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火 猎火 第19章

　　门外有等候多时的助手敲门，待兰惠应声后推门进来，“兰姐，您母亲刚才来电话，说……”话说一半停下，兰惠也就知道她妈妈准没说好听话。

　　“要钱？”她问道？

　　“嗯。”助手点点头，“说她要去澳门玩，还要您再带点东西给她。”

　　知母莫若女，兰惠闭着眼都能想到她母亲说话时的那股劲儿，骂骂咧咧，仿佛自己是她上一世的仇人，但无所谓，反正她如今也是个依附于自己的废人。

　　“她吃多久了？”

　　“将近一年。”助手仔细答道，“说她的关节疼痛别的药都没效果，只有您给的药到病除。”

　　“呵……”兰惠笑笑，“神药嘛，自然要有它独特的效果。”

　　“那您母亲那边……”

　　“不给钱，不给药，从现在开始，不要接她的电话，如果她找上门来，就请她和我当面谈。”兰惠说完，起身离开办公室，乘车回兰家老宅。

　　赤焰帮的那些长老到处找不到兰斯，现在只能抓着她当主心骨，她表面上和和气气竭尽全力地做样子，实际上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整个宅子。

　　她讨厌来这儿。

　　这栋巨大的别墅里有很多很多房间，可无论她呆在哪儿，都觉得能闻到兰建庭身上那股恶臭，让她恶心反胃。

　　“小白，他们还没找到兰斯吗？”兰惠问助手。

　　“目前还没有。”

　　而此时的兰斯和迟冬，已经秘密地将迟武和梁从续送回了家。小区档次不低，安保严密，一梯两户门对着门。

　　“迟哥，你还记得有一年你打完拳之后替小武给我送钱吗？”梁从续问。

　　迟冬摇头。

　　“那个时候我劝你别再那么辛苦去挣钱，我等他都是我自愿的，当时我还告诉你，攒下的那些钱，我会买成房子，紧挨着，以后和小武天天去烦你。”

　　“我把对面那户也买下来了，就等着送给迟哥你呢！”像是多年旧梦一朝成真般，梁从续高兴地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随即就拆下其中一把递给迟冬。

　　打拳、挣钱、买房子……一小串记忆丁零当啷猝不及防撞进迟冬大脑，他眯起眼眸，仿佛还看到兰斯举杯邀他喝酒，他故意递给对方一包茶叶。

　　什么茶来着？记忆又闪过兰斯嫌恶的表情，撇着嘴说“不是怕你下毒，是怕苦丁茶。”

　　“迟冬。”兰斯在身后叫他，声音忽远忽近。

　　不适感很快消失，他回头问怎么了。

　　“我们得抓紧安顿好小武，呆太长时间对他们不好。”说完话兰斯嘴唇绷得平平，迟冬知道，这是不高兴了。

　　把人送进卧室，部署好几组手下不间断轮番暗中保护，再把各类医生的上门时间也安排妥当后迟冬再不停留迅速带着兰斯离开。

　　“不高兴？”车上，迟武捏着兰斯的手指问道。

　　“嗯，怕你渴望家人。”兰斯直言不讳。

　　“确实渴望……你。”迟冬点头，迎着兰斯复杂且深沉的目光又说：“即使现在你就在我身边，也还是渴望能再抱紧一点，如果能躺在床上抱紧的话就更好了。”

　　“读过几年书啊？”兰斯狠狠锤了迟冬一拳，“还学人家玩断句？解释再慢一点我就会把你弄死！”

第68章 67、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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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安顿下来不久，迟武人就醒了过来，但因为长时间未得到注射，整个人也意识都陷在混沌中狂躁不安，无法分辨外界的一切，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呈现出强烈的暴力倾向。

　　为了达到第一阶段的强制脱毒效果，医生只好把迟武单独隔离开来，除医护人员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戒断治疗对于迟武这样的长期注射患者来说，痛苦是必然的。即使医生定时给他服用美沙酮，但毒瘾发作时仍会把他变成了丑陋的，没有人性的瘾君子。

　　隔着一扇门，梁从续听了三个月迟武的吼叫、哭喊、哼吟，他不断地喊着“我要杀了你！”“给我药！”“救我！”“让我死！”

　　每一句声嘶力竭地喊话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利刃，割伤迟武的同时也疼得梁从续无所适从，他总是在迟武平静下来后躲回房间一个人默默流泪，哭完收拾好情绪，继续配合医生准备需要的东西。

