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 致命牵引 第197章
作者:石千洛
夏青川骑在他身上,衬衫都因为过大的动作变得乱糟糟的,他喘着粗气直起身,左右看了看不知在找些什么,而后目光一顿,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苏毅头上砸了过去。
苏毅通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饶是庄念,看到夏青川举起烟灰缸对着本就奄奄一息的苏毅砸下去的时候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夏青川从苏毅身上移开,坐在旁边的地上喘着粗气,抽松了领带看向庄念说,“知道怕了?”
庄念将实现从苏毅身上离开,看向夏青川。
“今天来的是我,如果是顾言,你觉得他会对这几个孙子做什么?”夏青川问。
庄念闻言向后踉跄了一步。
如果是顾言,那烟灰缸就不会只砸在苏毅头上一次。
他喉结滚了滚,“顾言不会知道。”
“不会?”夏青川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将手机丢在桌上,“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在一起?”
庄念抬眼看向其他人。
别说周易,就连康哲竟然都在。
夏青川叹口气说,“顾言找不到你给我们每个人都打了电话找你,现在已经坐上回来的飞机了。”
“庄,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是要我们急死吗?!”周易扇了身下的寸头一巴掌问。
“先走再说吧,得带他到医院洗胃。”李哥睨了庄念一眼,转而看向夏青川,将手里的证据丢过去,“里面是唐周的口供和犯罪视频,这几个人都是人证,怎么做你比我清楚,别再让唐周为所欲为了。”
夏青川接到李哥的电话就十万火急的赶过来,根本没有时间问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握着手里的U盘,只余下震惊。
唐周回来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经过自己的手,因此他作为幕后的人操控着一切,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他和顾言想了无数种办法都没有找到的证据,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没能掌握的消息,现在庄念拿到了,用赌上自己的办法。
“值得吗?”夏青川哑然片刻,“就算你不这么做,我和顾言总有办法能”
“青川。”庄念打断他,看得出他正努力克制着身体里的药性,“我不想看到顾言受任何人摆布,一次都不想。”
“我不是没事吗?”他勉强笑了笑,“那就值得。”
“起来!”康哲突然发出一声,视线短暂的停留在庄念身上,猛地施力拽住粉衣服男人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起来,看上去依旧暴躁,“我带他们去警察局。”
语住,他转身欲走。
“等等。”庄念喘息着说。
他快要站不稳,身体的反应催着他流下热汗,面颊酡红,隐忍着克制着,哪怕不能切身体会,单看他汗流浃背的模样也知道他现在正难受。
“你还不快去医院,有什么话过后再问不行吗?”康哲压着嗓子说。
庄念睨他一眼,一把抓住粉衣服男人的领口,动作太大向前踉跄一步,被李哥搀扶才又站稳,“之前给我吃药,和掺在酒里的一样吗?”
粉衣服男人满脸惊惧的望向庄念,乘着庄念的话音,其他人也一同朝他盯了过来,仿佛此刻不用真话来回答,下一秒烟灰缸就会砸他头上。
“不,不太一样。”粉衣服男人哆哆嗦嗦道,“改改改,改良版本,效果翻翻翻倍,今天给你吃的,是是,是三倍计量。”
庄念松开手,像是无意间和康哲对视,收回视线靠在李哥怀里说,“我们走吧。”
“李哥,我们先把这些人处理一下,你帮我送庄去医院,我马上就到。”夏青川说。
庄念被李哥带上车往附近医院赶,开到半路时他再次陷入了药效中,蜷缩在后座上不住的发抖。
可能是意识到已经安全了,庄念放下防备与警惕,心里始终绷着的弦稍稍松懈,以至于药效无法抑制的侵蚀头脑和思维。
他一遍一遍喊着顾言的名字,彻底陷入了情欲的沼泽里,再也无法脱身。
他扯坏了衬衫,将锁骨和身体抓出一片一片难耐的指痕。
李哥将车开进医院,转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正常人应该都不愿意被看到自己这副浪荡又不自持的模样,何况庄念一直是个体面的小伙子。
李哥摇了摇头,将落在车座下面的外套捡起来重新盖到庄念身上,下车办理急诊洗胃的手续,交了钱拿着单据再回车里接庄念。
“要下车了,清醒一点。”李哥咬紧后槽牙,将人从车后坐托抱出来。
他推了轮椅出来,怕庄念连走的都不了,但庄念拒绝了。
不知庄念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路上都很乖,低着头由着宽大的外套将他包裹住,一言不发的跟着他的脚步。
“多久了。”绕过人满为患的急诊大厅,站在通往二楼的电梯上,庄念问,“从我喝了那杯酒到现在,多久了。”
李哥始终用耳机监听着KTV包房里的一切,扫一眼时间,“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什么药都不能通过洗胃方法排出体内了。
庄念突自想着,而后脚步一顿,和李哥说,“李哥,不洗胃了,带我没人的地方就行。”
“李哥,帮帮我。”庄念转头看向李哥。
夏青川接到李哥电话,知道庄念不肯接受洗胃时对着手机一通臭骂,目标不是特定的某个人,他似乎只是想骂人。
彼时他和赵田陈以及康哲坐在一辆车里。
“为什么!他还想干什么!妈的,怎么这么倔!”夏青川气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倒抽气。
“我去吧。”一直沉默的康哲突然开口说,“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走廊尽头的VIP病房里没有开灯,门紧紧关着,从窄小的玻璃看进去,两张单人病床上空无一人。
咯吱--
康哲推门走进去,顺着两张病床与墙壁之间的路走到窗边,看到庄念正躲在窗沿下的墙角处。
他缩成一团,不知是冷的还是难受,一直在发抖,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湿漉漉的,像落水被捞起的猫咪。
听见脚步声,他恍惚的抬头,迷蒙的视线渐渐聚焦而后骤地一闪,踉跄着起身直接钻到了康哲怀里。
他用鼻尖蹭着康哲的颈侧,滚烫的气息也扑在那处,痴缠的喊着,“顾言...你来了...顾言...救救我。”
他迫切的将手探进康哲的衣摆,摸到胸口,而后蓦地一震。
“不是,不是顾言...”他喃喃着慌张后退,直到退到无路可退时,他停了下来,重新将自己缩成一小团,根本无暇再分析来人是谁,也没力气驱赶别人离开。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康哲哑着嗓子开口,“从前的事情就那么重要?你要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你没做过?”
