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臣 裙臣 第31章

作者:羊角折露 标签: 破镜重圆 ABO HE 近代现代

  …………

  趁着难得的好状态,那晚他们做了很久,天快亮时才抱在一起倒头睡下。没想到这一觉直接把午饭睡过去了,中间手机响了又歇,歇了又响,死活叫不醒两个人。

  醒来看着从室内到阳台的一片狼藉,撕烂的裙子,始作俑者的二人都有点不太相信昨天战况有这么激烈,战线拉这么长。曹南宗看了眼夏归楚,有点自责的意思,夏归楚摆摆手,十分得意地冲他竖起拇指。

  一番洗漱清理、整理房间,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叫了两份外卖送来,香茅草烤鱼、糯米饭,再加解渴的柠檬汁。

  他们是真饿坏了,埋头吃得专心,谁也没有说话,也不觉尴尬。吃完饭,夏归楚拿起手机查看,石灵和朱臻都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到,这两人就都给他发信息留言。

  石灵问他怎么不在房间,人在哪里,朱臻则是问他昨天和曹南宗打架的事,想来是石灵告的状。他正要回,就听曹南宗一声哀叹:“完了。”

  “怎么就完了?”

  曹南宗站在玄关的穿衣镜旁,指着他颈侧的吻痕道:“这要怎么出去见人?”

  夏归楚哭笑不得:“就这?”

  他走过来圈住曹南宗的腰,低头在自己的杰作上啄了一下,嘴角一勾,笑道:“就说是昨天打架打的呗。”

  那吻痕紫红色,又深又重,足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看上去确实挺像被人揍的。

  曹南宗瞟夏归楚一眼,语气有些无奈:“谁会信?今天不是要去迦那圣坛踩点嘛,人很多的。”顶着草莓印让信徒围观,这对即将卸任的月君来说,也委实有点过了,曹南宗莫名感觉自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杏嗳后,有人似乎越发无法无天了。

  “还不是你不高兴我拿老齐练手,让我多种点草莓补偿嘛,怎么你现在还不乐意了?”夏归楚不满地呲牙,撩起身上从曹南宗那薅来的T恤,露出腰上同样不小的红痕,“月君就是这样只顾自己爽,爽完又怪人的?”

  说罢夏归楚扭头就走,嚷嚷今天不踩点了,昨晚腰酸背痛大“打”一场,曹南宗脚上又有伤,今天合该休息。

  曹南宗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叫门声,听声音是小柯。夏归楚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突然冲过来,挡在曹南宗前面说他去开门,估计打算吓小柯一跳。曹南宗也不和他争,自顾自研究起用化妆品遮住吻痕,谁知房间却倏地安静下来。

  曹南宗纳闷地转头看向门外,却见门外站着的不只是小柯,还有夏归楚的妈妈左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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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省略号(。

  愈沿

第43章 喜欢,很脏吗?

  在看到左梅英女士那一刻,夏归楚第一个念头是赶紧关门,让他妈眼不见心不烦,可或许是经过昨晚的以心传心,他也生出一点妄念,妄想自己也许也能和妈妈传一传心。

  “妈,”夏归楚露出笑脸,“早啊。”

  左梅英无视他拙劣的开场白,语气尖锐得像个抓奸的正宫:“你怎么在这?”

  夏归楚张口正要胡诌,就被身后走来的曹南宗打断:“我让他来的。”他与夏归楚并肩站在一处,垂下的指尖还沾着多余的粉底液。

  所有人的视线都同时落在曹南宗身上,每个人表情都是惊异的,曹南宗眨眨眼,对众人的惊讶感到不解,他诚恳地请教左梅英:“左姨,不可以吗?”

  如此理直气壮却又平淡如水,听得夏归楚不合时宜地想笑,他偷偷把手背到身后,勾住曹南宗的手指,曹南宗的手立刻缠紧他的手,沾了夏归楚一手的粉底液。

  “哈哈哈就是嘛,南哥找夏老师谈工作,再正常不过啦。”小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反应很快地给曹南宗打配合。

  原本他找上门是为了确认曹南宗不回信息的状况,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士比自己还早到,在门口徘徊不去,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小柯警惕地上前询问,这位女士竟直言自己认识曹南宗。

  小柯知道,这里是戈兰,曹南宗的老家,这种小地方上街买个菜都能一路和熟人打招呼,他不敢擅自决定,就想叫开门问清楚,没想到对方竟是夏归楚的母亲,老板的前岳母?!

