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渊 溺渊 第49章

作者:池总渣 标签: 近代现代

  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也在糖分的安抚下,好受了许多。

  他依然想着昨夜那个“回答”,周颂臣用吻敷衍了他,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对方给出的答案。

  一样的模棱两可,毫无确定性。

  而穆于失去了开口再问的勇气。

  吃完蛋糕后,穆于躺在沙发上休息,不时变换姿势,始终找不到一个令他感觉舒服的睡姿。

  他拿出手机,本想下几局棋打发时间,却看到曲悠然发来的消息,让他今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趟圆一道场。

  按理说集训结束以后,他无须再去道场。

  曲悠然很少跟他联系,现在发来消息,想来是有要紧事。

  穆于想到上次陈路同他说,曲盛有意收他为徒,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虽然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但隐隐的期待让穆于心情好了不少,他翻了个身,正好看见茶几上自己送的礼物,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周颂臣嘴上说着谢谢,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份礼物。

  穆于胸口有点闷,他伸手打开了箱子,将其中一颗黑子从里面取出。

  看着手里的黑子,穆于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卧室门突然被用力拉开,穆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卧室一路走到浴室。

  一开始,穆于还以为周颂臣是着急着起来上厕所,结果对方的脚步声从浴室离开,一路小跑到厨房,再转到次卧,闹出好些动静。

  穆于撑着沙发起来,在靠背处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

  他看着周颂臣几乎是整个家都转了一遍,最后背对着他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颂臣在找什么?

  这是穆于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那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不然周颂臣的背影为什么看着这样急躁又不安。

  随后他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震动声引得周颂臣回头,看向在沙发上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的穆于。

  周颂臣神情微变,瞪着他道:“你怎么不出声?”

  穆于扶着沙发探出脑袋:“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周颂臣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没有,然后扭头进了浴室。

  穆于莫名其妙地重新躺回沙发上,不知这人大清早地生什么气。

  他还想生气呢,穆于看着掌心里的棋子,有点苦闷地想。

第44章

  热水淋头而下,却不能冲刷掉周颂臣的懊恼与失态。

  是的,失态。

  一切如他所愿,他想得到的都已得到,与其心心念念地惦记,不如放纵欲望。

  尝试过以后,大概率会觉得不过如此。

  然而再次重复的梦境,好似嘲笑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醒来后空荡的臂弯,微凉的床单,如同场景重现。

  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不自觉绕着房子找了一圈,这个模样还被穆于看在眼中。

  大脑警钟敲响,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水流顺着脸颊而过,周颂臣已然冷下神色。

  穆于等了一会,见周颂臣从浴室出来后,主动寻找话题:“你冰箱的蛋糕被我吃了,因为我早上起来有点低血糖。”

  蛋糕实在太小,瞧着就是一人份,还是穆于喜欢的草莓味,他没忍住将剩下半块也吃掉了。

  周颂臣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喝了半瓶后才道:“吃了就吃了,这点小事不用跟我说。”

  苦心寻找的话题到此为止,周颂臣也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今天我还得去公司实习,你……”

  穆于主动道:“没事,你忙吧,我一会就走。”

  话音刚落,就见周颂臣眉心微蹙,仿佛穆于的懂事不合他心意。

  穆于以为是自己还要再留一会,反而惹得周颂臣不满。

  本来还想休息一会再走,但眼前这种情况,却是不得不走了。

  好在他早已将衣服穿好,只需拿件外套就能离开。

  穆于行动缓慢地走到玄关处,将昨夜被脱下,扔在地上的外套捡起,裹到身上:“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看向周颂臣,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不指望挽留,但也想听见告别。

  只可惜,周颂臣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离开时穆于看着满室还未拆封的礼物,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周颂臣好歹打开过他的箱子。

  公寓门在身后关上,穆于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棋子,心想周颂臣会发现少了东西吗?

  大概不会吧。

  一样东西要变得珍贵,只有一个人给其赋予意义,是完全不够的,正如那些不被人重视的礼物。

  抵达圆一道场的,已是下午。

  陈浩冬竟然也在,笑眯眯地上前揽住他的肩:“小于你来了啊。”

  穆于诧异道:“冬叔,你怎么在这?”

