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危险关系 第70章

作者:白绛 标签: 近代现代

  可他没敢那么做,不知道这种恐惧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从前的靳泽太温柔,云肴永远不会恐惧他,偶尔忘了,他是出身于大户人家的少爷,他是集团的掌权者,他是京州的一部分权利象征,他凭什么觉得这个人,会没有压迫感?

  到底是靳泽从前对他太好了,让云肴可以三番五次地挑衅他,仗着那份被爱,有恃无恐。

  “你不要逼我,靳泽……”云肴抓紧了手底下的沙发,“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你知道啊?”靳泽轻笑一声,硬是要拉长他和云肴的战线,放大他的着急和恐慌,他如此享受地说:“那就照我的意思办,游戏才能进行下去,俗话怎么说?请佛容易送佛难,我或许就是你今天,最不该请的那尊大佛。”

  靳泽再次把蛋糕递到云肴的嘴边,“想让我走,就得配合,张嘴。”

  吃个蛋糕没什么,可云肴却像是受到了屈辱,他现在已经做不到转身离开的潇洒,那个日子临近,他的心思难免深重,这个时候碰上靳泽这尊随时可以改变整个局势的大佛,能做到心如止水才怪。

  云肴只想把事情顺下去,把靳泽送走,他一天都在为这个人心颤,该来的始终会来,云肴握住靳泽的手腕,乖乖张嘴,吃下他喂的蛋糕。

  靳泽为他的举动高兴,并关心道:“甜吗?”

  云肴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咀嚼的动作,那口蛋糕腻在他的嘴里。

  “是我请专门的师傅做的,本来想做一个大的,给你们庆祝,但是这一切太突然了,来不及,就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好了,”靳泽抹了抹云肴的唇角,“告诉我好不好吃,师傅拿了不少的酬劳,如果味不好,我可不会甘心付这个尾款。”

  云肴没耐心道:“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又来了,他的旧情人变了,三两句就要没耐心,但靳泽的耐心也有限,他弯腰,扣住云肴的后脑勺就要探他唇腔里的香甜,机警的云肴瞬间反应过来他的行为举止是什么目的,扭开头慌道:“好、好吃……”

  他的逗弄很成功,靳泽满意地笑笑,揉了揉云肴的后脑勺说:“长嘴了,就给我好好说话。”

  靳泽将蛋糕放下,在云肴旁边坐下,然后抓住云肴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腿上带,云肴没有防备,被他拽进了怀里,他触电似的要逃开,可带着目的来的靳泽根本不给他那么多反抗的机会,他扣紧云肴的腰,低声威胁:“川哥想看看你,坐好。”

  他眼里的欲望那么明白,云肴正是看透了,才不敢离他这么近,也许自己还能无动于衷做到冰山一块,但再这样亲热下去,过往的记忆会把他拉回深爱这个男人的情海里去,靳泽没有说错,他们都没放下过彼此,视线的交汇,就像炸弹的引线和可以燎原的火星。

  云肴怕失了理智,乱了计划,毁了一切。

  他当年答应靳辰的时候,就是走投无路,就决定了会对这个男人保持永远的冷漠,若是复燃,食言,他也背不起那个后果。

  “你不要逼我了靳柏川……”云肴嗓音不稳,恐惧从喉咙里发出,他抵着靳泽的胸膛,神色慌张抗拒。

  靳泽捧着他的脸说,有力地反问:“在逼你的人真的是我吗?”

  云肴被他这一句问懵了,他纤长的睫毛掩不住瞳孔里的那份惊惧,目光在靳泽的脸上游走,似要确定什么。

  “坐好。”靳泽把人扣在了腿上,他很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这个人的脸,此刻很是用心地欣赏这张梦中百转千回的面庞,云肴其实和从前没什么大的变化,外表依然有着学生的稚嫩感。

  靳泽抬手,揉捏着云肴脖子里的领带,顺着长长的领带滑下去,面料很是柔软舒适,是高定的服装,“这身很好看,阿辰选的吧?”

  云肴低声应:“嗯。”

  他投降了,此刻。

  靳泽目露赞赏,云肴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他很欣赏此刻云肴的变通能力,说道:“很适合你,他玩时尚的,总能一眼判断出每个人最适合的风格,这套衣服没问题,你人也没问题,但我认为,更前卫点的风格,你也能驾驭。”

  漂亮衣服云肴穿的可不少,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靳泽也没少给他买衣服,什么风格的都有。

  云肴的记忆被触动,仓仓皇皇不肯继续。

  “家主,我们可以进入游戏环节了吗?”云肴语气冷淡,他们不是能够闲聊的关系,也没什么可聊的,云肴不能确定靳辰哪一刻会回来,刚才还没什么,现在他坐在靳泽的怀里,谁来也澄清不了。

  他着急到叫他家主,靳泽就知道他把人惹急了,靳泽笑了一声:“你猜我找你玩什么?”

