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 致命牵引 第20章
作者:石千洛
“然后呢。”庄念问。
“然后据内部消息透露,唐家已经知道了那天的真实情况。”周易摇摇头,“得知顾言救了个陌生人没有救他们宝贝儿子,气的不轻呢,都给唐周禁足了,电子设备全部没收!”
庄念停住吃东西的动作,掀开眼皮道,“你确定是听到的?我怎么觉得你亲眼看到了一样。”
因为周易的关系,他晚了两个小时下班,刚好错过晚高峰。
半路上他接到了夏青川的电话。
那边声音听起来又急又慌张,“庄,能不能来我家里一趟?!”
庄念踩了一脚急刹,引得后车不满狂按喇叭,“怎么了?”
“怎么了?”夏青川支支吾吾道,“内个,我,我生病了,很难受,你...”他顿了顿,“你能不能来照顾我?我真的很难受。”
夏青川是从外市来这里打拼的,无依无靠无亲无故,他救过庄念的命,在这座城市里两人算得上是相护依靠照顾的关系。
庄念问清楚症状,开车直奔夏青川的家。
却不想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庄念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一时有些惊讶,竟是顾言。
他没有存顾言的新号码,但之前的信息一直没删除,快被他翻烂了,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都记在了心里。
惊讶变成了胆怯,几声响铃将他的指尖震得发凉,心跳过速。
他迟疑着要不要接听,又实在想知道顾言的伤怎么样了。
轻叹一声,手机缓慢的贴近耳朵。
“庄医生。”顾言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些许沙哑。
庄念皱了皱眉,原本想要问清对方打电话来的目的,闻声立刻改口道,“你发烧了?”
对面静了片刻,几声轻笑灌进耳廓,“嗯。”
庄念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边锁骨,红灯变成绿灯,身后的车催促他离开。
“你要来吗?”顾言说,“我的伤口大概是感染了。”
许是发着烧的原因,顾言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闷闷的,像是委屈,又像带着忐忑的撒娇。
庄念猛踩下油门,顿时被那恹恹的声音搅的心乱如麻,简短道,“定位给我。”
看到定位信息显示的位置,庄念脸色沉了沉。
黑色雷克萨斯在红绿灯处急转,流彩的灯光映在车身上,庄念又轰了一脚油门,朝反方向疾驰而去。
他没有用车载蓝牙接电话的习惯,在等红绿灯时初次使用了这一功能,拨通了赵田陈的电话。
释放双手,车速瞬间提了上来。
“庄医生,怎么了吗?”赵田陈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
庄念报了个地址,“麻烦你去买些感冒药还有退烧药帮我送过去,我要回一趟家。”
赵田陈应了一声,问庄念讨一顿午饭挂了电话。
手机上的定位是一处市中心的别墅区,闹中取静寸土寸金的地界。
算是他小时候的家,他已经七年没有回来过了。
房价上涨的厉害,最近几年更是翻了十倍不止,小区内的物业跟着富的流油,导致这里被照看的瞧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
房子修缮的很好,外皮的理石重新换过,花园也一直有人打理,开在夏日里的花团簇着长出栅栏外。
开的最艳丽的那一处是顾言的家,旁边光秃只有草坪的,是他老师的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对比鲜明。
已经过了郁金香的花季,墙外翻出红粉黄白四色的月季,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
庄念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顾言家的门。
却不想院子里和入户门都是开着的。
顾穆琛和杨舒去了国外,现在家里应当只有顾言和佣人在。
庄念站在玄关处轻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佣人迎上来,点亮了厅堂的灯,顾家富丽堂皇的别墅装潢立即映入眼帘。
和七年前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让人觉得无比亲切。
之前的佣人已经换了,站在眼前的女人他不认得。
庄念欠了欠身,未等开口,女人便说,“少爷等您呢,在楼上。”
第二十七章
庄念跟在佣人身后去找顾言,秉持着客人该有的礼貌与客套。
但他其实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顾言的房间里。
从前老师不在的时候他就会被顾言以各种借口带来这里,吃一顿顾伯母做的家常饭,然后窝在他房间里看上一整天的漫画或小说。