　　三个月强制戒断结束后，迟武第一次没有借助药物自己睡了一觉。沉睡时他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曾经最美好的时光，树荫下等他的少年，也有黑暗中最可怖的针头和药水，于是他开始逃跑。

　　走廊昏暗且长，跑起来像是没有尽头，眼看着被那些针头追上，他用尽全力挣扎着，试图躲避那些给他注射的人，在被逼到绝境时，他倒吸一口气猛地向前扑，噩梦终于被打碎。

　　他坐起身，阳光从窗帘左右缝隙中透进来，趴在床边睡觉的人似乎刚被他惊醒，睡懵了的表情还和分别前一样。

　　“小续？”迟武没想到，自己从沉睡中醒来的第一刻就能看到梁从续，“我……你……”

　　“小武？你醒了！”梁从续起身，想扑上去又怕压着迟武，只好俯身圈住他的肩膀，把脸埋进迟武的脖子里，“我好想你。”

　　“别哭，我也是……一直一直，都在想你。”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与快乐短暂得来不及多享受，迟武就被身体里抓心挠肝的痒和渴给激怒了。

　　梁从续见他下意识挠喉咙，就联想起医生说过发作时会有的症状，如果他是omega就好了，因为信息素也可以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

　　可惜自己是个没什么用的beta，梁从续难过地想。

　　他无措地起身倒了杯水递给迟武，哪知刚送到床边就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玻璃碎裂的那一刻，梁从续呆住了，脸上震惊与受伤的神情令迟武意识清醒了一瞬，他忙大吼道：“你快出去！把门锁上！”随后用被子蒙住自己，不愿再被梁从续看到他丑陋狰狞的一面。

　　“小武，别这样。”被久别重逢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人推开，这感觉比漫长的等待更要命，梁从续猛地掀开被子，按住迟武的肩膀不由分说地亲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曾经在迟武痛失双亲濒临崩溃时，他就是以这种方式去安抚的。

　　“梁从续，我太丑了，你别看我！”迟武一手捂眼，哽咽着。

　　“一点也不丑。”梁从续脱掉鞋子上床，和迟武面对面躺下，紧紧握住他的手，“你看，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在对方痛苦的时候能牵手、能拥抱。”说着又亲迟武一下。

　　“还能再这样亲亲你，你知道我有多满足吗？”梁从续将脆弱不堪的迟武搂进怀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是唯一的存在，你在，幸福就在，你不在，这人世间对我来说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不行，你答应我要活到一百岁的。”迟武说，这是他们曾经许下的誓言。

　　“是我们俩，一起活到一百岁。”梁从续纠正他，“所以，我自私地请求你，为了我再坚强一点，我们一起跨过这道坎，去实现一百岁的诺言，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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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没有迟兰夫夫的一天！

第69章 68、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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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武戒毒的几个月，为了麻痹兰惠方面的戒备心，兰斯和迟冬故意按兵不动，他们一边派人盯着兰惠，一边慢条斯理地收集资料。

　　赤焰帮可以不扩展，兰惠也可以不挣钱，但金三角方面的生意不可能一直停摆，毕竟昆塔手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国外还有那么多客户等着交货，证据总有一天会自己跑到他们面前来。

　　但是在此之前，兰斯首先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他开始频繁的嗜睡，闻到奇怪味道就反胃，每天从早到晚都觉得烦躁想钢枪。

　　“没关系，大概是你在国外呆久了，不习惯沐城又热又闷的暑气。”迟冬说着，将一碗洗好的冰葡萄递给他。

　　“还有！我引以为傲的腹肌好像浅了不少，你别一天净给我吃吃喝喝的，也得监督我锻炼。”兰斯吃着葡萄，单手掀开衣摆去捏自己的肚皮，那里曾经有六块明显的腹肌，现在只有早上起床才能看清，午饭吃完就模糊了。捏完似是对那点体脂不满意，恨恨地朝肚皮上拍了两巴掌。

　　迟冬迅速抓住他的手，在被他拍红的地方亲了亲，“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两人正腻歪着，忽然迟冬的电话响起，兰斯看到来电人是梁从续。

　　“喂。”迟冬接通后直接点了免提。

　　“我是小武……哥。”那边说。

　　“嗯。”

