间目光就正巧撞上盛闵行嘴角的那抹还没来得及消失的嘲讽。
众人也注意到复缙的身影,从前便是混迹在一处的狐朋狗友,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复缙短暂的出国而产生嫌隙,身边有酒伴的没有酒伴的都纷纷招呼复缙坐到旁边。
复缙一个没搭理,抬脚便走到盛闵行旁边的空位坐下。他当然也不喜欢盛闵行这个外甥,相看两相厌,坐过来纯属为了恶心盛闵行。
盛闵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复缙拉开二十公分以上的距离。
复缙仿佛察觉不到,饶有兴致地开口:“听说你最近看上个小玩意儿?”
盛闵行掀起眼皮睨他一眼:“是又怎么样?你想要?”
“我可没有,就是觉得你这样的小孩儿还是不会怎么把喜欢的东西搞到手,”复缙想了想,道,“浪费时间。”这是他对盛闵行这段时间所作所为的评价。
“你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吧,出国前甩掉的人找回来了?”盛闵行也不恼,把头重新朝向包间门的方向,说出的话颇有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味。
复家向来不管束复缙这方面的事,在外包几个都好,只要需要他与谁联姻的时候好好结婚就行。复缙倒也没有在外面包好几个,真正公开被包的只有那一个,其余都是露水情缘居多,而出国前他已经把那个被包的甩掉了。
如今似乎是有些余情未了,一回国便想要把云城翻个底朝天似的,就为了找那个被他亲手扔出家门口的人闹得满城风雨。
复缙听完盛闵行的话,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
第11章 你的人?
复缙不好当场发作,他松松气,缓缓吐出一个字:“没。”
盛闵行无所谓道:“那准备换一个?”
复缙似乎是很享受这种压一头的感觉,他故意道:“准备的话,你看上的那个行不行?”
盛闵行心中有些异样,他下意识想拒绝,但很快他便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得不到沈渡津的不甘心。
只是投入成本又得不到回报的不甘心而已。他说:“你随意。”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蔓延到包间的每一个角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盛闵行和复缙这是又不对付了,平常这两人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掐。从前盛闵行不跟他们玩在一块的时候只有复缙一个,其乐融融,要不就是复缙出国了只留盛闵行一个,也还凑合。如今这两人凑在一起,说不准该怎么收场。
有人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先叫个救护车了。
沈渡津取了酒走进包间。全场似乎最有眼力见的章棱打着圆场:“酒来了,闵哥缙哥你们要不要先喝两杯,喝两杯再说。”
这两位他哪位都不敢得罪,卡在中间左右为难。包间里空调温度本来就低,低气压更是让这种冰冷刺入骨髓。
章棱手足无措,最后竟是直接朝着作为侍应生的沈渡津走去,想帮着一同开酒,这放在平常是万万不可能的。
“等等。”复缙注视着沈渡津进来的方向,章棱的身影正正遮住了那张脸,他只好侧过些头。沈渡津恰好站在包间门口的射灯底下,他这才完全看清沈渡津的样子。
是他要找的人没有错。
复缙站起身,绕过章棱走到沈渡津面前停住,确认道:“你是沈渡津?”
沈渡津早在复缙站起来时就认出了那张脸,这是刚刚在走廊上撞到的那人。他没有刻意地猜测这人是从哪里知晓他的名字,第一反应是盛闵行找来戏弄他的人。
他从善如流道:“是的,先生。”
复缙点点头,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复缙。”
盛闵行在一旁注视着沈渡津沉默不语。
复缙多情,不论知不知道沈渡津是他看上的人,只要感兴趣,或许都会下手。
眼下复缙的确对沈渡津有意思,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想看看沈渡津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是顺杆而上还是像拒绝自己一样拒绝复缙。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有点后悔刚才随口道出的那句“你随意”。
沈渡津愣了一瞬,不明白复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是何用意,他正打算开口又被复缙一把打住。复缙说:“钟期应该跟你提过我。”
钟期。
沈渡津额头突地猛跳一下,思绪忽的闪回半个月前某个阴雨连绵的午后,钟期窝在沙发里再次提起那个包养过他的人,姓复。
钟期没告诉他全名,但结合那些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也不难猜,姓复、不缺钱还玩得花的,只有面前这一个。
他突然就对眼前的复缙产生一层厌恶,连带着盛闵行一起遭殃。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但这两人从外到内里都是黑的。
沈渡津不说话,复缙逼近一步,催促道:“说话。”
“复先生想让我说什么?”沈渡津默默往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推车扶手。戴着白手套的手与推车扶手之间缺少摩擦力,他抓不稳扶手,刻意压制的紧张感被无限放大。
复缙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你应该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吧,他在哪儿?”
