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危险关系 第72章
作者:白绛
第66章 困境
云肴没有找到靳泽。
他从咖啡厅里出来, 不知道该去哪儿,时刻记得正事的他,也没有把那个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对云肴都带不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正在云肴犯难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的时候,花乐给云肴打了电话,问他现在在哪,能不能见面。
云肴交代了自己的所在, 花乐说马上来找他,让他在原地等着, 距离很近, 她马上就能赶到。
云肴说好,他现在很无奈, 需要找个人说下大致的情况,最好是知情人。
花乐没多久就赶到了,两个人找了地方坐下来,云肴身后就是咖啡厅,花乐本提议去那儿,但是云肴刚刚在那儿解决一个麻烦,不想回去, 两人就只好在外面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在外面晃什么呢?”花乐坐下来,放下背包说:“工作室不忙?”
云肴道:“出版的事搞完了,不是很忙了。”
花乐道:“那你找我干嘛?电话里听你说的不清不楚,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
云肴却还在思虑这件事有没有必要告诉她。
花乐不乐意道:“我人都出来了你还要跟我说没事吗?是不是朋友?”
路人往二人看过来, 花乐是个脾气硬的, 被看烦了, 直勾勾地瞪回去,路人快步离开了。
云肴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发现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人步伐变快了,他沉思片刻后说:“我觉得……他知道了。”
花乐蹙眉:“什么?”
云肴呼出一口气,说起这个让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我说……靳泽,好像都知道了。”
“什么?!”花乐声音陡然拔高,后又觉得不妥,这京州的大街上,谈论靳泽还是不能太随意,花乐降低分贝道:“他知道多少啊?怎么知道的?”
云肴也想知道:“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从别人那里。”
“还有谁知道?”
云肴想了想,当初和靳辰谋划的时候,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也并没有告诉花乐,还是花乐看出了猫腻才问的,他和靳泽当初那么好,突然分手,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不知道,”云肴这些都没有准确的回答,靳泽什么也没告诉他,“他想知道,总是有办法的。”
“那现在……”花乐来之前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她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被惊了一下,缓缓回神道:“是什么情况?”
花乐联想到那通电话:“你跟我打电话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云肴双手握紧,藏在腿边,为难道:“算是吧,他要我下周一,不能出现在订婚现场。”
“啊?这算什么?”
“我现在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我想跟他谈谈,所以今天一直在找他,”云肴想了想,还是打算全部向花乐摊牌,他实在是找不到办法了,或许倾泻一下脑子会清楚点,转述道:“他说要请你吃饭,但真正的意思是我陪同,也就是在下周一,不准我出现在订婚现场。”
“这不就是让你逃婚?”花乐立马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行,靳辰那个疯子不会放过你的。”
云肴苦笑一声:“如果我不赴约,他会把我从订婚现场带走。”
“什么?!靳柏川是疯了吧?!”花乐再也没控制住音量,这是个爆炸的信息,顾忌不了周围是不是有别人,花乐瞪大眼睛,“他要抢婚?”
云肴拿不准,扶住脑袋:“我不知道……”
他现在能做得了什么判断?靳泽不见他,故意躲开了,摆明了是不让他有机会周旋的,这个游戏……算是板上钉钉了。
花乐拍拍云肴的肩膀坐了下来,喋喋不休道:“不着急不着急不着急,肯定不是那样的,肯定不是,靳柏川……不是那么疯的人,还有机会,还能好好聊聊的……”
话是这么说,可人都见不到,哪来什么好好聊聊的机会?花乐跟靳柏川太久没见了,从云肴的描述里,她感觉这个人有点疯,完全变了,这么极端的事和疯狂的游戏不像是当年她认识的靳柏川能做出来的,可想想又没什么意外,靳柏川当年对云肴是疼进了骨子里,她一个外人都看得那么明白,云肴心里应该更清楚。
所以,花乐本以为,最多靳柏川是不会让云肴和他弟弟结婚的,仅此而已,他那么成熟稳重,哪里会走极端?但他的做法远远超乎花乐的想象,不止是她,云肴这个局中人的心情,应该更复杂吧。
毕竟他真正在意的人,那个靳家里……也只有他了。
“云肴,”花乐语气低迷,搓搓手,吞吐道:“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情我不会办,但好像并不是没有办法,比如把这件事,告诉靳泽呢?”