他把话说的没头没尾,但他们两个都清楚庄念要证明什么。
“你可以直接来问我,你都这样了我还会再骗你吗?!”康哲向前迈了一步。
似乎是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庄念更用力的贴靠在墙上,抱住双腿的手臂用力,将头埋得更深,“不要,别过来。”
庄念不信任康哲,偏过他的人他一次都不想再相信,所以就算康哲在面前,他也不愿意开口再问一次“我们真的上过床吗?”
药是一样的药,计量是从前的三倍,只要他能忍过今天晚上,就不用再向任何人求证他丢失的记忆。
他可以坦荡的告诉顾言,他没做过,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是顾言的,只是顾言的。
倘若庄念还清醒,或许就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做些无谓的证明。
顾言什么都没说过,可他知道顾言在乎那件事,否则不会到现在也不准许康哲在这座城市出现。
所以他趁着现在并不清醒,固执甚至幼稚的想给顾言一个交代。
“我没做过...我没做过,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庄念的思维已经彻底混乱,他甚至不记得刚才推开的人究竟是不是顾言,仰着头挂着泪,喃喃的说,“我觉得我没做过...真的...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
那句‘真的’他说的含糊,说出口之后像是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以至于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的时候带着藏不住的委屈,眼泪涌出来。
他迷茫的看向康哲,似乎因为不能给顾言一个肯定的答案而觉得懊恼,茫然的询问,“怎么办...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可惜面前的人不是顾言,也没法回答他记不起来还能怎么办。
没有听到回答,庄念显出几分无措,衔着内唇的软肉,僵持的望着他眼中的顾言,然后突然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开口,“别离开我...”
他讨好似得弯起眼睛,眼泪在眼角连成晶莹的一串落下去,他恳求着,“别离开我好吗...”
因为什么都忘掉了,所以连给爱人一个明确的交代都不能。
他什么都不能为顾言做,他一直都是被保护着的那一个...
顾言那么好的人,会爱一个‘失忆的PTSD患者’,一个‘拖累’多久呢?
或许无论是失去记忆之前的庄念还是现在的庄念,他的内心始终都是自卑的。
这份自卑并不来源于生活又或人格,而是来自孤独。
他孤身一人,14.12亿人口,没有一个是和他血脉相连,注定和要密不可分的。
倘若有一天他迷失在某个角落,那么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重新出发,他都无家可归。
顾言填补了他的孤独,顾言是他的家。
正是因为顾言太重要了,让他这样的人也忍不住要去想,倘若有一天失去了,该怎么办呢。
所以他极力的想证明自己,也让自己强大优秀到足够和顾言比肩。
康哲看着庄念张开手臂,像个做错了事要抱抱的孩子,求着他爱的人别离开时,只觉心间猛烈一痛,跪在庄念面前吼道:
“是,你没做过!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个晚上,我连你的手都没有碰到你满意了吗?!别再折磨你自己了庄念,我错了哥,我不撒谎了,你别难过。”
康哲低着头,哽着嗓子一遍一遍的说给庄念听,“你没做过,你一整个晚上都在喊顾言的名字...你没做过,你没做过...”
康哲没有接住庄念的拥抱,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卑鄙。
抱着折磨顾言报复顾言的心思,以为这样庄念就会对他另眼相待,就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康哲...”
病房门口传来小心谨慎的一声,康哲偏过头去看,陈慢拿着他的外套站在门口。
“二老板他...你们...”陈慢欲言又止,视线扫过狼狈的庄念,看向康哲,“我听苏毅那几个人说,这药...时间越长就越难受。”
屋内昏暗,陈慢站在走廊逆着的光线里,眼睛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垂下头捏了捏怀里的衣服,“你...你要是帮...帮二老板的话,我,我会和老板解释的。”
“呵呵...”陈慢说完那一句突然呆呆的干笑了两声,揉了揉后脑,“那个,我去外面给你们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