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诱因 病态诱因 第23章
作者:伊琬如玥
时浅然脸上的欢喜凝固,窗外阳光被高大的马头墙阻拦,室内一片阴凉。
他推开魏熠缓缓后退,院子里的山茶花开始凋零,时浅然脸上倏忽挂上了一抹嘲讽,“魏熠,你是个懦夫。”
“是个骗子!”
……………………
这之后,魏宅的气氛忽然变得极其压抑。
时浅然搬回了幽香苑。
一连几天,魏熠都没见到人。
就连吃饭,都是念夏端去幽香苑。
魏熠浑身散发着极致的寒气,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就连老袁都发怵。
原本就孤寂的魏宅更加显得死寂压抑。
“四爷……要跟公子说一声吗?”
老袁站在车门边,看着魏宅大门有些犹豫。
四爷又要出差,少则两周,多则一月。
本来这次是准备带着时浅然一起的,但谁知二人居然吵了一架。
那吵的真是莫名其妙,老袁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公子拿到香囊时明明那样高兴,怎么下一秒二人就吵的那样凶了?
四爷这是又做错了什么,居然气的公子转头就搬出了主院。
听到时浅然的名字,魏熠眸色浸染墨缸风雨欲来,“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要跟人汇报了?他时浅然是想骑到我头上不成?”
老袁:…………
得。
就闹吧。
反正气的不是我。
车子快速驶离魏宅,念夏飞快跑回了幽香苑。
“公子公子!”
惜春一个眼神过来,念夏顿时一步分成两步走,就连声音都小了七分。
时浅然正坐在六角亭喂鱼,鱼儿争先恐后的掀起浪花,池面印在时浅然眼底涌现层层波浪。
他收回视线,将鱼料全部扔下转身问道,“他走了?”
“啊?”
念夏没能将“他”跟“四爷”联系起来。
惜春瞪他,“四爷走了?”
念夏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啊,四爷刚刚才走,公子我们要追吗?现在叫人去追还追的……嗷!”
念夏捂着头蹲在地上,惜春缓缓收回拳头。
追个屁!
公子若是此时追上去,那不就被四爷拿捏死了?
怎么就有人能蠢成这样?
惜春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时浅然,见少年表情平静到近乎漠然,她不由犹豫着开口,“公子……山石那儿还有一株山茶花树……”
也是仅剩的一株了,其他的山茶花都被时浅然这几日薅秃了。
惜春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时浅然眸光扫过那株半人高的山茶花,本来娇艳的山茶花已经凋零了一地,树上也不过仅剩几朵还在坚持抵抗着季节的更迭。
他起身淡淡道,“不了。”
反正很快就要凋谢,他也就懒得费劲儿了。
“收拾东西,我们出门去。”
念夏又蹦了起来,“公子要出门玩吗?”
见时浅然点头,他瞬间眼睛发光,“公子带上我吧,我力气大,可以帮公子提东西!”
“好。”
时浅然点头,念夏高兴的就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着哪里好玩,哪里东西好吃,哪里人多,哪里风景好……
时浅然静静听着,最后选了后南门。
“啊?”念夏惊讶了,“后南门?”
惜春连忙开口,“公子,那边现在都是工地,飞尘重也不安全……”
“我去后南门看看我父亲。”时浅然打断她。
惜春顿时不再说话,袁叔跟她说过。
公子的父亲是为了给公子赚药钱去工地打工,却落进了几十米深的孔桩,泥浆比例失衡,人就那样落进去再没爬上来。
尸骨无存。
念夏也知道,于是二人都没在说话。
时浅然只带了念夏一人,二人前脚刚离开魏宅,老袁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四爷,公子带着念夏出门了。”
魏熠睁开眼,“去哪儿?”
老袁沉默道,“后南门,说是去看父亲……”
时浅然父亲尸骨无存,当初他拿着魏熠的钱给自己父亲在后南门买了块儿墓地,可时浅然却没有自己父亲的任何遗物,那块儿墓碑下空空荡荡连衣冠冢都算不上。
魏熠眸色一沉,他记得,时浅然买了两块儿墓地。
一个是他父亲,还有一个只刻着一个羽字。
应当就是那位“羽哥哥”了。
可他却查不到有关这个“羽哥哥”的任何资料。
魏熠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叫人远远跟着,不要打扰他。”
虽然时浅然露过一面,也没人敢跟魏熠作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
老袁立即吩咐下去,顿时就有两个保镖悄悄跟上了时浅然二人。
“公子,前面有卖纸钱的。”念夏从小长在这里,对前北门这一片儿非常熟悉,哪条巷子里有几扇大门他都清楚的很。
时浅然自从坐上车就没再开过口,他空茫的靠着车窗听着念夏的声音,只偶尔给出回应。
像微风拂过树梢,时有时无。
念夏的声音絮絮叨叨什么都能聊,时浅然听着,心中混乱的情绪全都来不及冒头。
“公子,那条巷子里的门钉肉饼特别好吃!”
念夏的声音陡然惊喜,时浅然抬眸望去,只看到了排的老长的队伍。
他看着念夏那馋样儿,不由觉得好笑。
“回来带你去吃。”
“真的?!”
“嗯。”
“公子你真好!”
时浅然看着念夏嘴角就不由勾起,心中那即将涌现的伤感也稍稍被压下。
可当距离墓地越近,时浅然便越沉默,就连念夏都不再说话。
“公子,我们到了。”司机将车停下。
“念夏,在外面等我。”时浅然说完便缓缓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念夏乖乖应声,不敢这时候皮嘴。
因为他发现,公子眼眶红了……
第24章 墓地
后南门这边,到处都是拆迁工地。
原本脏乱臭的小镇被尘土盖住,好似垃圾就地掩埋,只剩土地还记得曾经的腐败不堪。
墓园没有要拆的意思,却也没有好好经营的心思,杂草于脚腕滑过留下一阵刺痒,时浅然提着纸钱沉默着往里走去。
路上许多漆黑墓碑都被尘土染成了灰白色,放眼望去,像是天与地都交织在混沌中。
少年身形单薄,完美的融入进了这片死寂。
有风撩起额前的发丝,时浅然来到了父亲的墓碑前蹲下。
他掏出手帕将两块墓碑仔细擦干净,才开始烧纸上香。
时浅然蹲在墓碑前,目光空空,思想仿佛随着烟灰一圈一圈爬上天空然后消散于天地。
像是一场消弭殆尽的末雪……
陈芸骂他是个丧门星,说他克父克母克全家,今生必定不得好死!
时浅然只想笑,觉得她多此一举。
这样的诅咒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浪费。
毕竟他不论怎样死去,都算不上得其所哉。
他克死了羽哥哥,又克死了父亲,最后连自己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