“不,”云肴想也没想,“不可能。”
花乐却动摇了:“你没放下过靳柏川,现在既然知道他也是,两难的情况下,其实告诉他实情不是不可以啊,关于你当年为什么提分手……”
“花花,”云肴捏紧拳头,他不想提起这个事,甚至想也不愿意想起来,云肴头痛道:“守住口,我求求你。”
“但现在……”
“我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但我会想到办法的,”云肴说:“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无论怎么说,他们才是一家人,就算他知道了,就算全都告诉他,你觉得……他会送自己唯一的弟弟进监-狱吗?”
花乐的眼眸敛了下去,手也紧张了起来,头顶的团团乌云,正如坐在这里的他们的心情。
云肴感到一阵头痛,低声说:“我们都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爱情再怎样,又怎么赢得了那样的血缘?他就算知道,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会不会不理解,万一他不站在我这边,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不想赌那个变数。”
“但是他爱你啊云肴,他在乎你的,他……”
“靳辰到底没有对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在他家人的眼里,那些或许只是幼稚的小把戏,一些情情爱爱的纠葛,即使他愿意为我出头,他的家人呢?他爷爷和他母亲,允许他把他弟弟送进监狱里去吗?”能得到怎样的结果,云肴一眼就看得到,他从来不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分量,靳泽是真的喜欢他,他也知道,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那个已经成为权衡利弊的掌权人,云肴又要怎么确定他一定站在自己这里?
说不定他现在还恨极了自己。
花乐叹了口气,正因为云肴的顾忌有道理,她才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的无可奈何,为什么偏偏那个人就是靳辰,但凡换成这个京州里的其他富家子弟,事情都不会这么无解。
因为毫不犹豫,靳泽一定会为了云肴去做什么,但是这个人换成靳辰,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这里面掺杂了太多血缘关系带来的不确定性。
“靳辰知道……靳泽对你下周一的安排吗?”花乐小心翼翼,生怕让云肴脑子爆炸,她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头疼。
云肴摇摇头:“他不知道,他还在美好地憧憬着那一天怎么让他哥出丑。”
花乐沉默了片刻,又再次开口:“那现在……他还对你做那个事吗?”
云肴没有回应。
花乐皱眉,抓住云肴的手腕:“他还带你看医生?”
云肴抬头,对她微微一笑,呼气道:“没有,他放弃了。”
花乐松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云肴:“还好,否则那样下去,我都怕你精神被摧毁了。”
云肴笑笑,没有再应声。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吗?”说来说去,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花乐把话题拉回正轨。
云肴却说:“你不用管我,我没事,至于该怎么办,先让我找到靳泽吧。”
花乐不忍心:“我真不想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这一切……就不能回到正轨上?你们当年那么好。”
当年……好久远的画面,人一辈子能记住那样多的事,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无论人为如何干预消除,貌似都有点力不从心,就如同那一场场在他身上所做的实验。
并没有让他忘记过他的名字。
这时,云肴的手机响了,打断了和花乐的谈心,云肴低头接听,是万叔打来的电话,万叔要他马上回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云肴问,电话里,万叔没有说清,只是让他先回去,说是夫人那边来人了,关于订婚之类的事要见他,云肴说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云肴跟花乐告别,“靳家的电话,有客人来了,我需要回去一趟,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的。”
花乐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好站起来道:“那好,你注意安全,万一察觉什么事不对了,一定要跟我知会,明白吗?”
“我知道的,”云肴说:“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
花乐点点头,目送云肴离开,看着云肴单薄的背影,花乐很是忧心,她以为,只有女生才会在感情这些事上纠结犹豫犯难,而云肴却是她见过感情起伏最大,爱情路最坎坷的,他们都明白当下的局势,却无力改变,这一点让人很窒息。
京州锁死了太多的人。
花乐独自感慨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了,只不过她刚扭头,突然被一旁的男人吓了一跳,那个男人好像早就已经在盯着他,笑意很不和善,对她微微躬身:“小姐,请您去个地方。”
直觉告诉花乐这不是什么好人,她警惕地提起包,咽了口唾沫说:“你谁啊?”
