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钱 一厘钱 第27章
作者：西湖狼井
第32章 蹲人
钱��禾知道自己不太善于表达，在奥赛培训的期间，李若溪曾给他做了一个mbti人格测试，测出他是i人，当时他还不懂i是什么意思，李若溪说就是内向。
后来钱��禾查阅资料，他发现自己应该不只是内向，还可能是内耗。碰上掌控不了的事情，可能还会内耗到发疯。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各种不定因素隔绝在外就好了。他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
月影斑驳，钱��禾走在道路上，抱紧了黎元的校服，想着这次把校服还给对方后，两人也不太会有交集了。有时候，他觉得黎元跟个定时炸弹一样，对方是肆意的存在，是无忧无虑的，活得洒脱，可钱��禾自己却不行，条条框框得计划好。
黎元的性格确实有趣，有时候冒冒失失，有时候又有些细腻，很鲜活的感觉，吸引着自己又如同热烈的火球，但是两人的共同语言其实并不多，接触的频率也不大频繁，这么一想，钱��禾也就安心了。
他安心地在前方走着，黎元悄然跟在他身后。
去小广场的路上，要经过那个救人的下水道。钱��禾见好些人站在下水道边，他不禁担心，不会又掉人下去吧，大晚上的，这可不是闹着玩，钱��禾探头看了一眼，却被一位男子拦下。
“先生，这里很危险，请靠边站。”
男子穿着工服，带着白色手套，像是在做维修。钱��禾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到了一丝亮起的小点橙红，原来旁边还站了个人。那人叼着烟，全身穿着漆黑的服饰，没有理自己，而是对着穿工服的男人说：“给弄弄好，盖子别再翘了。”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马路上，一辆车打着远光灯驶过，灯光晃过的刹那，钱��禾看清了人，喊了句：“齐哥？”
被喊的人手夹着烟，明显一顿。他从树荫里走出，见着了钱��禾，笑道：“这么晚不看书，跑外面晃荡？”
钱��禾没有回答，而是说着上次的事情，“这下水道，上次掉了个人进去，确实应该维修一下。”
黑夜里，橙红的烟头跟萤火虫的屁股似的发着光，僵在了空中，不过只有一瞬，齐哥很快放下了胳膊，烟光也徐徐下坠，“你怎么知道？”
钱��禾眉宇间闪过一丝纳闷，“我救上来的，叫季...季知什么来着。还给他送医院去了。”说着就翻找起了学生证。学生证被钱��禾放在了口袋内侧的拉链里，回家之后忘记放下来了，这会儿还在身上。
“季知轩。”齐哥吸了口烟，补完了男生的名字，黑夜里，烟雾把他包裹。
“啊，对。”学生证被拿了出来，钱��禾翻看了一下，“证件是上次落下的，一直也没联系到他，齐哥，你熟人吗？”
提到季知轩，齐哥的站姿明显有些不自在了，“认识的，你给送哪个医院了？”
“就咱们片区的这个云谷医院。”钱��禾有些不解，他看齐哥大晚上修下水道，一开始以为是便民举措，但是提起了季知轩之后，他才发现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钱��禾看着齐哥，试探了一下，“齐哥，既然你认识，学生证就给你了，你直接给他吧。”
“不，不用了。”证件跟烫手似的，齐哥连忙推了回去，“你叫他自己来找你拿。”
在钱��禾的印象里，齐哥一直都是老大哥般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齐哥这么摆明了的慌张。
两人一个想往对方手里塞，一个想往对方手里退回，一来一去在旁人看来有拉扯嫌疑，大晚上的视线又不清晰，还以为起了矛盾。
黎元在树后站了很久，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把钱��禾护在身后，语气不善道：“你干什么东西？”
黎元很高，比钱��禾还要高那么一点儿，这会儿往两人中间一站，气势到位，听语气就知道不是善茬。这让钱��禾想到了自己微信的头像，威风的德牧。他面对危险也一点不畏惧，回头冲着钱��禾笑了笑，“哥，你没受伤吧？”
钱��禾看着黎元的笑脸，觉得这家伙天生有吸引力，勇敢无畏阳光快乐，所有美好的品质好像都能沾点儿边。
齐哥把燃着的烟，往身后摆了摆，怕烫着猛然冲过来的人，他眯着眼看着黎元，喊了一句：“小子。树后蹲很久了吧？”
是熟悉的声音，黎元看清是齐哥后也愣了，他心虚瞥了一眼钱��禾，连忙说：“我刚路过。”
说话间，他拉着钱��禾的手来不及停下，齐哥那边根本就没有要收下证件的意思，本来两方的力还算平衡，突然加入了第三方力，季知轩的学生证便掉落在了水泥地上，弹进了下水道里。
“......”三个人面面相觑，有点无语，也有点无奈。
最后还是钱��禾想了个方案，“齐哥，给他打个电话吧，通知他学生证的讣告。”
齐哥盯着下水道，如同望着万丈深渊，他迟迟不肯有后续动作，过了半晌，认命似的说：“你来说。”
钱��禾到没有异议，确实是自己失手把季知轩的学生证弄丢的，虽然是个意外，也理应告知一声，“号码多少。”