　　“我……第一阶段治理结束了，医生说可以和……亲友见面。”短短一句话迟武说的吞吞吐吐。毕竟他当年因为置气，好几年没喊过迟冬哥哥了。如今遭受这番死里逃生，又得知迟冬失忆彻底忘了他，迟武哪还有什么气和恨，只想重新找回自己的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

　　即使再迟钝的人，也听得出迟武言语间的恳求，兰斯默不作声地戳了下迟冬，随即听到迟冬答复：“明天。”

　　“好，那我和小续提前准备你喜欢吃的菜。”迟武的声线明显洋溢起来，明显因为迟冬的回答在开心。

　　挂掉电话后，兰斯伸手按住迟冬紧皱的眉头，笑他，“多大事儿，让你愁成这样？”

　　“感觉很奇怪。”迟冬拉下兰斯的手握住，“记忆里对他们是陌生的，但是心里却会自动为他们产生各种情绪，就像他刚才那样，会让我觉得难受。”

　　“人性呗。”兰斯躺靠在迟冬肩膀上，“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最起码的人性，那么他得变得多可怕，说无坚不摧也不为过，毕竟没有情感弱点，就少了很多受制的可能。”

　　说到这儿，兰斯想起之前他们俩为了彼此受过的那些伤，讪笑道：“说起这个忽然觉得娘们儿唧唧的，但你为我挡枪的时候，我真就觉得，这辈子就你了，别的人都没这个资格。”

　　“原来你这么爱我？”迟冬摸摸他的肚皮。

　　“爱个屁！”兰斯一骨碌翻身起来踹了迟冬一脚，“烦死了，给老子滚去做点心！”

　　迟冬被这翻脸不认人的小野猫伤了也不恼，笑着看他气急败坏地往楼上走，觉得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两人穿戴好正准备一起离开，忽然有手下来报告，说有线人要汇报一些关键信息，Leo觉得事关重大务必请兰斯亲自去一趟。

　　“啧，什么事这么急？”兰斯不满地问。

　　传消息的小弟偷偷瞅了一眼迟冬，小心答道，“应该就是……兰惠那边的最近动向，可能跟您有关系。”

　　“我和你一起去。”迟冬说。

　　“不用了。”兰斯烦躁地摘下用来隐蔽的帽子，先一步坐进车里冲迟冬说，“你自己去迟武那吧，正好我也不想去，别到时候影响你们兄弟相认的气氛。”

　　兰斯“嘭”一声关上车门，没几秒又降下车窗，“但是你得早点回来给我做饭，我晚上想吃牛排。”

　　“嗯，好。”迟冬勾起嘴角，“宝贝，你也小心。”

　　“滚蛋！”兰斯受不了迟冬在手下面前腻歪，边关窗边吼着，“我他妈这么大一个猛男，谁能把我怎么样，你赶紧滚吧！”

第70章 69、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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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总，您母亲到公司了，正在前台发脾气。”助手进办公室向兰惠通传。

　　“来得够快的，我还说以她那个倔脾气，起码能撑半个月呢。”兰惠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冲助手吩咐道，“去把人带进来，再沏一杯茶……算了，十有八九会泼我一身，拿瓶矿泉水吧。”

　　“好。”助手退出片刻后，重新推开办公室门，人还没进来，脏话声已经不绝于耳，“臭婊子，跟你自己亲妈还拿乔起来了，当年没有我李玲生你养你，你他妈就是颗被冲进下水道的精子，哪来这么好的日子给你过！”

　　“没有兰建庭的这颗精子，你排再多卵都还是个卖酒女，现在早都不知道烂在哪个臭水沟里了。”兰惠开口不遑多让。

　　“我抽死你个小贱货……”李玲是个暴躁性子，当下被顶嘴就冲到兰惠面前扬起手准备赏她一耳光。

　　“还想不想吃药了？”眼看老婆娘要发疯，兰惠便及时拿出杀手锏，果然李玲一听到“药”，就像被按下暂停般立在办公桌前，翻脸跟翻书地的收手，冲兰惠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拿出来等什么呢！你现在是长本事了，这么点小事也得让我亲子上门来求你，哼！”

　　“我对你倒也没那么高要求，不过就是换了药的配方，想叫你过来当面说清楚。”兰惠从抽屉里掏出一盒没有名字的胶囊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