沈渡津更加感到厌恶,反呛道:“不知道。”
复缙强行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耐着脾气道:“钟期失踪前联系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沈渡津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复缙:“你监视他。”他实在是被复缙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激得头皮发麻。
复缙已然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沈渡津的状态已经表明一切,他继续道:“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你最好还是把人原原本本的给我送回来。”
“什么送回来?我想复先生搞错了一件事,他并不属于你。”沈渡津十分警戒。
复缙异常自信道:“他会想回来的。”
沈渡津顿生一股恶寒,但他还是用微笑掩盖底气不足的事实:“他想回去自然会回去的,倒是您似乎非常笃定您在他心里一定有分量。”
复缙不喜欢讲道理,软的不行他便想来硬的,不识好歹的人打一顿就好了,反正最多只是赔点小钱。
他怒极反笑,舌尖顶了顶发酸的上颌,巴掌扬起,下一秒就到了沈渡津面前不足五公分的地方。
沈渡津深明一个道理,不管客人做些什么,能避免引起纠纷的都尽量忍着。如果逞了一时之快后果可能更加不堪设想。这是当初他第二次见到盛闵行时学到的,受用一生。他想,或许只要客人不是拖他上chuang,他都能忍受。
一巴掌,其实也没有什么。沈渡津没有躲,而是重新低下头思考这巴掌会落在他身体的哪个部位。是头上、脸上,还是肩膀上?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落,他只感受到一阵利风扫过耳边,带起一阵酥麻,而后倏地停下。两秒钟过后,那阵本该出现的疼痛还是没有出现,他缓缓抬起头,重重地呼出口气,是盛闵行把人拦下来了。
盛闵行静悄悄地观察着全局,不可否认,当他看出复缙对沈渡津并没那种意思时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既然危机解除,他本想坐着继续看好戏,但复缙想动手。
虽然沈渡津还不属于他,他也并不想看着自己追了一个月还没到手的小玩意儿被人打,还是被自己看不上的人打。更何况,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解个围,说不定还能让犟得像头牛一样的沈渡津软乎一些。
于是他仅用了很少的时间便做好了这百利而无一害的决定,冲到复缙身后抓住了那只要施暴的手。
盛闵行冷声道:“有话好说。”
复缙有一刹讶异,盛闵行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随后他目光在盛闵行和沈渡津之间逡巡两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牵牵嘴角,有些嘲弄地问盛闵行:“你的人?”
盛闵行不表态,算是默认。
沈渡津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简简单单就两个字:“不是。”
“哦?”复缙饶有兴致,转过头去看沈渡津,像是要重新发作。
没办法,盛闵行只得开口:“是。”
他压下复缙那只手,走到沈渡津身旁,手臂状似自然地搂上沈渡津的腰。他原本并不想这么做,前提是沈渡津能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来。但沈渡津说了“不是”,他只能稍微证明给复缙看。
沈渡津不安分的扭动着,他便暗暗使了点劲掐了一下指腹着陆的地方。沈渡津一下子僵在原地。
感叹这把腰比想象中更细的同时,他微俯下身对着沈渡津耳语:“你能被他打,不能被我搂一下吗?我是在帮你解围。”
他循循善诱,只是搂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还是个君子。
沈渡津老实了,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盛闵行不在乎,这是投资一个月以来得到的第一次回报。投资有风险,沈渡津能给他些甜头作为回报,他才能更加确定是否能继续执行“谈恋爱”的计划。
如今他确定了,可行。沈渡津虽然脾气差点,需要他花费更多的成本精力,但除此之外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令人满意,投资利润十分可观。
第12章 别说了
沈渡津被半拖半拽着到了沙发边,盛闵行示意他坐下,他不大愿意,最后还是被盛闵行勾了一下膝弯强行落座。
复缙摁下呼叫铃,紧跟着坐到沈渡津对面。
没过多久有个装束打扮与沈渡津相同的侍应生走进来,代替沈渡津的位置,接替他未完成的工作。盛闵行略打量了几眼那侍应生,果然相同的衣服在不同的人身上呈现的效果不同。
他不禁再一次感叹自己的眼光不错,沈渡津就是衣架子,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把人放到秀场上也能开辟一片新天地。
看到有人走进来,沈渡津咬唇将头低得更低,似是不愿意被看见正脸。他能感觉到那边的侍应生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只觉得如芒在背。
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安分守己每月拿到数额正常的工资,可就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与那些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ya子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复缙纡尊降贵地给沈渡津递来一杯酒,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沈渡津抬头顺着复缙的手望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手不自觉抓住了裤线边缘。
复缙让他喝酒。复缙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报复他。
沈渡津侧头看了眼盛闵行,此时他别无他法,他扮演的角色是盛闵行的“人”,自然一切都听盛闵行的。如果时间倒流能再给予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更宁愿被复缙痛快地扇一巴掌或打一顿解气。
他实在不明白几分钟前自己到底抽的什么风,竟然相信盛闵行所说的解围是真心实意的要帮他,他刚才甚至还生出了一瞬间“盛闵行人还不错”的想法。
盛闵行一个月以来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这或许就是他对盛闵行放低戒备的原因,这就像慢性毒药一样,经久地渗透,麻痹他的神经。
他似乎有些淡忘了盛闵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真是愚蠢至极。
盛闵行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用眼神示意他喝。
他用力闭了闭眼,松开因咬合过紧而发酸的后槽牙,纵使有再多不情愿也乖顺地捏起那只酒杯。
没有过多言语,他也不懂如何品尝这种昂贵的酒,头一仰酒杯一抬,冰凉微涩的酒液顺着喉间流淌而下,一直下落到胃底,碳酸受热分解产生的气泡刺激胃壁,激得沈渡津皮肤上起了一层小颗粒。
多少让人有些不适。
复缙见状笑道:“盛闵行没教过你吗,香槟不能这么喝,要小口慢酌,缓慢品咽。”
这种无异于指着鼻子说“没见识”的行为多少让沈渡津感到赧然。但他只能紧攥着酒杯任由复缙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