对方礼数做得很足,对她点头哈腰道:“花乐小姐?有人想见你,托我来请你,就在附近,请跟我走一趟。”
“神经病吧。”花乐转身就要走,谁知那个肌肉男突然上前扣住了她的人,花乐心下一惊,大庭广众的不会被恶势力盯上了吧?花乐正要大叫,嘴巴却被人捂住。
肌肉男在她耳边低语:“小姐,很抱歉,我不是坏人,很快就送你回来,麻烦配合一下,谢谢。”
花乐“唔”了一声,被人就这么拖上了车。
一路上,花乐在惊惧中度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肌肉男很是机警,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他也没有把她迷晕捆绑之类的,而是很放心地让她坐在旁边,脑海里无数个自救方法在用的时候全都忘记了该怎么做,能做的只是安静地坐着。
肌肉男貌似看出了她的恐惧,微微笑道:“不用多想,我不来自金三角,对你的五脏六腑不感兴趣,只是有人要见你,不会伤害你的。”
花乐抓紧包带说:“谁?”
肌肉男故作神秘:“你见到就明白了,很快。”
车子一路开进了花乐没去过的京州区域,在一个类似于酒店的地方停下,一路上,花乐不曾想到自己有得罪了谁或者什么势力,也想不通谁要见他,一直到他被肌肉男领进了门,上了电梯,进了套房,看见那个衣衫不整,穿着浴袍,手臂上绑着医用橡皮筋的男人。
“靳柏川?!”花乐傻了眼,面前的人哪里是别人,不正是靳泽本人?
靳泽的手里掐着香烟,弯腰扶着桌子,看上面的一幅画,貌似正在等人,抬眼时那凌厉的眸锋差点让花乐不敢确定,这是那个当年被云肴夸温柔的男人。
“好久不见。”靳泽直起腰来,对花乐身侧的肌肉男摆摆手,那人比电视剧里的小弟还敬业,对他颔首,然后退出了房间。
“你……你为什么要抓我?”花乐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太确定。
“我没有抓你,这是请,”靳泽否认道:“如果是刚刚那位先生对你粗暴了,回头我再骂他。”
“不是,”花乐咽了口唾沫,“你为什么在这啊,你知不知道云肴找了你一整天了?”
“我知道,”靳泽拿起旁边的手机向花乐示意,而后又随意地丢在一边,“实话说,我还真是享受被他在意的感觉。”
电话和短信,他都收到了?却佯装不知,没有回应吗?花乐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你找我……要干嘛?”花乐很小心,她大概猜得出靳泽的用意,方才她听云肴说了,靳泽知道了什么,那么身为云肴多年来的唯一朋友,自然会被认为知道些什么。
靳泽没有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不在这些年,他过什么样的生活,包括遇见了什么人,参与了什么事,制定了什么新的未来。”
“我不知道,”花乐低头看着地板,瞬间了解他的目的,表态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靳泽盯死了人,眸子锐利,语气却温柔:“这样啊,那下周一,我只能当面问他了……”
“你别问云肴!”刚说完,花乐又觉不妥,她反应大了,想掩饰的时候对上了靳泽如鹰的目光,花乐一咬牙,悔也来不及,再次见到这个人,她和云肴一样,有点自乱阵脚。
因为对他有隐瞒。
花乐哽咽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靳泽深深看了一眼花乐,解开了胳膊上的皮筋,丢在桌子上,命令的语气:“坐下,重头说。”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胳膊上有几处针孔,还挺明显的,像是打了什么注射剂,花乐收回目光,还是坚持道:“我不能告诉你。”
靳泽反问:“原因?”
花乐不在他面前装,她又不是小孩子,当年认识这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的精明,靳泽是那种气场很强大的人,是你第一次见面就能察觉到不简单的人,说不知道这种幼稚的把戏玩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