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 第16章

作者:成江入海 标签: 近代现代

  谢臻不知道谢时雨的亲吻来源于什么,是把他认错了人,还是仅仅属于分化时期渴求伴侣的生理行为。可当谢臻看见谢时雨藏在衣服后面,贴满了整个衣柜内壁的、密密麻麻的照片的时候,谢臻才真正察觉到一切都早已变了质。

  照片上的脸有的模糊,有的清晰,有的是近景有的是远景。从谢臻十八岁之后,照片就多了起来,约莫是因为谢时雨从十三岁的时候才认识到那份心意。照片大多数都是谢臻回家的时间里拍的照片,偶尔也有几张是跨区的照片,就连谢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偷拍的,也不知道谢时雨是怎么无声无息地跑到他上学的地方,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

  谢臻没有细想,就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他盯着衣柜里的照片出神很久,在痛苦中挣扎着浅眠的谢时雨微微翻身,发出细微的声响。

  被谢时雨咬破的嘴唇还隐隐作痛,谢臻捡起一张掉到衣服上的合照,那是一年之前拍的全家福。四个人不苟言笑地凑在一起,拍了一张称不上温馨的全家福。

  十五岁的谢时雨和他身高差不了多少,板着一张脸,不偏不倚地站立在他身边,距离刚刚好,连肩膀都没有挨上。

  谢臻头有些痛,捂着脑袋沉沉呼出一口气,认命地把想要掏出来的新睡衣给塞了回去,他不想让谢时雨知道他看过衣柜,也不想那么快地去面对谢时雨的感情。

  谢时雨的状态不稳定,谢臻不好离开,便只好打开窗户的一条缝,借着外面瓢泼着的风和雨点抽了一根又一根。他眯着眼,各式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五味杂陈。

  他把谢时雨当做弟弟,虽然也称不上亲生兄弟那样的至亲血脉中的情谊。可无论如何,谢臻对谢时雨的情感认知也仅限于普通的家人罢了。

  意识到谢时雨对自己的心思时,过去的一些说不通的东西顿时通了。谢时雨对他表现出来的所有小心翼翼,统统都有了答案。

  谢臻掐灭最后一根烟,将烟头丢在垃圾桶里。

  谢臻走的很决绝,不带半点拖泥带水。谢时雨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一晚,剩下的一切,谢臻全部都交代给了留在家里的保姆,嘱托她去买抑制剂、抑制贴和止咬器,又给谢时雨打了一串嘱托的文字发过去。

  他躲了。

  躲开了来自谢时雨的感情。之后谢时雨故作以前的语调,以和以前相差无几的态度与谢臻交流,仿佛他依旧是那个比他小上五岁的弟弟,态度称不上热络也称不上疏离。

  变化的是谢臻,他看待发生在自己和谢时雨之间的事的视角变得越来越敏感、刁钻。一旦谢臻想要回复谢时雨的信息,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谢时雨衣柜里那些照片,那种令他无言的紧紧跟随和窥探欲,让鲜少处理这类情感的谢臻无从应对。

  更为诡异的是,谢臻并不厌恶谢时雨这样莫名其妙的感情,他能够理解谢时雨为什么依赖他、爱慕他。可是谢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离谢时雨远一点,或许对谢时雨更好。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性。

  可谢时雨很聪明,聪明到连谢臻都有些出乎意料,用一个更妥当的词来形容,应该是敏感。即便谢时雨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全然不知,却也能凭借曲折的思维路径找到正确答案。

  谢时雨问他,是不是自己在分化那天做了什么,谢臻没回。

  而谢时雨比他想象的更加坦诚。

  这般形似表白的承认,彻底将谢臻推上了悬崖边缘。

  一个月后小长假,谢臻抵不过谢天宇和吴婉的双重催促,只能赶回来。临近家门口,谢臻却又退缩了,买了几扎啤酒在,窝缩汽车后座上闷头喝了几个小时,他不断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试图不再去想谢时雨,可他越想麻痹自己的大脑神经,脑海中有关谢时雨的记忆就会越发清晰。

  谢时雨第一回叫他哥哥,谢时雨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谢时雨每一次保持适当距离的献宝。谢天宇和吴婉不喜欢谢时雨,对于谢时雨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时雨能够信赖、依托的人只有谢臻一个人。

  谢臻无法设想,如果谢时雨没有自己的话,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多么孤单、孤僻的一个人。

  他喝完那几扎啤酒,给自己找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谢臻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感绊住了他,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对亲缘的宽容,或许是什么别的。

  总归不是喜欢吧,谢臻抱着这样的心情喝醉了,还因为一时上头,教会了年仅十六的谢时雨抽烟。

  他们的关系那么不明不白。

  谢时雨问他:“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恶心?”