  眼下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局面,小柯当机立断,发挥成熟助理的作用,一把抓住门把手,一边说“那二位慢慢谈”,一边想顺势带上门,隔开左梅英和两个祖宗,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女人的手掌啪的一声拍在门上,另一只手指向曹南宗颈侧,一声怒喝:“那是什么?”

  那是曹南宗刚刚情急之下,用粉底液盖过的吻痕,几乎倒了大半瓶下去,可惜痕迹颜色过于艳丽,光用粉底并不能完全掩饰嚣张的紫红,反而因为手法仓促粗糙,让那块皮肉越发显得与众不同。

  其实活到这把年纪,左梅英什么没见过?她不会不知道那是欢爱的痕迹,却还在自欺欺人地自言自语:“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这算什么?”

  左梅英迷惑又焦躁的目光在曹南宗和夏归楚之间来回游荡,最后像是终于发现问题所在,盯准夏归楚冷笑:“是你,你又勾引他?”

  这话夏归楚不好接,如果说表达喜欢和爱欲是一种勾引的话,那他昨夜确实这么做了。

  反正在他妈看来,他从小骨头轻,给点颜色就轻狂,满口跑火车,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书不好好读,就知道缠着客人玩相机,15岁就搂着Omega亲嘴,做月影也不安分当个工具,还妄想和月君相爱结婚,毁人修行。

  放以前的修行故事里,夏归楚活脱脱就是该下地狱万箭穿心的妖魔,他从何辩解?

  “你说是就是吧,”夏归楚懒得反驳,勾唇一笑,“离了也可以复……”

  话音未落,熟悉的耳光扇到夏归楚脸上,打得他半边面颊顷刻红肿,耳鸣嗡嗡,他却还分神地想,他妈的耳光还是这么气势如虹,一巴掌能打出猎猎拳风。

  这个耳光太快,曹南宗来不及阻挡,等看清夏归楚脸上的掌印,他也跟吃了一耳光似的疼得脸色发白,当即将夏归楚护在怀里,凛然道:“左姨,是持明的法义教你打人吗?”

  左梅英一怔,旋即强压怒火道:“您别掺和,这是我和他的家事。”

  她早该料到,夏归楚这兔崽子能有什么招,还不是和从前一样惑人心智,躲在月君背后?当初送他去灵修班是为了修身养性,回来后夏归楚还真的变好了些,常常跟着她一起烧香诵经打坐,还问她月君很多事,一副向上的模样,哪里想到他那时就对月君心怀不轨。

  后来月君成年,教里为他举办盛大的成年礼,夏归楚却拐跑月君,还在神塔上分化发情,逼得月君出手给他解决,令左梅英一度在教内羞耻得抬不起头来,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钱赎罪。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恶心的祸害,”左梅英抖着手,一双红通痛的锐目布满嫌恶,“夏归楚,你和你那个垃圾爹一样,看到Alpha就屁股痒,这些我不管,可你招惹哪个Alpha不好,非要回来招惹他,你也不嫌自己脏?”

  夏归楚脸色顿时一片惨然,曹南宗忙捧住他的脸,附耳轻声说:“不要听。”

  “我就是喜欢他不行吗?”夏归楚垂下眼帘喃喃低语,眼圈渐渐氤氲出水雾,“喜欢,很脏吗?”

  夏归楚吸吸鼻子,把水汽从眼里逼退,他轻轻推开曹南宗,眼神示意对方不要管,再抬头面对母亲那张悲愤的脸,尽力平静地说:“妈,你看清楚,我不是夏维森。”

  儿子大多像妈,夏归楚眉弓挺,眼窝深,五官精致又不失大气,笑起来时尤为灵动俊朗,这些都是源自左梅英自己的面庞气质,连脾气夏归楚都继承了七八成。

  夏归楚记得小的时候,他和左梅英也曾和其他母子那样亲密无间。

  那时候他才上小学,民宿还很小,什么事都要妈妈亲历亲为,夏归楚没人陪玩,就端着跳棋的棋盘,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求她跟自己下一盘。

