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 致命牵引 第17章
作者:石千洛
桌上放着烟盒,他拿起在桌上斜着一磕,掉落一根。
衔在嘴里摸上打火机,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麻烦您再说一遍,我这边刚刚没有信号。”
做好了准备工作,庄念站在灶台旁边等着水开。
他做这些事情实在不拿手,水加的太满,锅选的又小,飞溅的开水落在手背上几滴,疼得他皱眉。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他就保持着皱眉的模样看向顾言。
对方还在打电话,就算现在开口顾言也不一定会听到,还会打扰到他。
如此想着,庄念便向他走了过去。
烟丝从半阖的眼眸里亮起一簇微光,麻痹神经的白烟熏到了眼睛,顾言眯了眯眼,腮边向下凹陷,狠狠吮了一口。
未等尝到那辛辣苦涩的爽利,一双白皙细瘦的手便伸了过来,突自拿走了他嘴里的烟。
顾言眉眼微抬,捉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腕,“怎么弄得?”
庄念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动作十分不专业,烟灰衔在上面,仿佛动作太大就会坠楼,毁掉那条昂贵的西装裤。
他没动,也没说话,仍然怕影响顾言工作。
电话那边的人反问道,“什么?顾总,需要我再重新说一遍吗?”
“不好意思,回头再联系。”顾言挂掉电话将手机丢在茶几上,转头瞧一眼庄念,抬了抬那条手腕说,“烫红了。”
庄念那只手微微一颤,上面几点红痕实在不起眼,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顾不得那条裤子欲要把手收回,却被顾言攥的更紧。
“没事,你的工作结束了吗?打完针我还要回去工作。”他说。
顾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夺回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就保持着牵手的动作将他带到卫生间,不由分说的拧开牙膏挤在庄念手背上。
凉凉的薄荷味。
庄念盯着手背,那一点牙膏被指腹轻轻推开,痒痒的,末了顾言还在上面呼了呼气,滚烫的。
庄念心脏猛地一跳,抽回手,揉了揉被攥热了的手腕说‘谢谢’,又补充道,“牙膏对烫伤是不起作用的。”
顾言微微眯眼,眼尾是上挑着的,“哦,那刚刚怎么不说。”
卫生间的空间很大,但两个人却离得很近,庄念有一种被炙烤的焦灼感,慌张的侧身离开,“面要煮烂了。”
实际上他的面还没有下锅。
周易从前总是说顾言忙的连生日都没时间过,现在才亲眼见证了才知道,何止生日,恐怕吃一顿像样的饭都属于难得。
这么忙,之前还一天不落的去照顾唐周,也算是情真意切了。
餐厅桌的旁边有一盏很高的简约风落地灯,庄念想干脆趁着顾言吃东西把针扎上了事,呆在这里的每一秒他都觉得煎熬。
结果顾言就好像看透了他似得,挑着几根面条对他说,“你要是忙的话就先离开。”
庄念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顾言又说,“刚好我今天不想打针,只想好好吃顿饭。”
庄念,“...”
富二代顾少爷,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好好吃顿饭。
庄医生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没理由不成全,“那你慢慢吃,我等你吃完。”
他寻了处能晒到太阳的沙发坐下,无所事事的盯着远处那一方巨大的荧幕发呆,疲劳的捏了捏眼角。
这半年当中,他除了喝掉一杯长岛冰茶那晚睡了个好觉之外,其他时间睡眠质量差到让人咋舌。
在医院里忙忙碌碌的日子,还有一方手术台能让他做到心如止水,可如今,脑子里的神经二十四小时都是绷紧的状态。
那天他主动吻了顾言,现在又和顾言呆在一间总统套房里。
不用想也知道唐周现在一定脸都绿了。
别看平日里他和唐周对峙时总是一副处变不惊不急不躁的模样,其实他是怕的。
而且从他成年开始,唐周是他唯一惧怕的人。
他不能逼急唐周,要赶在他发疯之前离开顾言身边,越远越好。
可顾言受伤是为了他,他实在做不到不闻不问。
庄念仰靠在椅背上,觉得累极了。
再等等吧,回去之后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伯父伯母,还好吗?”庄念望着一束落在茶几上的光,试探着轻轻问道。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答道,“都还好。”
顾言不愿透露,他自然不好再多问。
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又或者是这房间里的阳光太暖,味道太好闻,他竟就这么睡了过去,而且是久违了的深眠。
转醒时他人已经不在沙发上,而是睡在主人的房间。
庄念翻了个身,哝叽了一声,似是还没有完全醒透。
他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贪婪的吸了一大口被子里的味道,唇瓣开合,无声的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而后蓦地惊醒。
从被子里探出头,脑子仍停留在刚刚那一声低喃里,奋力回忆着刚刚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发出声音。
月色铺了满床,床边笼着一个人的轮廓。
“醒了?”顾言侧过脸看他,“你在叫谁?”