  陈浩冬回答:“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在怎么行,当然得有我在旁边看顾着你。”

  说罢陈浩冬带着穆于上到三楼,径直走向最里间的办公室。

  那办公室平日里只有曲盛来了才会用。

  陈浩冬没给穆于心理准备的时间,一下带着他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夏日阳光洒落满地,明亮的光影里,曲盛和曲悠然对立而坐,两人正垂首看着眼前的棋盘。

  陈浩冬带着穆于的突然闯入,好似惊扰了眼前的画面。

  陈浩冬浑然不觉,穆于却觉面红耳赤,如果不是有长辈在前,他都想第一时间垂首致歉。

  曲盛手中捻着黑棋,不轻不重地看了陈浩冬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学不会进屋先敲门?”

  陈浩冬嘿嘿直笑,拉着穆于来到了棋盘旁边:“又在下棋呢?”

  曲悠然解释道:“师父在帮我复盘我和林青六段在圣心杯里的那盘棋。”

  陈浩冬拍了拍穆于肩膀:“你得好好看,不是马上就要参加定段赛了吗,记得多看多学。”

  曲盛抬手,将穆于招至自己身边,让他看这盘棋:“如果是你,这里会怎么下?”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考验,出题人还是曲盛,穆于紧张得无法呼吸。

  但目光落在棋盘上,观这棋盘中的局势,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心沉进这盘棋子中。

  见他观棋沉默,曲悠然主动提醒:“这盘棋我输给了林青六段,师父告诉我,行至中盘的时候,有一妙手,可助棋局起死回生,我……”

  话音未落,就见穆于伸手执起曲悠然所用的白子,往角落一点。

  曲悠然目光顺着过去,双眸微怔。

  曲盛目露满意,不动声色颔首。

  陈浩冬在旁赞赏道:“实在妙啊,这一子下去,堪比扭转乾坤。”

  曲悠然同样欣赏地望着穆于:“看来小于今年定段,是势在必得了。”

  穆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自作主张地下了一子,又听陈浩冬和曲悠然在旁边吹捧,汗如雨下:“没有没有,如果不是曲哥的提醒,我也没办法找出来。”

  曲盛颔首:“虽说旁观者清,但你能这么快找出破局之法,确实不错。”

  曲盛也不兜圈子,直言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

  哪怕早有陈浩冬的预防针,但真听到曲盛提出,穆于脑子发麻,傻在原地。

  陈浩冬见状,用力拍打他的背脊,让他回神:“我们棋社不仅要多个职业棋手,还是曲盛的弟子!真不错!又能换新的招生简章了!”

  曲盛无奈地看了自己师弟一眼:“我收徒,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浩冬立刻将穆于搂得紧紧的:“怎么没关系,这可是从我棋社出来的好苗子,你一句收徒就想把人挖走啊?”

  曲盛看向穆于:“你怎么想?”

  穆于慌张道:“当然好啊,可是我还没有定上段,您收我为徒,会不会…… ”

  陈浩冬揉了下穆于脑袋:“小于老师,你要是今年就定上段,肯定有很多战队想要签你,到时候咱们曲老师还得跟别人抢人,这多麻烦,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啊。”

  这话陈浩冬可以说,穆于可不能当真。

  被各大战队争抢的棋手,通常是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惊人天赋,全胜定段的棋手。

  即使真如陈浩冬所说,曲盛是看中他未来的潜力,现在收他为徒,那也是花大价钱买了张空头支票,很不划算。

  曲盛温声道:“以你的潜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定上段,不过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正常发挥就行。”

  穆于感激地冲曲盛鞠了一躬:“谢谢师父,今年定段赛我一定会加油!”

  陈浩冬抚掌:“不错,哪天拜师?我来当这个见证人!”

  拜师宴需要磕头敬茶给拜师贴,还要跟师兄弟们见个面,大家再一起留个影。

  曲盛名下的弟子不多,加上穆于也才五个。

  还有一个在港城棋院学习的师兄,年纪比穆于小四岁,今年才十七,就已经成功定段。

  听说曲盛收徒,另外两个师兄都提前赶回,只有这个小师兄回不来,拍大合照时,只能由曲悠然帮忙举着手机,小师兄只在视频里露面。

  穆于看了眼视频,发现这个小师兄一头褐色卷发,眸色浅如琥珀,漂亮极了。

  随后曲悠然同他介绍小师兄,告诉他对方是港城人,能拜到曲盛名下,是因为家中长辈同曲盛有渊源。

  小师兄十五岁成功定段,被誉为天才少年,当年风头无两,结果被曲盛送到港城棋院压了两年,不让出来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