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海气旋 入海气旋 第98章
作者:银飞壳
姜阈呛了水、呼吸困难,但他被带着向上游去,视线里的阳光再次亮起来,很快,他被拉出了水面。
和煦的、清澈的、饱满的空气瞬间将姜阈整个人包裹,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拖行在沙滩上,然后被搁置在碰不到海水的沙滩上,庞周和黎晨曦焦急的声音响起。
庞周用力向下摁动他的胸膛,姜阈呛出几口水,然后恍然地睁开双眼。
天色清亮极了,他愣了片刻,和同样愣着的庞周和黎晨曦对视。
“傻了啊?没事吧小扬?”庞周拍拍他的脸,还在戏里。
姜阈眨了眨眼,又看向黎晨曦,黎晨曦面色尴尬、但又担忧:“那包...也没多重要,你跳下去干嘛呀......”
姜阈笑了一下,盯着自己的两人也笑了。
三个湿漉漉的人在谭青的镜头里莫名其妙傻笑起来,镜头往后拉是碧空万里、是海天一色。
童扬获救了。
“Cut!”谭青的声音满意地响起。
各演员的助理和工作人员迅速跑上来,披浴巾的披浴巾,扶人的扶人,秋和跑得很快,她手里有一条很大的浴巾,迅速给姜阈披上。
“手受伤了。”秋和皱着眉,扶着姜阈起来,姜阈把手藏进浴巾:“没事,不要声张。”
“嗯。”秋和又掏出姜阈的手机,往姜阈身前递了递,姜阈愣了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通话中......
姜阈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对面很安静,他试探地“喂”了声,那边立马出声了:“姜阈。”
梁东言的声音急促地响起:“拍好了是吗?”
那瞬间泪腺像是又被压迫了一下,姜阈沉默两秒、他摁下莫名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许是觉得姜阈情绪不太对,梁东言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问:“没什么事吧?”
姜阈转身,和海上烈日对视,他体会到太阳照在身上的灼热,感受到海风拂过脸庞、掠起衣角,他听到剧组各工作组吵闹的、交叠在一起的对话声......
一切都明亮真切极了。
“姜阈。”梁东言在那边变得不安,声音发紧。
“我在。”姜阈很淡地笑起来。
“你还好吧?”梁东言问。
姜阈眨了眨眼:“我很好,放心。”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梁东言还是担心。
“看风景。”姜阈笑道:“梁东言,最近天气特别好。”
梁东言终于松了口气:“是吗?那你拍给我看。”
“好。”姜阈握着电话在沙滩上散步,和人断断续续聊着天,梁东言那边应该已经是晚上了,这几天梁东言的工作很密集,按理说这个点他应该在排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着通话等自己这场戏结束的。
“梁东言。”姜阈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来:“告诉你个大事儿。”
“什么事?”
“我好像、不用吃药了。”姜阈小声说。
梁东言那边静了静,语气惊讶、却带着怎么也藏不住的喜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吧。”姜阈道。
“太好了!”梁东言声音猛然变得响亮:“太好了姜阈!”
和童扬一样,姜阈也得救了。
救他的人也死死抓着他的手,用力将他拽上海面。
这场戏结束后姜阈便快要杀青,五月中旬,梁东言演唱会的购票渠道开启,姜阈开始拍摄自己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听组里的工作人员说梁东言演唱会的票不到半分钟便销售一空,但奇怪的是,平日里票源充足、嚣张极的票贩子们,这次居然都两手空空,几乎都没有票。
所有对外售卖的票,基本都被粉丝买走。
听闻这个消息后姜阈打开手机,向在大学期间认识的某位计算机系的学姐表达了感谢。
梁东言演唱会问题最大的便是票务,开票前无数的黄牛、票贩子就叫嚣着让粉丝们付定金,否则到时候买不着票,看台票炒到五位数别哭着找他们。
但紧接着梁东言工作室便发了微博,称这次票务系统票源充足,以身份证号+IP地址+人脸识别+关联度的方式进行购票,一套组合最多买两张票,乍一听很复杂,但票务系统上线后大家发现简单极了。
身份证号自己填写、IP地址系统识别、人脸识别走的是公安联网,而关联度则是一个非常复杂庞大的算法,如果前三个信息在各购票平台有过黄牛的疑似操作,那么系统将会锁他30秒的购票时间,等过了30秒,他才能继续购票。
几乎把票贩子每一个钻空子的路都死死堵死。
票务系统的设计是姜阈和那位计算机系的学姐一起商量的,后续的程序和页面都是那位学姐一手撰写,梁东言工作室付了她很大一笔费用。
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姜阈收起手机,心中安定地走向自己作为童扬的最后一场戏。
姜阈杀青后谭青作为导演来给他送花合影,又问他后续的工作计划。
