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情深 经年情深 第144章
作者:且粟
想了想,跑到和主卧差不多对门的书房,将窗户推开探头向下看去,瞬间灌进一阵冷风,太阳这样好,没像到居然有风。
阳光倒是不错,楼下小花园里正跑着几个四五岁的小孩,旁边跟着好几个大人,脸上也都挂着笑,这小区的孩子都非富即贵,一个个活泼胆大,一看就是家里人围着转的小皇帝,唐松灵怔怔,又想起蒙蒙小时候的样子,心里多少生出点愧意。
看了好一会儿,关了窗户转身时,衣服不小心挂到桌边放着的一摞文件,噼里啪啦全掉在地上。
唐松灵愣了下,赶紧附身去捡,好在大部分都在文件袋里,并没有散出来,只有放在最上面的档案袋还没来得及封口,里面的东西全散了出来,一块掉出来的还有一个优盘。
他快速捡起散落的纸页,刚要装回去,眼角不经意间从上面扫过。
唐松灵所有的动作突然定住,将要装回去的文件又取出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走出书房的时候,楼下玩闹的小孩已经回家了,太阳斜斜打在对面人家的玻璃上,已是下午四点。
手机响了下,唐松灵灵回神,是池律发来要他按时吃饭的消息。
下楼随便找了点吃的,开了灯,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愣愣出神。
晚上池律回来的时候,接了五通电话,其中有三通他都是避开自己打的,唐松灵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两天他接电话的时候大部分会避着自己,只有涉及到工作的事才不会躲他。
太阳落下又升起,早上下楼吃饭,池律路过书房时将那个文件拿了出来,边走着确认了下,又往里面放了点东西,吃完饭就带走了。
他面色沉郁,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又转身抱住跟在后面的唐松灵,闭着眼低头蹭着他脸侧温软的皮肤,手上的力道却不轻。
唐松灵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池律低头慢慢吻着他,“要不你跟我去公司吧。”
唐松灵沉默了阵,道:“还是算了,我去了只会打扰你。”
“不打扰。”
唐松灵无奈,从他怀里稍微退出些,踮起脚捧着池律的脸,在他鼻梁上落下几个轻吻,笑道:“算了吧,谁上班还带家属,小心你那些下属在背后瞎传。”
“哪里是瞎传,明明就是真的。”池律竟有些委屈。
“好好好,是真的,今天我有点事,后面有时间了再去陪你,好不好?”
“什么事?”
“等你下班回来就知道了。”
“好吧。”
中午十二点,公安局门口对面马路边上,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桥车。
明亮的光线从车窗透进来,将池律的脸照的白玉一样,完美无暇,却没有温度,面色甚至比周遭的空气更冷几分。
“去吧,我已经打好招呼,有人等着。”
“好。”曹海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再加上天冷,公安局院子里没什么走动的人,曹海进去没用五六分钟分钟,就又出来了,上车时带进来一股冷气。
“文件交到人手里了吗?”
“给了,他说局长下午才来局里。”
“行,回公司吧。
冬天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昨天还有风,今天连风都没有。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却像唐松灵说得,是个暖冬,公园里的湖水也没有结冰,阳光照在上面,泛着万道磷光,有些柔柔的,有些竟很是刺眼。
唐松灵的视线追着湖上掠过的飞鸟,淡淡道:“怎么不说话?”
他说完,偏头去看坐在身边的女孩。
她已不是几个月前唐松灵见到的那个样子,那时的她还是明艳的,可现在,就像公园里落了叶子的树,整个人毫无生气,憔悴不堪。
那双不太看得出善恶的灵动的眼睛,也没了光彩,木楞楞得看着远方。
“对不起。”
“不用。”唐松灵将手揣在兜里,指尖摩挲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我不接受,更不原谅。”
路政儿僵直的视线抖了下,低声道:“我知道,但这声对不起我得说。”她顿了下,长长吸了口气,“今天叫你出来就是想道个歉,没别的意思,现在不说,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唐松灵提了下嘴角,“没机会了?”他摇了下头,“不,刚过去的七年,每天都是机会,但你没有来道歉,更没为你的错误负责。”
“.....那天,我没想到会出人命,我....”
“你要是说这些的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我没时间听你在这儿忏悔。”
路政儿脸色更白了几分,垂下头,眼泪一颗颗滴在羽绒服上,晕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唐松灵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我只问你,那年你叫我去公园等你,是不是事先知道那天下午送到医院的肾源和我妈配型成功,所以故意支开我?”
路政儿愣了一下, 两秒后,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更加惨白,“我又不是手眼通天,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再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妈妈过不去了,害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啊....”
“你最好是。”唐松灵别在胸口的气骤然松了,“为了不着痕迹得对付我,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贺旗一家都算计在内,只因为那时候贺旗恨我?”
他站起身,垂眼看着形容憔悴的女孩,“我曾以为你是我来这个城市之后,唯一一个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不想那点温暖竟成了我一辈子的噩梦。”
“对不起....”
“人已经不在了,你说再多的对不起都只会让我觉得你在为自己开脱。”
路政儿抬眼看站在旁边的人,他眼里是赤裸裸的嫌恶,她突然哆嗦了下,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情形,她坐在沙发上,池律站在不远处,垂眼看过来的眼神也是嫌恶不已,连站的位置都差不多。
路政儿低笑出声,“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得到惩罚。”
唐松灵不再看她,转身走之前,道:“不,那点惩罚根本抵消不了你的罪恶。”
“什么意思?”
