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 作茧 第52章

作者:余酲 标签: 破镜重圆 HE 虐恋情深 甜宠 年上 近代现代

  到酒店大堂,办入住的时候,黎棠问前台要了份餐点。

  这部分账是他结的,蒋楼没抢过他。拿到房卡乘电梯的时候,黎棠一脸“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地得意道:“谁让你拒收了,反正这个钱今晚必须花掉。”

  蒋楼没再说什么,随他去了。

  订的是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老牌连锁,设施和服务都算得上不错。

  进到房间里,黎棠才有了点“我和蒋楼来开房了”的实感。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不能说完全没效果,只能说一点用都没有,房门“砰”地在身后关上,黎棠肩膀一抖。

  蒋楼发出一声轻笑,黎棠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场景像……”

  至于像什么,他卖关子不说。

  等到黎棠进洗手间,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蛋白里透粉,一股子紧张娇羞,就差把“我是第一次”几个字写在脸上。

  黎棠掬一捧凉水,手心捂脸,不愿面对般地想,确实很像——蒋楼像嫖客,自己像第一次出来卖的鸭子。

  极其恶俗的联想,却是极好的助兴剂。

  蒋楼也进到洗手间时,黎棠让出台盆前的空位,人却没走,几分专注地看着蒋楼洗手。

  多么好看的一双手,清澈水流滑过肌理和骨骼,让人想起这双手抚摸着身体时的触感,还有那天夜里在被子下面,如水中游鱼般的灵活。

  眼皮微掀,视线在镜子里相撞,黎棠的心莫名发紧。

  蒋楼黑亮的眸似有无穷吸引力,扯着拽着,让人不由得向他靠近。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黎棠自知不该分心,可那么大一面镜子照着,每一个动作和反应都纤毫毕现,无所遁形。他一会儿关心水龙头有没有关紧,一会儿担心敞开的窗户会让对面楼的看见这边的“现场直播”,手往后撑住台面,身体后仰拉开距离:“……先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蒋楼却俯身向前,“不喜欢在这里?”

  黎棠有种进退维谷之感,正羞得不知该往哪里钻,外面门铃突然响起。

  是他点的餐到了。

  夜宵菜品有限,黎棠又不想吃得太油腻重口,点的是酒店特色的海鲜粥。

  刚喝两勺,手机响起,看见来电显示的“妈妈”二字,黎棠一怔。

  自转来叙城一中,他就几乎没有准点回过家,张昭月都习惯了,平时不等他到家就早早睡下,今天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

  接起来,张昭月问:“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黎棠含糊道:“……和同学一起在外面吃宵夜。”

  “和哪个同学?”

  “同班的,您不认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那早点回来。”

  黎棠心虚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黎棠胃口丧失,又磨磨蹭蹭吃了两三勺,就放下碗。

  蒋楼几乎没动筷,见黎棠也不吃了,问:“被查岗了?”

  “嗯。”黎棠有点郁闷,“我还从来没对妈妈撒过谎。”

  “那怎么办。”蒋楼半真半假地说,“先送你回去?”

  黎棠果断道:“才不呢,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

  当然要一鼓作气。

  蒋楼却说:“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嗯?”

  “如果我做得不好,让你后悔了,怎么办?”

  意识到这里的“做”指的是做什么,黎棠的脸瞬间涨红:“……这种事,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没有吗?”蒋楼问。

  “就算有,我也没法去……去对比啊。”

  蒋楼笑一声:“你要是愿意,有的是办法对比。”

  “为什么要去对比?”黎棠不明白这个假设的意义,“只跟你一个人做这种事,不行吗?”

  蒋楼没说话。

  黎棠忍不住追问:“难道,你希望我跟别人做这种事?”

  蒋楼别开视线,看向桌上的残羹:“还吃吗,不吃的话——”

  黎棠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伸手扳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回答我,你希望我跟别人做这种事吗?”

  蒋楼眨了一下眼睛,黎棠预判道:“不准闭眼。”

  亲密的相处足以让黎棠摸清蒋楼惯使的伎俩,也知道他即便嘴硬得要命,却很难做到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谎。

  在与对峙无异的氛围中,到底是蒋楼败下阵来。

  他直直看着黎棠,很轻地叹一口气:“不希望。”

  黎棠对蒋楼难得的坦诚十分满意,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他一下:“那就别做这种假设,好扫兴。”

  虽然,在使用强制手段迫使蒋楼说真话时,黎棠就料到之后会被“报复”。

  唯有微末风声的静谧春夜,酒店二十七层的套房中,一只白皙而纤瘦的手,颤巍巍地往床头方向伸,目标是开关,想把最后一盏床头壁灯关掉。

  却被另外一只大一圈的手覆了上来,十指相扣,骨节绞紧,仿佛能听到汗水摩擦的咯吱动静。

  粗重的喘息中,夹杂着蒋楼暗哑的声音:“别关……让我看着你。”

