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 偏执上将的金丝雀 第55章
作者:良北桑
“病人情绪不稳定,快打镇定剂,请家属出去。”
临祁被赶出了手术室,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没了平时的尖锐,倨傲之气。
他背脊弯曲的像只死掉的虾,用手掌撑在自己的头颅之上,显得是那样无力,无助,颓废。
曾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此刻却不再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只剩下无限的狼狈,不堪,苦楚难言。
管家见他不争气的出来了,然后唉声叹气了下,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临祁的身上,狠狠地一下又一下。
“够了够了,放他走吧。”管家很少会这么吼他。
只听到临祁小声哽咽着,连吐着的字眼都模糊了起来,“我真的放下不该有的仇恨,竭尽全力,想跟他在一起了.....”
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原谅他,甚至连一点点不情愿的,看不起的施舍,都没有。
“你就是错的离谱,从一开始就走了歪路。回不了头了,他要是再不离开,你想眼睁睁看着他,真的死在你面前,才满意?”管家好心开导他,无法再容忍他这么固执,偏执下去,彻彻底底的从头错到尾。
眼眶里的血珠,混着晶莹的液体,滚落至临祁的脸颊,下巴,他将头低着很沉很沉,周边都被黑暗包裹着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就算现在天色亮堂了,光明也不会眷顾到他身边。
临祁看着穆久被推出手术室,进入了安全病房之中修养。
那个孩子,从始至终,他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他只知道,穆久不想要那个孩子。
孩子就像莫大的耻辱,才从身体里分割出来,恨不得立马甩掉。
他竟然奢求妄想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个耻辱留下来。
管家从护士手里小心翼翼的抱过那个孩子,想给临祁看看,只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没任何的心情,还有勇气去看上一眼。
不敢看,一看就连带呼吸都疼的厉害。
他是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勇士,这时却成了胆小,软弱,克服不了心魔的懦夫。
到了深夜,药效才从穆久的身上散去,但是全身依旧酸软无力,四肢也麻木。
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内空荡荡,黑漆漆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忍着疼痛,用被针管插到青紫,颤栗不止的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然后一刀,一刀的,往手腕上割去,很深很深的,划下伤口。
新伤覆盖旧伤,血液止不住似的喷涌而出,滴答滴答的掉落到雪白的被子上,直到染红了一大片,宛若寒天冻地,白雪皑皑中,绽放枝头的红色梅花。
在枝桠,嚣张的,肆意的开放着。
等到护士重新回到病房,看到那红艳艳的一大片,立马惊慌失措地摁着床头的呼叫器。
临祁手上提着的保温盒,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在长长,冷清的走廊里回荡着。
是梦里的场景,下的诅咒终于不期而遇,窒息感冲上临祁的心头,涌上脑海,他看着浑身是血,穿着白色病服的穆久,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好似泡沫,还来不及触碰,就要支离破碎。
底下快速行驶的推车像是要把对方送上天堂,把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重新打入地狱。
一个自愿画地为牢,被恶鬼缠身的地狱。
穆久失血过多,差点休克过去,好歹护士及时发现,才不算抢救的太晚。
临祁看着他手腕上缠绕的白色绷带,搭放在床的两侧,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怖气息,顿时心如刀割。
他蹲在病床面前,一只腿的膝盖着地。
可怕的野兽最终收起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甘愿臣服下跪,临祁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锈味的空气,他像是思考了很久,自我抗争了很久,最后才妥协道:“穆久,你走吧。”
自由了。
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穆久模模糊糊的醒来,意识涣散,他口齿不清的回道:“谢谢...你。”
放过我。
他还来不及说剩下的那三个字,就又昏厥了过去。
谢谢?临祁在心里呢喃这两个字,愈发的绞痛。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疏。
临祁用指腹擦拭过穆久眼角还未滑落的泪,最后有点不舍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
强扭的瓜是不甜,要是非要扭下来,也得尝试过后,才能知道苦涩的有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被临祁囚禁的这四年半,整整四年半,最后以他的极端自杀,换来了对方的放他自由。
折翼的鸟儿,终于要被放出华丽的金丝笼,艰难困阻的展翅高飞。
过了段时间,穆久疗养的差不多好了,他还来不及收拾,穿着病服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院,与临祁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临祁没有挽留他,不管曾经闹得,折磨的彼此多么难堪,此刻他们都格外的体面冷静。