“举报你的内容已经被我换成白纸了。”他转了一半的身体又停下,“你口口声声说爱池律,却利用他爸妈干那种事,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他爸爸位高权重,一旦事发,会被多少盯着的人声讨,登高跌重的道理,我相信你作为这个圈里的人比我更清楚,但你利用他爸爸干这些事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吗?”
“按说他在政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该这么草率就中了你的招,可你算准了他急于将池律从所谓的歪门邪道上拉回来,一定会铤而走险,才从背后递刀。他要是知道递刀子的人是他从小当女儿疼大的你,又不知会作何感想?反过来,你好像并没有把你口里的伯父伯母当亲人。”
唐松灵冷笑了下,“你看,你总说爱这个爱那个,到头来,这些你爱着的人却被你各种欺瞒,你的爱,实在是,廉价至极。”
路政儿早已愣住,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石凳上,这么久,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其实并未后悔,却在唐松灵平静的声音里渐渐崩溃。
普天盖地的悔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错得有多离谱。
唐松灵不再多留,转身沿着湖边往前走。
“等一下!”背后穿来路政儿的声音,“这个给你,是一件荧光绿的上衣。”
唐松灵倏然回头,“什么?”
路政儿低头看了眼来时带的纸袋子,低声道:“七年前,你和他分手后的那段时间,他没有立刻回学校,天天穿着这件绿色上衣满到处跑,我当时一直很不明白,他一向不喜欢衣服太花里胡哨,怎么突然开始穿颜色那么惹眼的衣服,后来有次他生病了,发了高烧,人还没怎么清醒,就在找这件绿衣服,说要去找你,再后来,他不找了,我偷偷把这件衣服收起来,在口袋里找到你当时高开始的准考证,才大概猜到一些原由。”
唐松灵愣愣听着,抬手去接那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手指抖得厉害。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但视线模糊,心口也痛得厉害。
“我会去自首的。”
他没再做任何停留,只一味地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人更少,风更冷,河滩边荒草蔓延,一个人也没有,午后化冻的泥土又重新冻了起来。
他站在冷风里看着奔流的河水,响起九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蝉鸣不断,他跟着人流从校门出来,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树下站着的挺拔的少年,显眼的荧光绿。
其实那时候他先看到的是池律的脸,后来才注意到那身衣服。
“以后我们要是走散了,我找不到你了,你就穿着这件衣服,保证我老远就能看到你。”
只简单随意的一句打趣的话,他竟记了这么久。
第156章 因果轮回
夕阳如金盘一般沉甸甸挂在天边,河面被染成橙红色的缎面,流动的水纹上跳跃着点点金光。
河边荒草萋萋,入目皆是一片枯黄,唯有一抹太过张扬太过亮眼的荧光绿,隐没在一片微晃的芦苇后 。
池律远远看见那个背影第一眼,心脏便重重跳了一下。
河滩上尽是石子,他快步走过去,脚下响起小石子摩擦的“喀嚓”声。
“松灵。”
石块上坐着的人闻声回头,风撩起他额前的发,一时竟觉得他十分稚嫩,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鼻头和耳尖都被冻得通红。
“来啦,好快。”唐松灵笑开,仰头看着走过来的人,眼角本来通红一片,一笑起来,竟似春日里的桃花。
池律快走两步,帮他挡住傍晚凌冽的冷风。
“冷不冷?”
唐松灵摇头,“你现在过来,是不是影响到工作了?”
“没有。”
唐松灵扬起脑袋,下巴抵在他腹部,定定看着池律,“是不是生气了?”
池律伸出手,在他冰凉的脸上缓缓摩挲,他皮肤光滑,冻得久了,摸上去竟如细滑冰润的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松灵眨了眨眼,偏头望着奔流的河水,“我也说不清楚。”
“这件事牵扯太多,并不仅仅是我和她的事,她怎么样,我无所谓,但是若导致你家庭离散,我做不到。”
池律在他身边坐下,“可是不管什么原因,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
唐松灵侧过身子,靠在他肩膀上,静静看着远处跳跃着光点的河面。
“法律不外呼人情,你爸爸是做错了,但也是爱子心切,不过我到不是因为这个才换了你的举报材料。”
“我家从小聚少离多,现在想起,纵使我千盼万盼,团圆也只是寥寥数幕,小时候和同村里的小孩一块玩,只要别人喊一句‘你妈妈回来了!’我必定连鞋都能跑飞,虽然十回有八回都是假的,可我每次都是满怀期待。”
“就是因为经历过,家庭美满对一个人来说多么重要,我体会得最是深刻,我怎么忍心让你也经历这种痛呢?”
“何况这世间的是非对错,并没有那么分明,恩怨纠缠,千头万绪,理不清的。”
“可是松灵....”池律抬手将靠在他肩膀的人搂紧,声音在冷风中颤抖,“我恨他们伪善,也恨我自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释怀。”
“会好的,你看我,现在不也好了吗?其实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尽千帆,我们还在一起啊。”
“我想要这件事息事宁人,不仅仅是为你,也为我自己。”
“当年她妈妈救了你妈妈,才有了你,说来也确实于你家有恩,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事,如果逼太紧,反而让人觉得有以怨报德的嫌疑。”
“而且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你也说过,路政儿是路家唯一的女儿,从小被人当眼珠子疼,她父亲跻身高位,再反过来针对你父亲,那才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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