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臣 裙臣 第2章
作者:羊角折露
他眯起眼把手机屏幕拉远,没来由感觉一阵烦躁:“曹南宗,你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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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久等啦,我带着别扭的小情侣来了,详细排雷如下:
1.综合大家的反馈,目前最大的排雷,可能是受别扭傲娇,还容易炸毛,初期会口不择言,虽然攻不在意,但可能大家会在意。攻和受一样,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他曾经伤害过受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才会破镜,受也不是无理取闹。
2文案中”没有火葬场”、“双方都超爱但以为自己更爱”,是结合整部框架内容得出的结论,但我不能保证自己的理解和所有人的一样,我写的文案也只代表我自己的看法,希望大家互相尊重,我没有欺骗任何人的意思,也不喜欢计算谁付出更多,爱是一场试炼,没人可以全身而退。
希望你们喜欢。
第2章 很舒服的,要不要试试?
夏归楚不懂曹南宗。
或者说,他曾以为自己懂,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种幻觉。
人本来就是很难懂的嘛,他那时想,也许自己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真正懂得曹南宗。
许诺“一辈子”听起来似乎是件浪漫的事,可夏归楚现在再想起,只觉得好长,好恐怖。
刚和曹南宗掰了不久,夏归楚就火速出国,开始他的全球旅拍,有些不算朋友只能算熟人的家伙,似乎很好奇他们分开的缘由,四处打听,又不敢直接问。
有人猜夏归楚到底不是Omega,天生的不安于室,绯闻缠身,曹南宗的父母早看不惯他,摄影师听起来体面,对暮云集团却毫无助益,分开是早晚的事。
也有人说是曹南宗变了,他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一时品味走歪,鬼迷心窍喜欢Alpha,多接触点Omega也就掰正了。
说到底,没人看好两个Alpha的婚姻。
夏归楚烦了,用一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谁爱躺棺材谁躺去”,堵上所有人的嘴。
和性别无关,也不是谁的错,夏归楚恨恨地想,人就不该结婚。两个人整日相对,吃差不多的饭菜,聊差不多的人,连做爱的姿势和吵架的话术都差不多。
多没意思。
他不想自己那点隐私变成八卦杂志上的头条,所以到处跑,有点远离是非的意思。
他只是用镜头观测名利圈的人,才不要和那些艺人似的,出卖自己的私人空间。
曹南宗呢,不好好做他的云端之人,下凡讨好网上那些恶心玩意干什么?
果然夏归楚不懂曹南宗。
好在他现在也不需要懂,只需要怀着无伤大雅的好奇心,隔岸观火看乐子。
和曹南宗见面那夜,弦月初升,清风徐来,吹得面目清爽,不像前几天那么闷热,很适合出门。
丁洵给了夏归楚一个地址,说对方很注重隐私,约在锁罗江上见面,比较有安全感。
这地点倒是稀奇,但和前夫恢复联系居然还要靠外人,更稀奇。
稀奇的事,总能让夏归楚兴致勃勃,他问过丁洵,这位网红是怎么找上门的,毕竟夏归楚不拍素人,也不需要对外接单,一般人没有关系不可能约到他。
“等一下,不会吧,师兄,”不等丁洵回答,夏归楚揶揄地一笑,“难道你也是他粉丝,好女装这一口?”
丁洵叹了口气,打断夏归楚的无端联想,原来是策展人老张推荐过来的,丁洵对老张头上残存的几根独苗抱有歉意,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下来。
夏归楚笑了一番老张居然有这种爱好,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还好丁洵对“喃喃”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转而又闷闷地想,他担心什么,不是说好只是来看曹南宗的乐子吗?