  “我不知道。”他哪里能得知?这个男人城府这么深,昨天还对他冷眼,今天就能对他柔情缱绻,人格分裂也不带这样吓人的。

  “你跟花乐多久没见了?”靳泽突然问。

  云肴蹙眉,他不理解这个问题的目的,但顺下去才知道,云肴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我好像和花乐没见的时间,跟没见你一样长,上一次……大概是三年前?”靳泽向云肴打听,“她有变化吗?”

  “没什么,都和从前一样。”云肴低着头说,他的冷漠靳泽看在眼里,却并不放在心上。

  “不如我亲自见见,”靳泽提议道:“17号那天,我订了餐厅,叫上她,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了,也没什么可……”拒绝靳泽的所有提议成为了云肴的本能,但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看向靳泽,对方对他充满深意地笑着,云肴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17号是什么日子?下周一,他和靳辰订婚的日子,先不论请花乐吃饭是什么怪事,选在那一天是什么用心?

  这明显就不是为了吃饭。

  “下周一订婚,对吗?”靳泽荒唐地说:“可我就是要在下周一请你们吃饭,主要是你,赏个脸?”

  云肴从他腿上离开,匆匆站起身,全身防备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靳泽怀里空了,他抬起手,搭在沙发靠背,玩味十足地盯着云肴。

  “别紧张,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要玩个游戏?这就是游戏的内容,”靳泽慢条斯理,“下周一那天,我要请你,我亲爱的旧情人吃个饭,害你没法到订婚现场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没办法,我只有那一天有空。”

  云肴警戒道:“这算什么游戏?”

  靳泽笑笑说:“成年人的游戏呀,逃婚大作战,听过吗?这么有意思的游戏,难道不是我们成年人才能玩吗?”

  云肴方寸大乱,房间里没有别人,他仿佛听到了激烈的心跳,来自于自己,来自于被靳泽吓得不知所措的自己,“靳柏川……”

  “听我说完,”靳泽收回手,弯下腰,双手交叉在一起,抬头对云肴说:“这个游戏有两种玩法,第一,你过来乖乖赴约,跟我吃饭,这是我希望的,第二,我把你从订婚现场带走,然后逼着你跟我吃饭,这是你不同意之后的B方案,怎么玩,你来选。”

  这不是游戏,这是闹剧,一场很受人非议的闹剧,这跟抢婚有什么区别?不管是他从订婚现场逃走,还是他靳泽把他强行带走,哪一种不是掀起轩然大波的后果?

  “你是不是疯了?”云肴呼吸粗重,一整天的提心吊胆,终于在此刻印证那都不是空穴来风,果然,他对靳泽的直觉是对的。

  靳泽站起身,绕着云肴走,他太懂如何拿捏一个人的紧张,靳泽看着云肴攥紧的拳头,停在他的身后,手掌盖在云肴的发顶,往前探身道:“我疯不疯,你不是最清楚吗?”

  云肴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凝固了,他感受着耳边的热气,听着靳泽的荒谬之言。

  “你应该不知道吧,三年前你甩了老子的时候,什么也没给我留下,只给我留下了折磨人的心理疾病,我最近在犯病中呢,什么疯事都干得出来,如果下周一你真的敢出现在订婚现场,我不介意让你知道这恶疾发作起来什么模样。”

  他不是说着玩玩的,不是简单的恐吓,他的语气,他的认真,没有什么能让云肴把这件事当做玩笑话来听。

  云肴颤声问:“靳柏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靳泽轻蔑地笑了一声,而后应道:“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云肴沉默不言,他怎么敢说?

  敢说他和靳辰的苟合,他们肮脏的交易。

  靳泽的指尖从云肴脸上游过:“是你的嘴巴太难撬了,我宁愿在别人身上花点功夫,订婚日期近在眼前,我跟你耗不起,云肴。”

  所以,他这是承认了吗?承认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从谁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

  他又知道多少?

  云肴不敢想象,他觉得这一刻是梦,是噩梦,他和靳辰,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如果事情败露怎么办,局势不对还能人为拉回正轨,这种情况,谁又有回天之术?

  云肴想着每一种靳泽得知的方式,靳泽想要的后果,和如何应对这棘手游戏的策略,没有,他想不出来,他脑子空了,目光也呆滞了起来,连正确的反应都做不出,开始在靳泽面前暴露他竭力掩藏的害怕,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在不自觉间。

  “靳柏川……你是因为爱我,才要这么做吗?”良久,云肴才出声问了这么一句,这是他当下唯一能想到的事。

  “你认为会有别的原因?”