  宿醉醒来的谢臻看向天花板,语气淡淡:“谢时雨,我没那么想。”

  谢臻说完,看着站在身旁沉默不语的谢时雨叹息,他看不出谢时雨的心情是好是坏,无论是如释重负还是更加提了一口气,他统统都看不出来。

  谢臻顶着昏昏沉沉的头,慢吞吞坐起身来。谢时雨以为他又要走,一声不吭地退开半步,替他让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走。”

  “我只是想去倒杯水喝。”

  靳时雨说不喜欢谢臻,谢臻一点也不在乎,就像当初他也不在乎那份所谓的喜欢一样。因为喜欢是假的,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最好,所以他不在乎。

  谢天宇在从事医药行业的路上剑走偏锋,虐待靳时雨、在靳时雨的身上做实验这件事,永远没办法抹去。烙印在靳时雨身上的那些对谢天宇和吴婉的恨意,谢臻没理由让他放下和谅解,而靳时雨蓄谋、一步步地用感情作为武器来报复,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让一切都变得千疮百孔,谢臻也没法儿视而不见。

  很多东西都横在眼前,谁能分辨的出来哪一份叫爱哪一份叫恨?

  他现在想做的事,就是快点从靳时雨手上解脱,不要再和靳时雨有一分瓜葛。

  当年吴婉在得知他和靳时雨那些事后,没过多久便走了,留下的遗言也只有那么两句,告诉谢臻不要是谢时雨。

  不管谢臻对靳时雨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第24章 定期的试剂

  24

  “靳哥,一组那边递了个案子过来,冯组说一组最近手头忙,让我们处理,就当是还上次你易感期他帮衬的人情。”乔乐拿着文件夹风风火火冲进了靳时雨的办公室,彼时靳时雨刚刚灌下三包速溶咖啡。

  他抽了张纸,习惯性地擦了下嘴角,大步流星向前:“我看看。”

  靳时雨飞速翻了翻文件夹,皱了下眉:“报案人现在在哪儿?”

  乔乐:“听说现在情绪还是不太稳定,现在在调解室呆着,旁边有人陪着。”

  “笔录上说,她六年前来报过案?报案记录呢,怎么没调出来?”靳时雨将文件夹合上,递还给乔乐,语气有些不解,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质问,虽然乔乐知道靳时雨就算是看鸟也是这个眼神。她叹了口气:“我查了,没有。”

  “她确定是在鹤英分局报的警?”

  乔乐欲言又止,咳嗽了下,神神秘秘道:“咱们这边是没有查到以前的报案记录,确定没有,而且我看她好像精神状态不是特别稳定,但她反复确认强调,是在这儿报的案,不知道是记错了,还是咱们这边出问题。”

  靳时雨没顾及乔乐小声说话,依旧维持着正常语调:“那当年报案后杳无音讯,她也没有在事后询问过进程吗?”

  乔乐挠了挠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刚刚查完确认没有之后去问她,为什么这六年期间没有在意过当年那个报案,她说她发觉自己报案后,人身安全没有再受到威胁,我具体询问是为什么,她选择保持沉默了。”

  “行,我知道了。”靳时雨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抓起桌上的本子和笔,“走吧,我去问。”

  只听见乔乐轻声咳嗽一声,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靳时雨的三四层眼皮,和白色眼球中的红色血丝,有些犹豫:“您这,真没问题吗?万一猝死了……这可是工伤。”

  “这不是工伤。”靳时雨淡淡答道。毕竟不睡觉是他自找的。

  不知道是不是沈京昭近期留在鹤市的事影响到了靳时雨,这一个星期以来,谢臻和靳时雨近期几乎没有怎么见过面,自从那天之后,靳时雨便鲜少回到这个住处来,要么是在警局留宿,要么是熬到深更半夜才选择回来,他们上一次做还是在谢臻崴脚的前一天,也就是见完高浩东的那天晚上,他后颈腺体大概已经很难再被闻到靳时雨的信息素气息,因为伤口已经在结痂愈合了。

  一个星期没见,谢臻心里也不免卸下劲儿。

  今天是要去见唐纪的,按照往常惯例去打一针。在靳时雨重新再出现在谢臻生活里之后,谢臻就没有再见过唐纪,一来是没有必要的见面理由,二来是谢臻也不想见到唐纪。

  这次见面也就是属于不得不见,硬着头皮前往。

  谢臻的脚伤好了个差不多,没有再严重到只能穿拖鞋出门,也就是走路多了后会有些痛楚,但谢臻还是留了个心眼,在脚腕上缠了一节绷带,堪堪露出鞋子几公分。

  他见到唐纪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文慧也在,只是这次文慧的脸上莫名出现了两处瘀痕,明显是被打过。在进门前,谢臻也没有见到长时间待在文慧身边的疤脸。

  谢臻对文慧的事情不太关心,但一看见文慧的脸,他鼻前就不由自主地闻到那天斗兽场难闻的气息。他脸色有些微妙,却还是下意识挂上了笑容,缓缓走进去。

  果不其然,唐纪的视线在一瞬间便落在了他缠着绷带的脚腕上,语气有些阴:“谢三,你的脚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臻不卑不亢地答着,也不太想和唐纪之间有什么虚假的嘘寒问暖,他将视线挪动到桌面上的药瓶,微微笑着,主动拿起试剂给自己打了进去。唐纪就那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说话,直到谢臻脸上逐渐褪了点色。

