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之宾 榻上之宾 第67章

作者:泥巴姥爷 标签: 近代现代

  李秋词眨眨眼,他要干什么来着?

  好像之前也有一次,许嘉羿喝完药,他走到冰箱前。

  李秋词很少在家里做饭,往往都是许嘉羿让人做好了送到家里来。

  冰箱里应该也剩不了什么了。

  李秋词顺从本心,拉开门。

  入目即是一盒鲜花饼。

  是之前在超市顺手拿的。

  可李秋词并不爱吃甜食。

  想着许嘉羿刚刚吃了苦药,正好给他拿一块。

  他这才开封。

  许嘉羿趴在床上生闷气,他不是气别人,只是气自己。

  娇纵惯了,希望别人哄着他,却又不想别人把他当孩子。

  一边不想长大,一边想拥有大人的权力。

  矛盾。

  实在是矛盾。

  “吃点甜的。”

  李秋词撕开饼子,抵到许嘉羿嘴边,清香在房间里散开。

  气味,往往能带着人回到某个时刻。

  许嘉羿张开嘴咬住一点馅,抬眼看见李秋词满目柔情。

  和……CH那个时候好像。

  今天的西瓜:丢人,真是丢人

  今天的秋词:地缝,哪里有地缝

第53章 可怜的小西瓜

  许嘉羿含着鲜花饼,记忆飘回了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许唯臣早就已经分化为omega,家里人都以为许嘉羿也会分化为omega,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带去做了基因检测,是alpha,但许嘉羿发育迟缓,很有可能分化不了。

  “会影响健康吗?”

  阮清紧张地抱着许嘉羿,许震安抚地摸摸她的后背,示意她冷静些,听医生的安排。

  “会,如果继续迟缓下去,长不高是其次,最重要,不会是长寿的人。”

  后果十分严重,以至于那段时间,许嘉羿扎了无数针,药罐子一样,住在医院把药当饭吃。

  进行了三次腺体手术,才勉强平稳了体内的激素。

  那时,李秋词每天放了学,就来病房看他。

  路过学校门口的小摊,就会用零花钱给他买鲜花饼。

  许震是个很严格的父亲,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零花钱都给得很少,不能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

  故而,两个鲜花饼,对于那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十分昂贵。

  许嘉羿整日喝药打针,嘴巴都是苦的,哭得嗓子也哑,每日最大的盼头,就是等李秋词送吃的来。

  医生对他的吃食严格把关,起初连鲜花饼都不能吃,只能吃半颗椰子糖。

  那是许嘉羿童年里,最苦的日子。

  也是最甜的日子。

  他不能大口吃东西,每次李秋词都会很小心地切成小块,隔一会儿喂他一块。

  有次,许嘉羿刚做完注射,因为疼痛难忍,哭闹得厉害,许震和阮清都哄不住。

  更因为注射催化剂,导致情绪极其敏感暴动,宛如狂躁症病人,好几个医生都无法摁住他。

  许震在里面帮忙。

  李秋词被阮清抱在门外,妈妈的眼泪掉在他的肩上。

  等到许嘉羿平静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鲜花饼不新鲜了。

  椰子糖也被李秋词攥在手心里,软得快要融化。

  许嘉羿无精打采地被束缚在床上,双眼无神,许震正给他擦眼泪,看到李秋词进来,叮嘱他离许嘉羿远一些,以免被伤害到。

  李秋词看着他汗湿的发,如同被贬下凡、受苦受难的仙子。

  许嘉羿也看着他,从他眼里读到疼惜,鼻酸眼热。

  直到他彻底恢复,李秋词才被允许靠近,展开已经僵硬的手,发抖地递到他面前,“对不起……CH它快要化了……CH”

  许嘉羿以为李秋词是害怕被伤害到,才会发抖,难过地垂着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CH”

  李秋词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把椰子糖塞进他嘴巴里,又把手递给他摸,“是攥得紧,手麻了。”

  “不是怕我……CH?”

  他带着哭腔,难过地抱着腿,这样的日子过了太久,每天都痛不欲生,如果连李秋词也跟他生疏了,那他真的无法坚持下去了。

  “你永远是最好看的,长头发最好看了。”

  他待在医院里太久,一直没有剪头发,已经及肩了 。

  李秋词摸摸他的头发,许嘉羿哭着扑到他肩上,嗅着他身上的清香,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向挑嘴的他,吃着并不新鲜的鲜花饼,甘之如饴。

  后来,因为李秋词也迟迟没有分化的迹象,阮清担心他也是发育迟缓,赶紧也带去做检查,所幸不是,他是beta。

  分化晚很正常。

  阮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医生捏着李秋词的检查报告,告知了夫妇二人一件事情。

  李秋词虽然会分化为beta,但和许嘉羿的契合度很高。

  也就是说,李秋词的腺体激素,可以刺激许嘉羿分化。

  这种类基因疗法,是比寻常药物要安全得多的方法。

  “会对秋词有伤害吗?”

  许震和阮清很犹豫,手心手背都是肉,伤着谁,他们都会难受。

  医生摇摇头,“只是需要抽取血液提取信息素,但因为他是beta,需要的量很大。”

  “那也会伤身啊。”

  阮清很着急,“既然有这种疗法,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的信息素不可以吗?”

  “血亲的信息素,没有那样的作用。”

  医生又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可以少量多次抽取,这样便于恢复,也能满足提取。”

  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阮清去询问了李秋词的意见,能帮到许嘉羿,李秋词高兴还来不及,点头如捣蒜,根本没有问会有什么代价。

  许震很严肃地说了可能出现的后果,李秋词满不在意,“我的恢复能力很好的!”

  阮清和许震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用了医生的方式。

  耗时半个月,李秋词瘦了一大圈,阮清给他做了不少补气血的药膳,他还是难逃贫血头晕的代价,最后也和许嘉羿一起住在医院,输营养液。

  提取的信息素注入了许嘉羿的腺体,仅仅一个星期,许嘉羿身体的激素水平就回归了正常水平,腺体分化程度也有所提升。

  针尖扎入腺体时,许嘉羿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是李秋词的味道。

  让人安心,宁静。

  可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李秋词了。

  没有鲜花饼,没有椰子糖。

  留院观察半个月后,两人才一起出院。

  许嘉羿看着他依旧偏白的脸,才想过来每天注射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他不可避免地大哭了一场。

  抱着李秋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CH

  可是现在,李秋词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付出和辛苦,甜蜜和相依,都一起被抹去。

  “怎么了?又发呆了。”

  李秋词摸摸他的脸,凑近了亲亲他的脸,“还不高兴呢?”

  许嘉羿撇过头,鼻酸,想哭。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CH早就忘了儿时一起吃过的鲜花饼、椰子糖。

  明明不爱吃甜食,只是为了陪他吃得高兴而已。

  许嘉羿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决堤而出。

  为什么这么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