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羊 罪羊 第66章

作者:东北北 标签: 近代现代

  丛向庭呼出的热气喷在耳边,阮余快要被烫化了,推了推他:“先松开我。”

  “不,”丛向庭还是说,“你跟我一起回去。”

  阮余有些无奈:“那你也得先放开我啊。”

  听到这话,丛向庭迟钝了一秒,才稍稍抬起头,确认道:“你跟我一起睡吗?”

  “嗯,”阮余说。

  丛向庭站直身体,找到阮余的手,拽着他往回走:“走。”

  但他忘了自己还在发烧,连站稳都费劲,刚转过身就下肢无力,整个人朝地面倒去。

  阮余因为被他拽着,也被一起绊倒了,一阵天晕地旋后,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趴在丛向庭身上。

  “你......”丛向庭气息微弱的声音先响起,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在阮余脸上乱摸,语气又急又慌,“有没有哪里摔疼?”

  阮余制止住丛向庭明显高于常人体温的掌心,嘟囔了一句:“好疼。”

  丛向庭立马问:“哪里疼?”他撑着胳膊想起来看阮余,但身上没有力气,起不来。

  “你别动,”阮余从丛向庭身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弯腰把丛向庭扶起来,问他,“你下巴不疼吗?”

  “不疼。”丛向庭弱声说。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烧的,丛向庭整张脸通红,唯独眼睛亮亮的。

  “像个傻子。”阮余小声说。

  他把丛向庭扶回房间,让他老实躺着。床边地板上有个退烧贴,应该是丛向庭刚刚起来时嫌碍事扔掉的。

  阮余重新撕开一个,贴在丛向庭额头上,对他说:“不许再揭下来了。”

  “嗯。”丛向庭难得很乖,眼睛专注看着阮余,仿佛阮余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余看得不自在,伸手捂他的眼睛:“闭眼睡觉。”

  丛向庭却握住阮余的手腕,把手放在自己脸上,喃喃说:“一起睡。”

  因为生病了所以才这么依赖人吗。

  阮余只好躺上去,刚睡下就被丛向庭紧紧抱住,像八爪鱼一样缠人。

  但好在丛向庭经过刚刚那么一闹累了,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很快就贴着阮余睡着了。

  一晚上阮余被热醒好几回,不是梦见爬山掉进岩浆里就是被扔进沸腾的油锅里,还有变成青蛙被丢进热水里做实验这样离奇的梦。

  但每次醒来看到丛向庭近在咫尺的脸,虽在睡觉却皱着眉,显然十分不舒服,他还是没忍心推开他,只好偷偷把脚伸出被子,好能感受一丝空气中的凉意。

  等到好不容易天亮,丛向庭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点,他却不让阮余走。

  “我要去上班。”阮余耐心讲道理。

  丛向庭抱着阮余的腰,脸埋在他的肚子上,闷声说:“不许走。”

  昨天已经请过一天假了,今天没法再请假,阮余叹了口气:“我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同事等着我去交接。”

  丛向庭沉默了一会儿:“.....那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见陈奕西那小子了?”

  生病还不忘陈奕西。阮余抬手摸丛向庭的脑袋,说:“是。”

  丛向庭满意地松开手,如果是去和陈奕西道别,他可以接受阮余离开一天。

  但阮余却没起身,手在丛向庭后脑勺上摸着,忽然摸到一块凸起。

  他低头扒开头发看了看,应该是昨天半夜摔在地板上鼓起来的。

  “你头不疼吗?”阮余问。

  丛向庭喜欢被阮余摸,舒服地眯起眼睛,摇摇头。

  阮余让他自己摸,丛向庭摸到鼓起来的包,还是懵懵地说:“不疼。”

  “好吧。”

  阮余站起身,走出房间的时候回头看了眼。

  丛向庭生病的时候忽冷忽热,现在应该是感觉冷了,像蚕蛹一样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巴巴看他。

  阮余顿了下:“我中午回来。”