  唐纪用手撑着下巴:“听说你最近找了个相好,还是个警察。”

  谢臻动作一顿,心里知道之前的事,杨四怕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部告诉了唐纪。

  “老大,说笑了,以前的孽缘而已。”谢臻将刚刚为了静脉注射而撩起的袖子给放了下去,遮住白皙手腕上迅速淤青起来的一块,低头思索片刻,又笑着补充道:“而且,总归是条子,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唐纪的目光依旧没有挪开,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说话。

  谢臻知道唐纪在想什么,毕竟唐纪盯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眼前的一块肥肉迟迟不落嘴,却被别人率先给叼走了。看着架势,谢臻莫名觉得唐纪今天不会平白无故地放过他。

  他静静的,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唐纪先开口。

  唐纪沉默片刻,声音突然严厉了些许:“把抑制贴撕下来。”

  谢臻没有反抗,反手就将脖颈上的抑制贴给撕下来,已经在慢慢愈合结痂的伤口乍一看还是有点狰狞,尤其是和他处的光洁对比起来,就更为明显了。看着他们的反应,估计味道已经微乎其微,谢臻心里松了口气。

  “唐哥……”文慧坐在唐纪身边,突然软绵绵地开口叫了唐纪一声。唐纪扫了一眼文慧,冷着脸呵斥:“闭嘴。”

  谢臻还没在这微妙的氛围中察觉出个什么一二三,文慧便顶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色晕了过去。整个人的身体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软趴趴的身体像是被人抽碎了骨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唐纪冷着脸冷哼了一声,抬脚在文慧身上又补了一脚,阴恻恻地低声讽道:“贱人。”

  “你知道文慧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唐纪又将视线对准了他,凉凉问道,锋利的眼神像是要在谢臻身上刺个洞出来,“因为我发现了她和疤脸,我这个人最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碰,这个你是知道的啊,谢三。”

  谢臻心中腹诽,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谢三,我给你个机会,过来,跪下。”

  唐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裤裆,意欲再为明显不过。

  谢臻沉默,笑容也僵在脸上,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动不了半分。唐纪一点也不顾及已经晕厥的文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紧紧盯着他。

  暗处的角落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人,就等着唐纪一声令下,准备冲上来摁着他跪下。谢臻深吸了一口气,手背上爆起青筋,他总觉得青筋在突突跳动,连呼吸都忍不住和跳动频率一起慢慢加快了。

  他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还没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剧烈的响动,门被人横冲直撞地打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经辨认不出人样。

  “啧。”唐纪冷声轻啧。

  谢臻察觉到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他抬起眼,迅速撂下一句话:“杨四那边还等着我,我先去了。”

  他飞快地窜出了门,面对许多身高体壮的手下丝毫不发怵,面色冷静地穿梭过人群,生怕唐纪突然吆喝一声就把他扣下。

  谢臻的步子越来越快,直到他穿过不知道第几条街道,脚腕传来些许疼痛时,他才意识到暂时可以了。他呼吸有些紊乱,腺体滚烫,甚至还伴随着些许刺痛,谢臻早已经习惯这种副作用,只是皱着眉伸手捂了两下。

  街道人潮涌动,谢臻伸手打车,准备去找杨四。

  他和杨四负责的区域主要是拍卖场、酒吧这两个地方,基本属于是搜寻一些走投无路的劣质Alpha、Omega或者是条件相对好的Beta。这群人的去处有去做试剂的适应性实验体,有斗兽场成员供人取乐,有成为拍卖体卖给权贵,也有鲜少机灵的能留下来做事。像他和杨四,接触最多的大概就是拍卖体和斗兽场两项,在分工上,谢臻只在拍卖场上露面,而杨四便在斗兽场露面。

  他们最常做的无非就是挑人、选人、训练人,再到后一步。不过这类生意虽然不少,但比起日常的走私、贩毒、勾结等等比起来,还是小菜一碟。谢臻来了两年,里头的事经手大半,但迄今为止,从未真正接触到过的便是医药试剂那一块区域。

  那些只有唐纪能够直接接手。

  谢臻也就仅仅偶然接触到过冰山一角罢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假孕情节就要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写在文案里写了一百年 终于要写到

第25章 意外

  25

  “谢三,你来的正好。”杨四刚磕灭一根烟,正好看见谢臻到了。

  谢臻身体不适,没有抽出精力去应他的声,便单纯用眼神示意让他直说。杨四看不爽他这傲慢的姿态,面色不善,但还是直接开了口:“有个Omega溜了。”

  “怎么溜的。”

  杨四莫名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开口:“阿东失职,起了色心,没看住,跑了。”

  阿东是在谢臻手下做事的,眼下出了事,赖在他头上也无可厚非。谢臻头有些痛,只能抬抬手指淡淡问道:“阿东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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