  左梅英没空理他,手臂一晃,棋盘就被扫到地上,一盒透明七彩棋子洒了出去,大珠小珠弹满地板。夏归楚也不哭闹,一个一个把它们捡回来,举起其中一个金红的跳棋悬在眼球上,对着阳光照来照去,说:“妈妈你看,好美啊。”

  被阳光筛过的金红光,像锦鲤落在小孩天真的脸上游,左梅英刮刮夏归楚的鼻子,笑他这样也能自己玩起来,终于坐下来和他下了一盘棋。

  有一天,他们也是下跳棋,左梅英又赢了,一贯好胜心强的夏归楚却没有再来一盘,只是注视着这些波光湛湛的棋子,告诉左梅英,他刚才看见久未露面的夏维森和一个男性Alpha走进一家旅社,左梅英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说那是父亲一起做生意的朋友,笑夏归楚少见多怪。

  后来夏归楚才知道,左梅英早就知道父亲出轨的事,他当着母亲的面,猝然撕开生活的假面,对她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所以她潦草地敷衍,让他把这个秘密吞进肚子里,仿佛假装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

  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不料夏维森竟然带着他那个一起做生意的“朋友”住进家里的民宿,左梅英竟然没有反对,整件事似乎只有夏归楚介意,而他的介意无人在意。

  好在那时候他大半时间住在圣坛,他不想回家,家里太脏了。

  听到夏归楚提起夏维森,左梅英越发怒不可遏,脸气得通红:“你和夏维森有什么区别?满嘴喜欢、真爱的借口,不过是欲求不满,随便泄欲,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月君?月君是你这样的人能私有的吗?”

  她一手按着突突跳的心脏,另一只手猛戳夏归楚的脑门,“当着神主神像的面,做那些苟且的事,夏归楚你让我恶心!”

  左梅英永远不会忘记那日,肃穆的神殿里,她偶然撞见神像背后的暗处,自己儿子像条蛇似的缠在曹南宗身上,衣服半褪,脸上淌过不知什么液体,痴态毕现。

  那绝不可能是月君与月影依法进行的克制修行,那只能是最凡俗下流的杏嗳。

  一只手天外飞仙般扼住了左梅英激动的手,曹南宗挡在她和脸色惨白的夏归楚之间,表情凛然,出声平静而铿锵:“你错了,左姨。是我喜欢阿楚,我自愿的。如果他的喜欢脏,那我也很脏。”

  夏归楚愕然,他和曹南宗不仅平时很少像今天这样直白说喜欢啊爱啊,连上床的时候也是闭嘴猛干居多,像昨夜那样胡叫都是少见的,他想不到曹南宗会当着左梅英的面说这些话。

  左梅英的表情比他更惊讶,那更像是一种信仰的破碎,随之破碎的还有她的心脏,她面如金纸,浑身一抽,捂住心口倒了下去。

  情况突然急转而下,两个当事人都是大脑一片空白,还是被迫听了一堆秘辛的小柯反应最快,当即拨打120,叫来救护车。

  手忙脚乱把人送到医院,一番急救后,夏归楚从医生口中得知,左梅英看起来生龙活虎,但毕竟上了年纪,血压和心脏都算不上健康,短时间内收到强刺激,难免出问题。

  医生苦口婆心地嘱咐夏归楚,身为儿子,应当多关心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做事说话都要悠着点,这把年纪的父母,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家人忧心。

  跟随夏归楚听训的曹南宗微微蹙眉,想要说点什么,手心却被夏归楚偷偷捏了捏,只能默默听完。

  夏归楚虽然经常嘴上不饶人,但也并不是每一场谈话都值得辩驳,对外人实在没什么好解释,他的确不了解左梅英的近况,因为左梅英单方面和他切断了关系。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已是夜幕降临,左梅英仍在昏迷,夏归楚便拉着曹南宗坐到病房外的塑胶座椅上,吃掉小柯给他们买来的盒饭。他们让小柯先回去,和石灵碰头说明情况,他一个助理,也没必要在这守夜。

  这一天过得太“丰富”,夏归楚靠在椅背上叹气,只觉得比昨晚还要累,就听曹南宗忽然问:“左姨说的那次,你还记得吗?”