第二十三章 反应
没有光亮的房间里,面积成了虚设。
和顾言呆在一个静谧的空间内让他产生一种黏腻的窒息感,明明心动的快要发疯,却要一本正经的装淡定。
他很快反应过来顾言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抓紧被角,被折磨的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睛说,“我...我男朋友。”
他看不清顾言的脸色,却感觉到了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男朋友?你睡在我这,嘴里喊着你男朋友的名字。”顾言在黑暗中倾身靠近,直到借着银白的浅光能看清眼前人的轮廓,才压低声音说,“你男朋友知道你昨天吻了别的男人吗?”
庄念倒抽一口凉气,将棉被向上一拽裹在脖颈,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防备的姿势。
顾言拧眉,“你这是做什么?”
他反应了一会,恼怒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你...用强?”
庄念眨了眨眼睛,自觉无法解释自己这一诡异行径,顺水推舟道,“不好说,谁知道你们富二代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你!你当我是什么人?!”顾言被起的从床上弹起,双手捏在窄腰上,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但他又突然想到,来这的第一天确实发了疯强吻了庄念。
于是顾言停住脚步,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全部的月色,低垂着眉眼坦荡的说,“如果你是在担心我强吻你的话,那你的担心没有错。”
庄念怔了怔,顾言于黑夜中直视着他,“但我不会做更过分的事了。”
庄念不由攥紧了棉被下的手掌,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一样。
霸道又坦诚,顾言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庄念缩在被子下面的脚指尖蜷了蜷,记起了来这的初衷,强行转换话题道,“不好意思,睡着了是我的疏忽,我去拿外敷的药,还有吊瓶。”
他说完话却没有动,又在被子下面缩了一会才灵巧的翻下床,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点开灯去给顾言上药。
天热,顾言在工作的时候又只穿正装,伤口捂着也不好痊愈。
庄念把药擦匀,贴上纱布用胶带固定,嘱咐道,“如果你不用再去正式场合就往医务室打电话,会有人来帮你拆药,这伤口晾一晾也好。”
处理好伤口,终于把今天的主角消炎药请了出来。
顾言手背上的血管很清晰,庄念轻车熟路的粘好胶带固定,将枕头垫在他掌下调慢了滴药的速度,“待会叫住在这里的医生来给你拔针,我会跟你的助理联系。”
顾言大概是真的被气着了,从头到尾一语不发。
见他要走才稍稍抬眉,压着狭长的凤眼说,“麻烦帮我把音响打开,谢谢。”
顾言有听音乐的习惯,交响乐、爵士乐、摇滚,什么都听,而且要求颇高,设备都是七位数以上。
在这一点铺张浪费上,还是很有富二代的基调的。
庄念点开音响,把遥控器递到他手上,转身离开。
总统套房的门就再身后,庄念木然的站在电梯门口等,落在身侧的手还在细细发抖。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医生,只是擦个药而已就怕成这样,未免太不专业。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庄念缓步走了进去。
他长吁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顾言的样子却还是挥之不去。
不可否认的,在主动吻了顾言之后他再难装的云淡风轻。
藏久了的心思就像滚水入了油锅,猝不及防的炸开了花。
翌日一早,顾言的助理就发了消息给他,说他们顾总希望今天的治疗早一点进行,并且直接点明今天是他的休息日。
无法,庄念洗漱过后拿好要用的东西出门,宾利在草坪外的马路上等着他。
轿车开上九转十八弯的羊肠路,左边是高高的山壁,右边是一片浓郁的密林。
人处在大自然的环抱当中总有一种微妙的渺小感,所有的情绪、矛盾、问题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
安抚人心的力量远胜于药物。
庄念和司机道谢就一路直奔顾言的总统套房。
他被大自然宽慰,心境和五感都变得轻飘飘,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勇敢的有些鲁莽。
甚至在开门之前都没做多余的心理建设,好像回家一样,直接刷卡进屋,换上拖鞋,信步走入客厅。
窗外就是刚刚给他带来无限勇气的绿树和青山,庄念长吁一口气,终于又能露出专业又温和的笑容,对着空气问了一句,“顾总,可以换药了吗?”
“可以。”顾言的声音照旧从卧室方向传来,跟着是有些懒散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