踏上锁罗江的水上蓬船,船身推开一泓月光和灯影,晃晃悠悠甩开岸边喧嚷,朝东向竹林荡去。
夏归楚闲散盘腿坐在船头,听船橹搅起水声,深绿竹叶刮过船篷,惊飞水鸭只只,待头顶新月渐渐隐入漫天竹影,周遭愈来愈静。
万籁息声,唯剩流水潺潺。
不知过了多久,夏归楚打个哈欠,干脆平躺下去,正想打个盹,船身忽然一沉,他忙撑起手臂起身望,正瞧见白裙美人脱鞋蹬离竹林岸边,赤脚踏入船中。
乌发,雪足,紫莲花,和照片里相似的白裙,脸上覆着半块空白假面,长裙没有露背但更宽松日常,只在腰上绣了一圈珍珠璎珞,走动间光华四转,看着比照片还摄人心魄。
很神奇一人,身材不是Omega那种娇小柔弱,穿女装也没有故意掩盖男人特征,可就是毫无违和感,在他身上,六种性别似乎都不再重要。
曹南宗朝夏归楚款款走来,竹影波纹跌在他脖颈、腰际、裙摆上,光影摇动,脚踝处的刺青栩栩如生,步步生莲。
夏归楚久久凝视对方,久到眼睛发涩发酸,也没有移开半分。
那足上的莲花,他曾伏在裙角亲吻过,干净圣洁,本该不染尘埃。他是一粒尘埃,碰巧沾惹圣物。
夏归楚终于转开视线,去看碧波荡漾,嗓子一时发紧:“还是这么不爱穿鞋。”
曹南宗学着夏归楚的样子坐下,裙摆浪花似地铺开,说习惯了。说着他把脚伸进锁罗江,搅乱江水,惬意地叹息:“很舒服的,要不要试试?”
夏归楚啧了一声,缩了一下脚,不要。
曹南宗笑笑,也不勉强他,他从不勉强任何人。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曹南宗有些意外地道:“你今天来得挺早。”
“夸我准时麻烦直接点,人会变的,那么多合作方,我总不能老让人等,我是不介意他们骂我耍大牌,但被丁洵唠叨也够烦。而且……”夏归楚的语气说不上友善,“我也好奇,你以前等我是什么滋味。”
曹南宗很认真地点点头,也不知是赞同前半句人会变,还是肯定他体验等人的滋味,抑或是,什么意思都没有。
这人听谁说话都是这副悉心倾听的姿态,以为他真在听吧,实则不过是耳旁风,曹南宗的心不会起一丝波澜的,明白过来真让人生气。
偏偏所有人都爱找他倾诉。
夏归楚第一次单方面邂逅曹南宗时,他也是这副恭谨的姿态,听身边的信徒倾诉烦忧。
那年夏归楚15岁,被妈妈左梅英硬拖进短期灵修班,说让他好好沉淀沉淀,治一治轻浮乖戾的性子。
他老家戈兰古城,是原初女神蓝萨尔信仰的发祥地,灵修班层出不穷,常年吸引大城市的迷茫中产们,不远万里赶来朝圣。
迷茫中产也就罢了,哪能想到,夏归楚一个土著,碍于母命,居然也有被这种迷信套路的一天。
那时他年纪尚小,还没有分化,但不知怎么就是坚信自己未来一定会成为Alpha。面对全员都是Omega的同修,他本能地感觉浑身不舒服。
饭不好吃,流程无聊,夏归楚百无聊赖,坐没坐相地混在众人之间,听台上大师讲解蓝萨尔的生平,瞌睡得头一直小鸡啄米。
直到身边响起惊呼,夏归楚才知讲台上换了人,一般这种灵修班的讲师级别不会太高,但本期灵修班收费不菲,特地请来持明教的“月君”,为大家答疑解惑。学员们纷纷感叹这笔学费物超所值,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月君。
夏归楚不明就里,“月君”是个什么东西?
却见纱帘后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禅室内随之漾起幽幽白檀香,躁动的Omega们逐渐冷静,相反,夏归楚兴奋了。
这是Alpha的信息素,绝对是。
他甚至还未分化,却擅自判断曹南宗的性别,可他怎么会对一个Alpha有感觉?难道自己以后会是个Omega?不可能。
那段时间,他因为曹南宗陷入了无谓的提心吊胆,他不想做Omega,可如果真的分化成Alpha,却喜欢另一个Apha的信息素,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很久以后,夏归楚才琢磨透,他不是喜欢Apha的信息素,他只是喜欢曹南宗的信息素。
“所以你觉得那是什么滋味?”
