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 致命牵引 第187章
作者:石千洛
他搂着庄念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抬起牵着的那只手,吻了吻庄念的手腕,问了句,“还疼吗?”
顾言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的手,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那处,却是第一次问他还疼不疼。
就像犯了错的孩子,等到弥补了过错,才心虚的问上一句,可以原谅我吗?
庄念很轻的蹙了一下眉又松开,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摇了摇头。
屋外的天光大亮着,无云的天幕蓝的像是一整块剔透的托帕石,难得的好天气。
他向前迈进一步,在顾言扣着他手腕的那几根手指上轻轻啄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顾言很轻的嗯?一声。
庄念的动作没停,仿佛就是为了饶人心神,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顾言的食指。
顾言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修长白皙,每次抽烟时食指和中指随意曲起的模样都很性感,庄念其实很喜欢看,只不过顾言抽烟时总是刻意躲开他。
他无数次在亲密的时候偷偷想过,顾言小心翼翼开拓他的时候,那双手该是什么模样。
是否也是慵懒随意,游刃有余,动作间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经络。
“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去国外结婚?”庄念含着那节手指,用柔软的舌头临摹了一遍指腹的轮廓,离开时勾缠出一条银丝。
进房间时因为悸动而产生的局促并没有消失,他红透了的耳朵尖已经完完全全将心底的忐忑和强装的镇静出卖掉。
好在顾言每次都很吃他这一套,搂紧他的腰,终于勾了些发自内心的笑意在眼尾,“你在向我求婚吗?戒指呢?”
顾言只是随口一问便低下头去够庄念的唇,笑意直达眼底。
他们之间不用任何外在的形式去定义。
他们属于彼此,这一点早就刻印在了骨血里。
他不是真的想要戒指,或许只是为了和贴心的爱人撒个娇,却不想庄念躲开分寸,真的从牛仔裤口袋里摸索出了两枚戒指。
简单的银色素圈,光泽莹润洁白,内里刻着两人姓名的缩写。
顾言眉尾轻轻一挑,没等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就见庄念退后了一步,突然单膝跪地,右手举起了那枚戒指。
他的模样郑重虔诚,仿佛面前的人不只是他的爱情,更是他的信仰,他的全部。
“顾言...”庄念轻轻开口,猝不及防的发现嗓子哽的厉害,甚至带着很明显的颤音。
只是叫了对方的名字而已,眼尾却不知因为哪种复杂的情绪闷成了明显的红。
修修改改了无数次的腹稿,进门前还倒背如流的求婚誓词,在此刻突然变成了连续炸掉的肥皂泡泡。
他捏着戒指的指腹略显出几分苍白,银色素圈折射着灿然的光,刺得人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糟糕了。”庄念桃花眼弯着,浅色的玻璃珠上蒙着浅浅的水光,失笑道,“我本来准备很多话要说来着。”
顾言的轮廓在他的眼眸里变得有些模糊,对方的唇线似乎抿的很紧,喉结轻颤,上下滚动的频率有些快。
“嗯...”庄念做出思忖的模样,眼角湿了一块,“我其实...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撑不下去了,活着真的很痛苦。”
“所以我常常琢磨,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要活着呢?还平白拖累着你。”庄念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弯着眼睛,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笑,带着点自嘲的意味,仿佛是已经得到了某种救赎,释怀了某个无解的难题。
“后来我想,人大概只有这一辈子可以活了,一想到可能再也没有运气遇到你,看见你,我就觉得...好遗憾啊...真的舍不得。”
顾言落在身侧的手蓦地一颤,转而握成了拳。
“我爱你,不能离开你,明知道自己很坏也想绑着你。”庄念近乎残忍的剖析着自己的卑劣,将告白的情话说的无比庄重,“救救我,留在我身边吧。”
...
窗外几只麻雀掠过,轻巧的落在窗沿上,煽动着的翅膀停下来,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下来,然后骤然倒退回了七年前。
回到了夏青川口中那些个让庄念觉得痛苦的晚上。
...
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倾盆的大雨砸在庄念单薄的脊背上,他在痛苦绝望里挣扎着要活下来,于是紧紧抓住身前的人,祈求着,“救救我,我不能死,死了就见不到他了。”
...
屏蔽器圈起的混凝土牢笼里,他端坐在沙发上,无比虔诚且坚定的说,“我爱他。”
宣纸上飞扬的墨迹,错过了七年的真心,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庄念口中重新说出来。
同样的一句‘我爱你’,奇迹般的穿越了时间,弥补了全部的遗憾。
“听到了。”
顾言紧紧抱住他,抱着大雨里痛哭的庄念,抱着沙发上端坐的庄念,抱着宣纸前如信徒般虔诚的庄念,也抱着此刻单膝跪地求婚的庄念...
他说,“听到了,都听到了。”
第二百六十章
套间外的客厅里放着顾言的钢琴,琴盖敞开着,原本是打算先弹给庄念听的。
庄念仓促间靠上去的时候双手按在上面,发出一声混乱又动人的和旋。
顾言带着戒指的手拖住庄念的腿扣在腰间,房间里以某种特定的频率响起几声紧蹙的琴音。
庄念的手撑不住身体,移动到顾言颈后脆弱的勾在一起,拇指半掩在西装领后,在弹动的琴键中一次又一次松动,又固执且执着的重新握到一起。
“原来小庄哥哥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段瑞珊一手打着吊瓶,另一手拿着遥控器将客厅电视音量调高了几格,“琴弹得可真难听呀。”
顾思念抿着唇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揪了颗车厘子塞段瑞珊嘴里,拿起电话给在屋内休息的爷爷打视讯:
“爷爷,让郑医生在你屋里多陪你一会,等药滴完了我用手机呼他。”
挂了电话,又嘱咐屋内待命的一位叔叔和两位阿姨先回房间休息。
那位叔叔恭敬的朝顾思念躬了躬身,“有什么事儿也呼我吧,小少爷。”
...