  丛向庭点点头,眼边红红的,额头贴着白色的退烧贴。

  阮余知道他不是哭了,只是体温太高才会这样,但心里还是蓦地软下来。

  上班时阮余一直走神,总是抬头看墙上的钟表,被同事取笑果然是今天要离职的人,心都飞了。

  他没解释,中午拒绝了和同事一起吃饭,急匆匆赶回家,卧室里却很安静。

  推开门,床上的丛向庭正在睡觉。

  阮余轻声走过去,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他。

  睡着的丛向庭看起来很乖巧,没有一点攻击性,丝毫看不出平时的脾气很差。

  其实现在脾气也没那么坏了,变好很多。

  阮余轻轻摘掉丛向庭额上的退烧贴,换了个新的,又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上班来不及了,才起身离开。

  打包回来的粥被他放在床头,留了张纸条,丛向庭醒来就能看到。

  临下班前,请了病假的陈奕西忽然出现在办公室,同事们惊讶之余纷纷上前关心他身体怎么样。

  阮余正好错过,一分钟前去茶水间泡茶了。

  等热水烧开,他转过身,看到陈奕西一瘸一拐走进来,脸上露出惊讶:“你怎么来了?”

  陈奕西站定,抿了下嘴唇:“我听说你今天离职。”

  “嗯,”阮余看了眼他的脚腕,“你的脚怎么样了?”

  “打了绑带,过几天就好了。”陈奕西的语气不太自然,听起来有些生硬。

  阮余像是没察觉:“那就好。”

  茶水间变得安静,阮余等了会儿,见陈奕西没有话要说也不让开,反应过来,照顾地说:“你要喝什么?我帮你泡。”

  “我不喝。”陈奕西偏了偏头,有什么话想说,但很纠结。

  过了几秒,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你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陈奕西有些别扭,似乎是难以启齿:“.....丛向庭订婚的新闻。”

  “看到了。”阮余说。

  “他怎么说?”

  阮余如实回答:“他说是假的。”

  “你,”陈奕西看起来有些生气,紧紧皱着眉,语气也变得焦急,“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就不怕他骗你?”

  阮余捧着茶杯,对陈奕西笑了下:“他没骗我。”

  虽然陈奕西早就想到丛向庭肯定会把订婚的事糊弄过去,但听到阮余不假思索地说出丛向庭不会骗他时,他还是难免有些气恼。

  气阮余认人不清,更气丛向庭不是个东西。

  可在看到阮余的笑,他满腔的烦躁瞬间熄灭,忘却了生气的理由,脸腾地红起来。

  “啊,对了,你等一下。”阮余忽然说,端着茶杯走出去,过几分钟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送给你的。”他递给陈奕西。

  陈奕西很诧异:“送给我?”

  “嗯,我能来这里上班多亏了你,谢谢你。”礼物不算贵重,阮余按照陈奕西平常的穿衣习惯,送了他一条领带。

  陈奕西低头看着盒子,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你很照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看看喜不喜欢。”阮余说。

  陈奕西沉默着打开盒子,手刚摸上领带,就低声说:“喜欢。”

  他抬起头看着阮余,心脏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瘪的。

  本来他还想劝阮余不要太相信丛向庭的话,丛向庭就是个暴力狂,本性难移,就算现在看起来改了,也只是一时假装,千万不要信他。

  而且他毕竟是丛家的独生子,就算这次是假的,以后也肯定会结婚。

  但现在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了。

  阮余今天就要离职了,以后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应该很难吧。

  如果不是他主动,阮余和他的缘分,早在高一初见的那天早上就结束了。

  从那之后,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偏执。

  送完礼物,阮余就转身离开了。

  陈奕西一个人站在茶水间,低头看着领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

  既然是偏执,就该结束才对。

  他和阮余本来就没有缘分。

  -

  阮余准时下了班,还领了老板给他发的离职红包,祝他前途似锦,一路顺风。

  离开的时候陈奕西不在,听其他同事说他已经回去了。

  阮余没在办公室放任何东西,所以早上是怎么来空手上班的,现在同样空手离开。

  和同事们道了别,他打车回了家。

  一整天丛向庭都没有联系过他,也不知道烧退没有,中午的粥吃了吗,有没有好一点。

  小时候每次丛向庭生病,阮余都会晚上趁他睡觉,偷偷去房间看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就是觉得很好玩,平时像炸药桶一样的丛向庭生了病就会变得很安静,躺在床上像个洋娃娃。

  现在丛向庭长大了,变成大洋娃娃了。

  阮余迈上楼梯,拐个弯即将到家门的时候,却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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