曹南宗虚心请教的声音,把夏归楚拽回现实,他一霎恍惚,以为对方问的是信息素的滋味,差点脱口而出“好香”,幸亏脑子多转一圈,明白他是问等人的滋味,及时悬崖勒马,把不合时宜的实话吞回喉咙。
“滋味嘛……”他拖长语气,故作高深,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以前约会,夏归楚一直都是迟到的那个,曹南宗和他相反,总会早到十分钟,等夏归楚姗姗来迟,曹南宗会温柔地告诉他,自己也才刚到。
夏归楚曾以为那是爱,后来他渐渐明白,那只是曹南宗与人为善的习惯,他人太好了,对谁都无限包容和温柔。
大家都很容易上当的,那些灵修班的Omega们就因为从未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所以听着曹南宗轻柔开释的话语,好像遇到了真正的神,啜泣得宛如刚出生的婴孩。
夏归楚不再会那么傻,因为他知道,好人也会伤人的。
“不怎么样,”夏归楚回答那个问题,“我不会再等了,你也不要再等了,不值得。”
闻言,正要摘下面具的曹南宗动作微顿,面具下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他没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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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别等人,没结果!
曹:可你等我了哎(*^_^*)
第3章 加钱
面具被抛入船舱,像脱去一种盔甲。
曹南宗的脸,比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更耐人寻味。如果你见过持明教圣坛的神像,你会发现两者惊人的相似。
骨相深邃,五官倒轻描淡写,好像只是毛笔笔尖轻轻点就,不着力不费劲,眉心悬一点朱砂痣,唇色淡而润,唇角和眼型天生弯起,便是无情也多情。
和夏归楚那种帅得身光颈靓,帅得招惹是非的脸,完全是两个极端。
夏归楚讨厌这张脸,一见到就会被提醒他们多么不同,多么不搭调。
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到白月升到中天,船夫不知去向,夜宵摆上来。话却不密,汩汩江水填补了那些词语的空白,比词语更丰富。
分隔三年,两人的际遇都多有变化,且不说夏归楚如今身价如日中天,单看曹南宗从持明教的月君、暮云集团的曹总,沦落成供Alpha取乐的网黄博主,也足够让人乍舌。这也是夏归楚接下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他倒要扒开曹南宗的脑子,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水,自降身价做这种事。
可曹南宗却只字不提自己的近况,只是聊聊天气,谈谈饮食,问问夏归楚的工作是否比从前还忙,忙也不能忘了吃饭睡觉等等。
听得夏归楚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翻涌上来时,曹南宗却沉默下来,他一沉默,近在眼前的人也似远在天边。
更让人受不了。
夏归楚存心刺他:“你对这些日常琐碎根本不感兴趣,有什么好问的。”
“……是吗?”曹南宗拨开被江风吹乱的发丝,轻笑道,“我也是会变的。”
居然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将他一军,斤斤计较这点,是曹南宗掩藏的本色,和圣洁无垢的月君无关,只和他自己有关。
夏归楚也不是吃素的,他霍然站起,毫不客气地戳破:“你总是这样,不愿讲的话题,就千方百计绕弯子。我不稀罕知道你发什么癫做这种博主,只是出于合作的安全性考虑问一下,我可不想牵扯进什么麻烦事里。”
曹南宗点头表示理解,却依然没有解释什么,他没有看夏归楚,看的是天上那弯月牙,真可惜不是满月。
“我现在身上也背着几十号人的生计,话可以乱说,活不能乱接,”夏归楚振振有词地说着他的歪理,从月亮那里夺回曹南宗的注意力,“所以你这单啊,得加钱。”
扑哧一声,曹南宗真心实意地笑了:“咱俩的关系,不应该打折吗?”
夏归楚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咱俩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啊!”
为了证明自己坦坦荡荡,绝无半点旧情复燃的企图,夏归楚一把揽住前夫的肩膀,和他哥俩好地似的咬耳朵:“咱们当初也算好聚好散吧,现在呢,也犯不着和那些怨侣一样,老死不相往来,那多没意思,婚姻不在买卖在,就当朋友处呗,不挺好吗?”
是挺好,至少比远隔千山万水,或者假装陌生擦肩而过都要好,曹南宗心想,他应当知足的。
一晚上杂乱的思绪,此刻忽然一空。
细想一下,夏归楚会这么说,并不出奇,他一直都这么贪玩的。恋爱是两个人的游戏,婚姻是两个家庭的游戏,离婚了再遇沦落前夫,又何尝不是一场新的游戏?
哪怕他只是一丝觉得好玩,曹南宗也想陪他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