姜阈和其他演员不一样,这部片子不少专业建议和剧情的不合理之处都是姜阈最先提出,当副导演将这些专业问题给到相关专家评估后,专家们给出的建议和姜阈的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姜阈的还更细致全面。
姜阈几乎可以成为这部影片的顾问。
姜阈捧着自己杀青的花束,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庞周:“接下来...去辅修个剧作方面的学位吧。”
“剧作?要当编剧啊?”谭青问。
姜阈没给肯定的回答,内心深处某种跃跃欲试的念头刚冒了个头,还不适合现在说。
只是他觉得天生儒雅温和的庞周老师,如果演绎一个试图让世界陷入故障的疯子,应该会非常出彩。
这个科幻故事的雏形在姜阈拍摄白昼时产生,只是那时他几乎把全世界放弃,雏形也只能是雏形。
后来姜阈进了组,了解了这种大型电影剧组的运行机制和拍摄全期,自己的病又渐渐好了,这个雏形便慢慢放大、变得具体。
“跟您竞争,介意吗?”姜阈开玩笑道。
“做导演啊?我热烈欢迎!”谭青拍了拍姜阈的肩膀,和他在相机里留下姜阈的第一张杀青照。
收到了无数杀青祝贺的姜阈请剧组的众人吃了晚饭,一群人闹哄哄地到半夜才回酒店,打开房门时姜阈隐隐觉得不对,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自己已经关了灯,现在却开着。
姜阈踏上柔软的地毯,走了五六步后倏然停下,心中刹那震荡不已。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香槟、酒杯、香薰蜡烛、以及一大束热烈的玫瑰花。
往后看去,不知何时抵达的人仰着头躺靠在沙发上,或是等得太久,已经沉沉睡去。
姜阈脚步更轻地走过去,眼底颤着,他深深注视着眼熟睡的人,余光里,花束中放着一张卡片。
“杀青快乐,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章~最后求一次海星,蟹蟹大家!
第110章 少年永不褪色(终)
胸膛里氤氲着热意,引领着姜阈朝沉睡的人走去。
梁东言的轮廓比上次走的时候还要深,这近十天里大约瘦了些,他眼下映着淡淡的黑眼圈,不知是怎么日夜不息地挤出时间来接他的。
姜阈想碰一下梁东言,又担心把他弄醒,便只探出手,很轻地碰了下他长翘浓密的睫毛。
指尖下的睫毛颤了下,然后睁开了眼,那双深阔如海的眸子淡淡望着俯身的姜阈,只定了一秒,便把人往自己身上揽。
“吃完了?”梁东言声音微哑,透着一点鼻音。
“嗯。”姜阈被他抱着,发现他眼底血丝明显。
“怎么来了?”姜阈问他。
梁东言醒了醒神:“来接你。”
说着他坐起来,给姜阈看自己准备的东西,还带有刚睡醒的讷然:“杀青快乐。”
“谢谢。”胸膛中的热蔓延到眼中,姜阈凑过去亲了亲他:“我很高兴。”
梁东言笑起来:“要喝杯香槟庆祝吗?喝完就走,施卓远还在追杀我。”
“好。”姜阈欣然点头:“你偷偷来的?”
梁东言点头:“准备演唱会真的好累。”
除了排练、和各团队协同、还要练乐器、还要练舞、还要健身、还要控时长......
“嗯,看出来了,瘦了。”姜阈给梁东言倒了半杯:“少喝点吧,剩下的带回国慢慢喝。”
两人的香槟杯在温馨沉静的房间里轻轻一碰,“砰”地一声,香槟的泡沫被晃开,淡金色的液体像柔软的河流,在爱意里流淌,又在细密的吻中决堤,汇入海洋......
梁东言行程紧张,两人便没再西班牙逗留,隔天便回了国。
到国内的时候又是深夜,梁东言的保姆车已经在出口等待,深夜的机场人烟稀少,梁东言推着姜阈的行李箱,和人一同走了出去。
“回来了。”上了车,梁东言长松一口气,他握住身旁姜阈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紧紧抓着:“没丢。”
姜阈笑了一声:“是怕我不回来所以去接我?”
梁东言目光闪了下,诚实道:“有一点,不过主要是想接你。”
“现在去你家么?”姜阈问。
梁东言点了下头,点到一半又摇头,声线裹着羞涩:“我们家,行么?”
姜阈被说得耳廓也不自觉红起来,他看向前排似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梁东言,没说话。
“我们家,好不好?”梁东言望着他,轻声重复。
姜阈看不了他这个模样,只得撇过头,嗓子含糊地“嗯”了声。
梁东言眼睛却亮起来,握着他手的力道愈重,像是无处宣泄内心的愉悦。
姜阈一开始以为,梁东言要他承认那是“我们家”,只是单纯地强调两人同居这件事。
直到到了梁东言的住处,打开门,姜阈的脚步有几秒的滞后,那一刻,他才理解了梁东言口中的“我们家”是什么意思。
姜阈来过梁东言的住处好几次,已经对里面的格局和软装有了印象,但今天映入眼帘的,明显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沙发对面多了一面巨大的幕布,原本硬朗的灰色皮质沙发被换成灰蓝色的布艺沙发,看起来更加柔软。
而客厅靠近阳台的那一面,多了两架天文望远镜,望远镜旁,落地着一颗巨大的地球仪。
沙发的另一侧,多了一个五层的木质书架,书架上摆放的书都是全新未拆,全都和姜阈的专业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