  “那之后呢,”云肴脚下发软,后背发凉,他哽咽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你认为我还会跟你在一起吗?不是靳辰还有别人的……”

  靳泽的拇指拨开云肴后脑勺的发丝,揉着他发热的头皮,平静地说:“那我们就看看,这个京州,谁还会那么不识趣。”

  云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彻底的。

  靳泽放下手,环住云肴的腰,另一手拿了什么东西递到了云肴的面前,他高挑的身躯将惊惧的云肴包在怀里,一个礼盒送到他的胸前,他带着祝福语气地说:“订婚快乐。”

  礼物讽刺地送到云肴的面前,他要毁了他的订婚,又祝他订婚快乐,云肴看着面前的礼物,半晌没有动作。

  “只是想送你,不知道用什么名义,订婚礼物听起来很合理,不是吗?”靳泽像一条盘在云肴身上的毒蛇,将云肴绞紧,不留下任何后退的余地,他贪欢似的的蹭着云肴的脖颈和脸颊,痴迷着这副熟悉的身体和气味,靳泽另一只手反扣在云肴的腰上,不断地收紧,他忽略云肴的轻颤,呼吸粗重地说:“打开看看。”

  云肴双手发抖地打开,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从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和靳辰,都根本玩不过这个人,他们为什么天真地以为能够掌控局势的走向?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会那么简单,乖乖走进他们的圈?在棋盘上按照他们指定的路径走。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然后还这样配合计划地跟他们玩,可云肴知道,结果不会是他和靳辰原定的那样了……

  下周一会天翻地覆。

  云肴行尸走肉地打开了礼盒,人害怕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取悦令你害怕的人,妄图能改变什么。

  礼盒打开的瞬间,一枚金色的胸章映入眼帘,金色的光晕绚丽夺目,躺在柔软的海绵里,那是纯手工打造的树袋熊胸章。

  “喜欢吗?”靳泽格外期待的样子凝视着云肴,等他的答案,目光像一个被哄一哄就会很开心的孩子,他完全无视怀里在发抖的身躯,耐心地问道:“你如果不喜欢,我就让人重新打造,做你喜欢的。”

  “你不是认真的对吗……”云肴声音发颤,他的脸色很差,也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枚纯金的胸章。

  “你指什么?”靳泽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下周一的……”云肴吞吐,“游戏。”

  靳泽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而后将他整个人环进怀里,安抚般吻了下云肴的发顶,眸子锐利地丢下一句:“当然是。”

第65章 坏水

  靳泽的声音穿透云肴的耳膜:“你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 不着急,好不好?”

  靳泽取下胸章,来到云肴的面前, 亲手给他佩戴上, 云肴的制服面料很好,他费了一会功夫,戴上后却也很有成就感,金色的胸章和他深蓝色的外套很是相衬, 靳泽不吝啬地夸奖道:“很合适,要不要照照镜子?”

  云肴的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板上, 目光也很是呆滞, 靳泽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推到了套房的镜子前, 站在他身后,手从腰侧伸出去,摸着闪闪发光的金色树袋熊胸章问:“好看吗?”

  那样小的一个东西,却拥有无法忽视的光芒,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夜色里,也夺目耀眼得不行,云肴从镜子里盯着那枚胸章, 心思全不在上面。

  镜子中倒映交缠的身影,暧昧如丝,靳泽很是疼爱地用脸颊碰着云肴的耳朵和面庞, 肌肤相贴时, 传递着火热的温度。

  “靳泽……”云肴没有躲开他, 他声音颤抖, 从镜子里看着紧贴自己的那张脸, 明明还是那么熟悉的面庞,却让他不敢相认。

  “嗯?”靳泽应他,此刻对他充满了无限的耐心,仿佛云肴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他,他的目光是对云肴那样强烈的占有欲,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占有欲。

  是了,分开三年了,这三年里,靳泽完全不曾拥有他,躁动的三年后,他再次碰见云肴,做不到无动于衷。

  只要他还爱他。

  “为什么要这样?”云肴眼眶微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这段时间,靳泽还真的没有看到云肴眼红过,他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大无畏,今天貌似真的被吓到了,靳泽捧住他的脸颊,看着镜子里的云肴,对他说道:“这个话,该我对你说。”

  藏着秘密的不是他靳泽,坦诚说爱的也是靳泽,把局势导到这个地步的是他云肴,这是下下策,靳泽唯一能想到的下下策,他拇指压了压云肴的嘴角,道了一句:“晚安。”

  靳泽走向了房门,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来,回头补充道:“对了,你可以慢慢想你要不要来,但花乐我肯定要见,明白吗?”

  没等云肴的回答,靳泽就抬步离开了,他不再打扰他庆祝的夜晚,送完了礼物,靳泽这尊大佛消失在了这个岛屿。

  而面对着镜子的云肴却没有那么轻松,他摘掉了他给自己佩戴的胸章,树袋熊……那年他和他远赴国外的尤加利树林园看树袋熊,那天的温度,那天的话题,那天他的笑容,云肴全都记得,他有幸抚摸到一只熟睡的树袋熊,靳泽还开玩笑说抱回家去吧。

  那个时候,云肴根本没想到,会有跟他分道扬镳的一天,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云肴将胸章紧紧抓在手里,靳泽不是来祝福他的,也不是来送他礼物的,下通牒和警告才是他的目的。

  在岛上的这两天,云肴是没有心情做其他事了,晚上靳辰回来,一眼就看出了云肴的反常,问他怎么了,云肴什么也没说,他连澡也没有洗,早早地躺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