虽然他们一大家子换了个地方住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搬家,但夏青川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家,并在下班之后带着所有人驱车赶了过来,到地方已经八点多了。
不为别的,乔迁之喜,还是热闹点吉利。
霜霜把福宝都带来了。
由于没提前打过招呼,夏青川十分聪明的在赶来之前自备了酒水海鲜还有一只鸡。
“都病着呢,怎么还把孩子也带过来了。”爷爷听见来人了,从屋里翻出口罩戴上,顺便给两个小的拿了两个儿童的一起戴。
话这么说着,却忍不住要走近了瞧瞧襁褓中的小娃娃,稀罕的很。
顾思念和段瑞珊乖乖的和爷爷站在同一块地砖上,抻着小脖子看,半步也不多靠近。
“怕两个干爹太想她。”霜霜把孩子往老爷子身边递了递,“爷,你抱抱,长了不少肉,可重了。”
一老两小谨慎小心的模样给霜霜逗笑了,往前跨一步,“哎哟没那么娇气,不用离那么远。”
爷爷连忙捂着嘴摆手,最后只用手指头隔着衣服轻轻碰了碰福宝的小肚子。
他当然想抱,肉呼呼软软的一小团,能把人心都暖化了。
可现在病着呢,必须得注意,这可是大家伙的心尖尖,给传染上不得心疼死。
“胡闹,这病毒可不是闹着玩的。”爷爷啧了一声,不顾这些小年轻的反对,赶紧拉着两个小病号回了房间,“你们热闹你们的,他们两个带病闹了一天,今晚早点休息。”
今天这一出不请自来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就属于叨扰了,但这一帮人不一样,心大是一方面,再者谁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权当回了趟家,没那么多说法。
“嗬,这可比顾言从前的家气派多了。”周易四处打量半天,狐疑道,“唉,怎么来这么半天没见着人呢?”
夏青川和两个阿姨一起把带来的东西放进厨房,顺着楼梯往楼上看了一眼,笑了,“见不着就咱们吃咱们的。”
别说他们,就连顾思念和段瑞珊从上午到现在都没见着两个哥哥,午饭和晚饭都没下来吃。
啧啧,爱情真能当饭吃?
楼下叮叮哐哐动静不小,顾言睁开眼睛从庄念身体里退了出来,翻身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才一动,庄念就哼唧了一声,“酸...”
腰酸腿也酸,哪都酸,简直就像是骨头架子都被柠檬汁儿给浸了一遍。
顾言停住动作搂着他在脑门上亲了一口,“青川他们来了,起不来就接着睡,等下把饭给你送上来。”
庄念呼吸浅浅一滞,心道这哪行,过后还不得让夏青川给挤兑死。
“起得来。”庄念翻了个身往顾言怀里钻了钻,“以我现在的体力来说,这不算什么。”
这点庄念倒是没说谎。
顾言比这凶的时候多了去了,他早就习惯了,并且很享受。
顾言轻声笑,兜着他的下巴夸,“嗯,念念好厉害。”
两人快速换好了衣服,前后脚下楼。
“哎哟,房主们来啦。”周易抱着福宝朝两人颠了颠,“公主,快看你那两个不着调的干爹,也不知道藏在房间里都干些什么事儿。”
庄念最不会应付这样的调侃了,脸有点热,要不是急着看福宝,这会就直接钻到厨房里打下手去了。
“话多。”等庄念把福宝接过去小心抱在怀里,顾言用眼神警告周易跟着他,两人一同往沙发跟前走。
没走两步,周易突然捧起他的手叫唤一声,“我靠,戒指。”还顺带在银圈上抹了一把,好像他从来没见过这新鲜玩意似得。
顾言抽回手,摆在面前仔细看了一眼,仿佛那戒指是水做的,这一下能给碰碎了,“别乱碰。”
庄念边走边回头,正见这一幕,低声笑了几下,转头突然被厨房蹦出来的陈慢拦住了去路。
一惊一乍的怕吓着孩子,庄念拍着福宝向后退了一步,低头察看。
“老板...”
陈慢欲言又止。
开口的前一秒他其实很想叫一声老板娘,但看庄念低眉垂目的端正模样,突然觉得‘娘’这个字和庄念的气质实在不搭,就算出于调侃他竟然也叫不出口。
庄念无疑是温柔的,但也无疑是气场强大的。
只有在他家老板面前才会露出点可爱和乖顺来。
“二老板,什么时候办酒席啊,我随个大红包。”他索性改口,不为难自己了。
“二老板?”庄念无奈的笑了声,刚压下去害羞这会又悄悄顺着脖颈爬了上来。
不过他有意克制不想表现出来,陈慢自然看不出,眼珠一转,他淡声说,“不用这么费劲儿了,不如我直接让顾言从你工资里扣吧。”他思忖着说,“大红包...那就先扣半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