他让管家,送穆久离开了。
临祁站在病房的窗户上,看着管家搀扶着穆久,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逐渐化为两个渺小的,不起眼的黑点。
目送他走,是穆久对他最后的饶恕与宽容。
自穆久走后,临祁每天依旧照常处理公务,他强撑着,一天天熬着过去,但那精神气大不如前,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开始畏惧黑夜,每当到了夜晚,要入睡时,总是能想起从前的日子,悲喜交加,但终究是悲占据了大部分。
他经常能梦到穆久,想起他那张,清瘦而又倔强的脸,永不屈服的神情。可每每梦醒,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孤独和惆怅又会将他溺死在以回忆为载体的长河里。
这种落差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思念就卡在那胸腔的肋骨缝隙里,阻碍着他的频频呼吸,直到要把那骨头磨断为止。
临祁觉得自己像蚂蚁,每日都在啃食着微不足道的东西。
日复一日,孩子原本只有手掌心那么小,如今却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
他每天都很忙,只能让奶妈还有管家帮忙养着。
今天回家,他看到街边有卖的拨浪鼓,原本车子已经开过头了,后面又原路返回了。
临祁看着那玩意,是他小时候望而不及的,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想起,那时候是如何的缺爱,渴望临冯风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爱意。
但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如此残酷,也是因为报复罢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拿起那摊子上的一沓玩物,全都买了下来,堆在车上。
管家很少见到临祁会来看望孩子,这都快半年过去了,主动来见的次数,都不超过两只手。
临祁拿起一个拨浪鼓,在孩子的面前摇着,只见那张小小,白白的脸,笑成一朵花似的,那么天真浪漫。
只不过长得一点也不像穆久。
临祁有点失落的,伤感的,将拨浪鼓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嘟囔了句,“到底我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你是啊。”
“你是他,爷爷,好好照顾你孙子。”临祁驴头不对马嘴地浅浅道,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悲伤之感。
“孩子都没名字,你不取一个吗?”
问到正事上来了。
临祁都没给孩子取名字。
那时候,穆久怀孕了的那段时间,他是想孩子生下来,让对方取一个的。
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叫,临久念吧。”
第72章 离开我后你过得不好
一开始,穆久走的时候,临祁托管家,给他安排了个好点的房子,也给了不少的钱。
但是没过多久,穆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地方。还有那沓钱,他一张也没要,就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底处。
好像,临祁对他最后的一点好,他都不想要。
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管家拿着那沓钱,重新回到临府,对临祁说道:“他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这钱一点没带走。”
临祁的心咯噔一下,顿时失落了起来,那种酸苦的涩麻感游离于四肢百骸,不停地蚕食着。
穆久眼睛看不清,身体又不怎么好,哪怕拿着钱也能让自己的生活有点保障,如今一点都没带走,是完完全全想跟他撇清关系吧。
还是说,觉得临祁给予他的东西,真觉的厌恶到极点,所以才一点点,一点点都不愿意接受。
后面临祁偶尔会去偷窥穆久,想在这么一个诺大的承州,找个人当然还是容易的。
他躲在那个幽深的巷子里,看着穆久拿着一个盆子,里面堆了几件洗得发白的破旧衣服。
没有一件,是当初他给穆久找人定制做的。
穆久像平时一样,习惯性的打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还是浑浊的锈水。
临祁深邃的眉骨,微微皱起,那黝黑的瞳孔,骤缩了起来,像是有小小的异物砸到了里面。
有点疼。
离开他以后,穆久得到了自由,可是这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
这就是穆久想要的吗?在一地鸡毛,甚至都养不活自己的情况下,去到处祈求能有好心的老板,能够给他一份工钱不多的工作。在那么破烂不堪的巷子里,跟全身发臭发酸的流浪汉,挤在一起,甚至连个床位都没有,时常只能席地而睡。
临祁双拳紧紧攥着,直到那双眼睛都憋得红了起来,后边有个肥胖的女人路过瞄了他一眼,这非富即贵的行头,怎么会屈身于此。
那个女人手上拿了两箩筐的衣服,扔到穆久那个地方,语气尖酸刻薄,呵斥道:“今天上午给我洗干净,洗不干净,今天这工钱就别要了。”
穆久用手摸索着底下散落一地的衣服,凭着能看到的模糊影子还有触觉,一件件又重新捡了起来,放进箩筐里面。
穆久继续搓洗着手上泛着臭味的衣服,手掌心被浑水泡的发白,上面还有好几个肿起的水泡。
等胖女人重新折回,临祁阴沉着张脸,低声道:“他一天洗多少衣服?能拿到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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