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越轨 单向越轨 第59章
作者:浪山
他应该有段时间没有剪过头发了,几缕额发没过了眉眼,后颈的头发也偏长,长成了一个潦草得接近鲻鱼头的形状。如果是别人这样看起来很没有精神,但因为慕越长得太漂亮,这个疏于打理、很容易就睡得乱七八糟的发型就变得独特又可爱。
明明能猜到慕越是因为难过才喝醉的,任何一个有同理心的人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作弄他。
陆端宁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欺负他的欲望,想做一些慕越清醒时没机会做的事,比如戳戳他粉白的脸颊,在他短暂清醒的时刻问他“我是谁”,看着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又轻又软地叫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是“陆端宁”,有时候是“小鹿”,有时候是被问烦了的“坏蛋走开”。
陆端宁问:“谁是坏蛋?”
慕越鼓了鼓脸颊,别开头不想跟他说话。
不管他给自己什么反应,陆端宁都会有一种触电般的雀跃,好像他真的把自己下落不明的小妻子找回来了,他要把他藏在身边,据为己有,再也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慕越自顾自地生了会儿气,很快就忘记自己在气什么,陆端宁问他会不会口渴,要不要喝点水,他乖乖地点头,用两只手抱着水杯,仰起头咕咚咚地一口气喝光。
陆端宁放好杯子,又问:“困吗?”
他看着陆端宁,瞳仁黑而亮,像是浸泡在池子里的黑曜石,晃着淋漓的水光。
分辨出他是谁之后,慕越模糊地朝他笑了一下,枕着他的大腿躺了下来。因为还没有困意,他的睫毛轻而缓地眨了眨,然后伸出手,揪住陆端宁衬衣上的一颗白色纽扣,动不动就想拽一下。
慕越喝醉了不吵也不闹,揪他衣服的力气不大,软绵绵的,比起给人添麻烦,更像是无声的撒娇,很轻易地就让陆端宁卸去心防,对他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既不礼貌也不克制的实话。
“你知不知道你很笨?看我干什么,这种眼神……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人,是一只小猪变的对不对?”
“云姣说你爱上了齐临的时候其实我很生气,即使是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我都没这么生气。慕越,你都没有说过爱我,凭什么可以先爱上别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可是我知道不能指责你,”陆端宁伸手拨弄他小扇子一样扑簌眨动的睫毛,看着慕越因为痒往旁边躲了躲,心里就很轻松,因为知道他听不懂,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下去,“我很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找到你,你就不用受这么多的委屈。”
他用手指指腹碰了碰慕越微张的下唇,像是模拟一个无法拒绝的亲吻。
陆端宁低垂着眼睫,从他的角度,很容易看到他露出的一点雪白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尖。他的手顿了顿,很快收回来,闷闷不乐地继续指责慕越的不对,“可是你也很可恶,还问我怎么了,你连住进来都不愿意,生怕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比别人更差所以拿不出手吗?还是我对你而言这么有压力?”
“越越,我宁愿你把我当成一件工具,怎么用都可以,也不要你出于好意疏远我,知不知道?”
对上那双格外迷茫的眼睛,陆端宁像逗猫一样搔了搔他的下巴,重复了一遍:“知不知道?”
慕越说:“知道了。”
他说话的语调很轻,柔柔的,好像自己真的听懂了一样望着陆端宁一瞬间怔然的眼睛,弯了弯眼睫,朝他露出柔软的笑。
陆端宁点了点他的鼻尖,跟着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了?”
“小鹿。”慕越突然叫了他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我好想你。”
陆端宁一愣,随即听到他疑惑的声音,“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第74章 (二更)
过了一会儿,陆端宁就意识到慕越的乖巧只是短暂的。
他靠在自己腿上睡了半个小时,醒来时意识似乎更清醒了,能准确地叫出陆端宁的名字,问他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二点。”
陆端宁扶他坐起来,慕越皱起眉,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又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好麻,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打我了?”
“没有。”陆端宁说,“你自己打的。”
慕越短暂思考了两秒,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抬头看着他说:“你不要乱说。”
虽然还是没醒酒,但已经接近凌晨了,陆端宁想带他回房间睡觉,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把慕越弄去浴室洗澡。
他问慕越:“你能自己洗吗?”
慕越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是下一刻,他就变成了一只就算被扯住后颈皮也不屈从的猫,宁死都不愿意让自己的皮毛沾到水。更不想脱衣服,防御般坐在光滑的地板上,两只手死死抱住浴缸边缘,眼睛睁得圆滚滚的,茫然又亢奋地和陆端宁对峙:“你是不是想把我煮熟了吃掉?”
他比第一次洗澡的西施还折腾,起码西施不会说人话。
陆端宁索性也坐了下来,与他平视。清隽的眉目间拢着点笑意,他碰了碰慕越软和的脸颊,有些散漫又有些心动地说:“我还没吃过你这样的食材。”
慕越对他的眼神全无察觉,本能地觉得他伸过来的手指凉凉的,贴到脸上的时候有点舒服。他想多碰一会儿,可是陆端宁很快就收回去了。
陆端宁问:“看什么?”
“我知道。”慕越说,“你连炸排骨都不吃。”
他醉意未消,脸颊还是淡淡的粉红色,眼神懵懵懂懂的,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口齿倒是挺清晰的,能和陆端宁聊得有来有往。
陆端宁朝他笑了一笑,手指不自觉收紧,慢慢地说:“所以不会吃你,你先去洗澡。”
“所以你才要吃我。”慕越突然说。
外面是黑沉的夜色,此处亮起的暖黄色的灯,像是无垠海面之上飘摇的一盏火光。浴室里的镜子被热气熏蒸,拢上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陆端宁愣了一下,看着慕越放开手,抱住膝盖,眼睛紧闭着,眼珠在薄红的眼皮下微微颤动。
“你为什么不吃我?”他的脸上除了茫然就没有别的表情了,可说话的语气难过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不想吃我的话……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我?”