那是他为数不多觉得放松和幸福的时刻。
顾言还会拿许多很高科技的玩意给他瞧,一脸骄傲的跟他讲每一样东西要怎么玩。
其中能录音发生的机器人,他记得尤其清楚。
顾言说,“你喊我的名字,说一段话,它就会把你说的话录下来。”
那时候会录音会说话跳舞的机器人还没有普及,他从没见过,瞪着眼睛问真的假的。
结果被顾言搓着脸教训。
还没到变声期,当时的音调还有些奶奶的,他依着顾言的话有些害羞的喊了一声,“顾言。”
机器人脚下的轮子一转,圆圆的脑袋面向了他,两只电子眼弯了弯,像是在等他说话一样。
他一下子变得很慌,来不及思考究竟要说什么,只能从心的脱口而出道,“喜...喜欢你。”
他说完怯怯的看向顾言,第一次看见那个混不吝的小少年烧红了脸。
咚咚--
身前响起了敲门声,庄念从回忆当中抽身。
他突然发现,生命里那些有关于‘幸福’的片刻,全部都与顾言有关。
敲门声落,门随着动作欠了条缝隙,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佣人小声提醒,“可能是会议还没开完。”
庄念皱眉,“不是生病了吗?还要开会。”
佣人只是叹息,一伸手推开门告诉庄念,“少爷说了,你来了就直接去找他。”
可能是听见了开门声,屋内的说话声停了片刻,庄念走入卧室。
嗅觉是在记忆里存留最久的一种感官。
扑面而来的气息熟悉到让人猝不及防的陷入难过,庄念稍稍偏头,房间的右侧仍旧放着一排透明的玻璃展架。
那个脑袋圆圆的早就被科技淘汰了的机器人,还摆在正中间的位置上。
庄念掩住唇,明澈的眼底倏地腾起一团雾气。
“你真的来了。”顾言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展柜的玻璃柜上映着他的样子,有惊讶,有不可置信,还有藏不住的喜悦。
庄念勾了勾手里的医药箱,攥紧了才转头看过去。
视线只在顾言脸上一触即收,又落向别处,答了一句,“嗯。”
顾言的唇色苍白,二八分略长的刘海挡住了一边眼角,乳白色的睡衣松垮,露出一节清晰的锁骨。
庄念走过去,将医药箱放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抬手勾起了他一边衣角,“我看看。”
“别看。”顾言立刻制止住他,掌心惊人的热度烫的庄念手臂一震。
庄念垂着头,从始至终都不看他,只执拗的牵着那一角衣料不肯松手。
顾言沉吸一口气,“不好看,帮我退烧就可以了。”
庄念又捏了捏那角衣料,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松开手转过头去,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拍在沙发上,“只是退烧的话,有这个就够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
顾言从身后拉住他,两人一前一后的距离,短暂的触碰后,谁都没有说话。
顾言身上的伤他亲眼看过。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专门有人看着守着,又连续打了三天的消炎针,恢复的再怎么慢也不至于到感染发烧的地步。
为什么会严重,为什么连伤口都不让看?
庄念心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仿佛从脚底到头顶都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
“你要是想走,就把你的药一起带走。”顾言终于开口,嘴上说着可以走,手却不自觉攥的更紧。
庄念身形晃了晃,仿佛经历高热晕眩的那个人是他。
他努力克制着喉咙里的颤音,完全可以甩开顾言的手,说别傻了顾言,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或者说,‘从前的事都忘了吗?还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可在这间屋子里,那些伤人又伤己的话他几次开口,最终都只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你先放开。”他轻声开口,“我去给你倒水。”
顾言像是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庄念,又怕人跑似得马上补充了一句,“我的办公桌上就有烧好的水。”
庄念径直走到隔间里的书房。
办公桌上摆着电脑,荧幕上是那场未结束的处于静音状态的会议,还有一杯温水,旁边放着两粒药。
庄念捏起来看了看,是退烧药。
“这药不一定管用,你得再留一会。”顾言喝掉他拿来的药,“起码到我退烧。”
庄念站在原地,不说可以也不拒绝。
顾言提起唇角笑了笑,“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