  夏归楚难得脸色一红,用手捂住脸闷声道:“还提这个做什么?多丢人。”

  做的时候他并不觉得丢人,也没有发现有别人在场。夏归楚向来对自己的欲望坦荡,想要就是想要,做了就是做了,他不会遮掩作态。只是那副样子被自己妈偷看到,还给她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贻害到今天,这点着实让他惭愧。

  曹南宗一眼看穿夏归楚在内疚什么,他扒开Alpha挡脸的手,温柔地在夏归楚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不是你的错,神主会宽恕你。”

  被左梅英骂成那样也没掉的泪,却在此时盈满夏归楚的眼眶,簌簌滚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爱曹南宗呢?夏归楚心想,以前他居然妄想割舍,真是太高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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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清清白白

  直到现在,夏归楚也没想明白,夏维森为什么会选择和情人在自己儿子的床上偷情。

  那时候夏归楚刚考上曼城大学,终于能离开那个古怪的“四口之家”,他像脱出樊笼的飞鸟,一头扎进新鲜忙碌的大学生活,几乎有些乐不思蜀,如果不是牵挂曹南宗,如果不是忧心左梅英,他暑假就已经和师兄去了外地旅拍,或者去老师家住上十天八月,根本不会回戈兰。

  走进家里的店门,左梅英请来的打杂小妹原本正和客人说笑,一见是夏归楚,热情地玩笑说“少爷终于舍得回来了”,夏归楚回家的心情顿时松快了一点,听小妹说,左梅英今日不在店里,又上山去圣坛了。

  不在就不在,总归他也要上山给曹南宗惊喜,夏归楚便告别小妹,去后院楼上自己的房间放行李。

  出乎意料的是,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流出的黏重喘息和撞击闷响,让夏归楚的脚步一下钉在原地。

  又是哗啦一声,里面的人似乎扫落什么东西,哒哒哒哒,是玻璃珠弹跳的声音,弹珠声在夏归楚耳边荡出回音,荡空了他的大脑。

  蓦然间,夏归楚想起,妈妈给他买的那盘跳棋,就放在床头柜上。

  一根滚圆的金红跳棋滚到他脚下,夏归楚低头一看,剔透的球面黏满了污液。

  他猛地踹开房门,被里面劣酒和机油信息素混合体液的气味,呛得差点栽一跟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夏维森的情人,他从夏维森身上起来,杵着鸟晃到夏归楚面前,问夏归楚要不要一起,上面下面都可以,多几个人也不介意,手还不老实地来碰夏归楚。

  从前夏归楚还在家的时候,这个Alpha就经常只穿短裤在少年眼前走来走去,动手动脚,仗着都是同性,肆无忌惮。

  夏归楚曾把这些骚扰暗示给左梅英听,左梅英却眉头一皱,要么说他想多了是误会,要么叫他自己多注意一点,别把月影学的东西泄露到外面来。

  那Alpha也惯会做人,在左梅英面前装得人模狗样,温良恭俭,一口一个姐叫得亲热,帮她打理民宿,分担辛劳,把她哄得团团转。左梅英连他爸和这个Alpha搅和在一起的事实,都掩耳盗铃、视而不见,整日沉迷上山烧香拜神,两耳不闻窗外事,连白手起家的民宿都不大管,何况是她这个不满意的儿子?

  “那时我是恨过持明,恨过你的,”夏归楚靠在曹南宗的肩头,苍白地笑笑,“恨你身为月君,怎么不管管我妈妈,恨她加入持明教,怎么修成这个自欺欺人的样子。”

  曹南宗温柔地抚过他的头发,没有反驳他的埋怨,也没有审判谁,只是静静地听着夏归楚的倾诉,幽淡的白檀香萦绕在夏归楚的四周,是限定他使用的安抚剂。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啦。”

  夏归楚狠揍了那个Alpha一顿,夏维森想上来帮情人,无奈才激战过一番,体力不支,Alpha等级也完全比不上夏归楚,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的白兰地信息素压制住。

  可夏归楚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他丢下两个渣滓跑出家门,闷头冲上山,顾不得和其他教众打招呼,直奔主神殿找曹南宗。

  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嗓子淤堵,呼吸不过来,夏归楚从没如此迫切地想见到曹南宗,想告诉他一切,像个急于找家长评理做主的小孩,扑进他的怀里告状,做个不那么坚强体面的Alpha。

  夏归楚脚步一顿,惊慌地发现自己竟然这样想,什么家长,曹南宗其实也不过比自己大两岁,只不过因人人都仰仗他,二十出头的人,就有了别的毛头小子所没有的大将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