陆端宁很轻地眨了下眼睛,问他:“你希望我吃你?”
希望吗?
慕越大脑混沌不堪,理不清自己纠缠成一团乱麻的复杂思绪。
他睁开水淋淋的眼睛,很不高兴地扫了陆端宁一眼,嘟嘟囔囔的,说话的语气重新变得孩子气:“你为什么不吃我?我又不是炸排骨,不是用小猪做的……我比小猪好吃,又香又嫩、你肯定特别想吃我,我这么好吃你说不吃才有问题……”
“嗯。”陆端宁的目光与他的短暂交汇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口。黑色发梢下,他的眼眸变得有些沉默,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点道理。”
随即他问,“你打算让我先吃哪儿?”
慕越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他想往浴缸与墙壁的缝隙里钻,被陆端宁一把攥住手腕:“躲什么,你又不是老鼠。”
脚下一滑,慕越往后跌入他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看着那只紧扣住自己不放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长成了好看又不失力度的样子。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滚烫的面颊在冰凉的手背上蹭了蹭。
陆端宁的袖口有一股干净而好闻的味道,和他们房间里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都不一样,是让他熟悉的另一种会感到安心的气息。
“你吃我吧。”他垂下乌黑的眼睫毛,黯然又决绝地说。
陆端宁眸光闪烁,扶着慕越的手臂把他转了过来,面对面地看清楚他把自己咬成嫣红色的嘴唇寓言,还有凌乱额发下那双想哭的眼睛。
“想清楚了?”
慕越点头“嗯”了一声。
“那好吧。”陆端宁伸手牵住他的五指。
慕越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右手送到嘴边,张嘴在虎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尖锐的刺痛感穿过麻痹的神经,让他倏地把手缩回来,生怕他咬下了自己的一块肉。
他抓着自己的右手仔细看了看,却没有找到血肉模糊的地方,只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他抬起脑袋,奇怪地望着陆端宁,下一刻,就被他用力按进怀里。
陆端宁拨开他汗涔涔的额发,垂头亲吻了一下他的眉心,额头相抵,轻声问:“吃过了,以后可以留在我身边了吗?”
折腾了将近半小时,浴缸里的水早已经凉了。
陆端宁重新换过一轮,看着乖乖坐在一旁的慕越问:“能不能自己洗?我不看着你你会摔倒吗?”
慕越严肃而警惕地说:“你不可以看我洗澡。”
“我没有说要看。”陆端宁说。
慕越充耳不闻,站起来,一点也不踉跄地往前走。他精准地找到浴室的开关,“啪”的一声关掉。
陆端宁眼前一黑,浴室彻底暗了下来。手从浴缸里伸出来,他甩了甩指尖上的水珠,充满疑惑地回头问:“你关灯干什么?”
慕越抓着自己卫衣的下摆,很不高兴地看了陆端宁一眼,对他说:“也不能看我脱衣服,你转过去。”
陆端宁没想过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罚站一样面对墙,身后是慕越细细簌簌准备洗澡的声响。
西施在外面“砰砰”地挠门,可能是他们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长,让她有些紧张,担心两个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房间的灯光穿过门缝透进来一点,还有西施探进来胡乱摸索的小黑爪子。
“不要叫。”慕越说,“好吵。”
陆端宁无奈地回答他:“是西施在叫。”
慕越说:“那你让她别叫了。”
因为醺醺然的醉意,他的动作和说话的语速都很慢,句尾轻盈,落在陆端宁耳朵里,有种撒娇般的蛮不讲理,然后又不说话了,很认真地和累赘的衣服做斗争。
陆端宁待得有点难受,他怀疑自己的理智快要被慕越同化了,竟然真的站在这里罚站,而不是哄哄慕越,告诉他睡衣放在哪里了之后就离开,等他自己洗好出来。
外面传来汽车的一声鸣笛,陆端宁乱七八糟地想,这么晚了居然有人才回家。
车灯远远照过来,雪亮的灯光晃过浴室的玻璃。
黑暗一瞬间被被驱逐,陆端宁不经意抬眸,看到眼前多了道浅淡的投影。
浴缸晃荡的水光映到墙面上,波光粼粼。外面是慕越随手扔下、散落一地的衣服,他褪去身上最后一件时,黑色发梢从肩头滑落,背后那对蝴蝶骨随他弯腰的动作凸显出来,显得整个人单薄而瘦削。
陆端宁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看着他将手伸入摇晃的水波里,流畅漂亮的身体线条就这样直观地呈现在了自己眼前。
那辆汽车早就驶远了,室内室外重归寂静,只有西施坚持不懈的挠门声,和身后隐隐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拨水声。
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毫无征兆地拂面而过,而后恢复如常。
可陆端宁的心再也静不下来,胸腔里一瞬间的震颤残留在他的身体里,让他莫名变得烦躁,还有点口渴。
他想回头,又想离开,两相挣扎间,蓦然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是前十年里从未有过的嘈杂。
第75章 (三更)
凌晨三点,陆端宁是被人骑醒的。
床垫往下陷,慕越蜷着腿压在松软的被子上,沉甸甸地将他禁锢在自己身下。陆端宁睫毛颤抖了一下,不太明显地被吓了一跳,猝然睁开眼睛。
灯没有开,有人自黑暗里俯身靠过来,同样的沐浴露香味萦绕周身,陆端宁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这样不安分的笨蛋只可能是一个人。
他短暂回忆了一会儿昨夜自己有没有把慕越送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还是在他哼哼唧唧的撒娇下,屈从给了自己并不坚定的内心。
答案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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