  而黎棠,已经完全发不出,或者说是不敢发出声音。

  哪怕来之前做足准备,预计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黎棠还是低估了实战与理论的差距。

  加上蒋楼刚被他拿捏过,夺回主动权后仍有几分怒意,怎样能让他感到羞耻,让他濒临崩坏,蒋楼就怎么做。

  蒋楼甚至不允许他脱掉衣服——只让他自己掀起下摆,把想要被亲吻的部位露出来。

  等到黎棠强忍羞涩将毛衣掀了起来,蒋楼又迟迟不碰他,而是撑在他上方,用一种品鉴的挑剔眼神,冷淡目光一寸寸扫过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仿佛是在估价,或是打分。

  等到黎棠受不了,松开攥着衣服的手,去搂蒋楼的脖子,试图靠得近一些,蒋楼一把捞起他的衣摆,塞到他嘴里,命令道:“自己咬住。”

  黎棠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被蒋楼这样粗暴对待。

  这让他有一种即将面临狂风暴雨的兴奋,和轻微而持续的疼痛一样,能让他从现实中脱离,获得灵与肉共振的快感。

  于是听话地张开嘴,牙齿咬住毛衣一角。

  像是用绳索,把自己捆了起来。

  而这种事,第一次,比黎棠想象中要疼得多。

  虽然后来,感官逐渐被合二为一的战栗封闭,剧烈的震荡中,黎棠也只来得及说:“蒋楼……哥哥……疼,慢,慢……”

  蒋楼却没有停下来,他自上而下俯视着黎棠,任他时而蜷缩时而挣扎,无情地宣判:“不够,还可以更疼。”

  好像身下的人越是示弱,流的泪越多,越是能激起凌虐欲。

  不够,还不够。

  想把他劈开,搅碎,看他痛哭流涕。

  毕竟只有足够疼,才能被铭记。

  直到最后,黎棠也没能挣脱禁锢。

  甚至在紧要关头,被蒋楼的手掐住脖颈。

  随着进入肺腑的空气愈渐稀少,黎棠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他又看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透薄的翅膀扇出残影,飞得那样拼命,却一点一点地,被一团刺目的白光吞噬。

  等那力道松开,黎棠呛一口唾液,咳嗽起来。

  眼前又变成黑茫茫一片,仓皇中黎棠紧紧攀住蒋楼的肩膀,睁大眼睛去寻那模糊的人影轮廓。

  这种时候,人只会本能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却忘了,推他下去的,也是这双手。

  事后,黎棠一面回味着刚才的刺激,一面后怕:“你怎么敢,万一真把我掐死了……”

  蒋楼拧开瓶装水,一口气灌下半瓶:“要是你死了,我也跑不掉。”

  房间是用蒋楼的身份证开的,从学校门口,到车上,再到酒店大堂,电梯,一路都有监控。就算他真要动手,也不至于这么蠢。

  黎棠听了他的话,瞪圆眼睛:“你还真想过?”

  “怎么会。”蒋楼笑了,“我怎么舍得。”

  黎棠也笑,他喜欢听蒋楼说“不舍得”。

  由于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黎棠抬胳膊都没力气,膝盖碰一下蒋楼:“我想喝水。”

  他躺着不愿起,蒋楼就自己先喝一口,手掌拖住黎棠的后脑,唇贴着唇,将水渡过去。

  黎棠喝完一口表示不够,还要,蒋楼耐着性子喂了几口。

  亲着亲着,又擦枪走火。

  这回黎棠放开了,四肢并用地爬到蒋楼身上,嘴巴去碰他凸起的喉结,感受它随着呼吸错乱而起伏滚动。

  然后坐直身体,自己将毛衣脱掉,扔在一旁的地毯上,再慢慢坐下的同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微颤的手去拉蒋楼的手,牵引着他往自己的后腰去。

  他说:“你摸……你摸这里。”

  指腹触觉敏感,轻易摸到一块不甚平坦的坑洼错落。在蒋楼疑问的视线里,黎棠撑着胳膊,艰难地背过身,腰部拱起,让后背暴露在灯光之下。

  首先入目的,是一段嶙峋的脊骨,釉白的皮肤覆于其上,如同山峦积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而往下,那通往凹陷的幽暗处,更深浓的黑色,镌刻着两行文字,那字上的结痂尚未脱落,显是刚着色不久。

  第一行是蒋楼名字的全拼,第二行是罗马数字,怕蒋楼看不清,黎棠说明道:“……是你的生日。”

  JiangLou

  Ⅺ。Ⅸ.MCMXCIX

  黎棠最不擅长的就是写作文,可是情侣之间必做的浪漫的事,总是离不开情书二字。

  他不会写,怕写得不伦不类出洋相,索性以自己的身体作纸,将世上最简单直白的情书,永远烙印在只有对方能够看到的隐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