钱��禾等着齐哥拿出手机，他却直接把号码报了出来，像是对这个电话号码烂熟于心。来不及多想，钱��禾摁下一串号码拨了出去，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
“哪位？”声音很轻，很冷。
“钱��禾，”说完名字，钱��禾才想自己根本没对他做过自我介绍，“把你从下水道捞起来的人。”言简意赅。
“什么事？”
“有个意外，你的学生证回归了下水道。”钱��禾见对方不太热情，也没有做详细解释。
“哦。你哪里弄来我的电话。”
对于这个问题，钱��禾看了眼齐哥，谁知齐哥在那儿疯狂摆手，示意不要把自己供出，钱��禾点点头，立马会意：“A大教务处找的。”
“学生证不用在意，那是假的。我不是A大的。”说完，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沉默，而后轻声笑了：“齐哥在你身边吧。让他听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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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病历单
月色朦胧，齐哥难得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几乎是同手同脚前进，把钱��禾的手机接了过去。
他走到一旁接听，说话的声音也更为低沉，好似不想让大家知道。
钱��禾与黎元见状也自动回避，齐哥带来的工作人员正在处理井盖，时不时用锤子敲着井盖发出“噔噔”地声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干，闲人可就剩他俩了。
“来的动作挺快。”钱��禾明白自己刚发短信没多久，能在这里晃荡也是不想一个人在小广场傻等，不然也不会遇上刚才的意外。
他抬头看了眼黎元，对方脸上有一小团灰色，他想也没想，伸手抹去了黎元右脸颊上的灰。
黎元撇过头，但是慢了一拍，还是被钱��禾的指腹蹭上了一抹温热，他脸上露出了被冒犯了的样子，小声反抗似的喊了一句：“哥。”
“有灰。”
借着清冷的月光，灰色蹭在黎元稍显白色的肌肤上，过于很明显，他洁癖使然，见着了，就想蹭掉。
灰尘从黎元的脸上转移到了钱��禾的指腹，他两指搓了搓，灰尘消散在月色下。
见着人了，也不用特意再去小广场了，钱��禾把校服拍在黎元的怀里，塑料袋发出了“索索”地声响，他微微颔首：“谢谢了，校服还你。”
黎元收了校服，没说话。他知道礼尚往来的回合已经结束了。之后，他还要用什么理由在钱��禾身边晃荡呢？
不能经常见面的话，是自己内心所期望的啊。
“冷吗？”钱��禾看着黎元的手有些颤抖，“秋天的晚上是有些凉，早点回去吧。”
黎元抬起眼，看着钱��禾，眼神清澈，“哥，那我走了。”
如同黎元跟了钱��禾一路，看了钱��禾一路的背影，这会儿，黎元抱着校服离开了，一下也没有回头，昏暗的暖黄色路灯下，黎元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
“手机还你。”齐哥的声音响起，把钱��禾拉回当下。
钱��禾还看着道路发呆，齐哥递来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行，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聊，”钱��禾把手机揣兜，手里空荡荡的，他在来的路上抱着校服，现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钱��禾看出了齐哥不太愿意多说季知轩的事情，他也没有兴趣多问，两人各怀着心思，与对方道别。
钱��禾回到家中，洗漱完后，刚躺在床上，隔壁吵闹的麻将声让他皱起了眉头，十多天的奥赛培训，让他习惯了安静的夜晚，现在麻将声再度袭来，还得重新适应。
钱��禾照旧过上了两点一线的日子，外加洗衣店的兼职。可能临近年尾，云谷片区的治安有些不太稳定，最近上门收保护费的人多了起来，钱��禾一晚上就碰上了两拨。
钱��禾也不想与这些人发生冲突，上次奶茶店整治闹事者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他也害怕遇上突发情况，又被辞退了但是，这些人一拨一拨的来，太影响自己写作业了，跟苍蝇一样。
晚上下班的时候，刚好见着老板娘回来，也与老板娘沟通了这个问题，两人都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只好小心行事。
钱��禾兼职完回家，照例打扫了一下客厅。
钱文雁真的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也没有报个信，去哪里出差也没有说，他一边想着，一边拖地，不小心走了神，拖把棍子捅进了茶几下面，真是大力出奇迹，等他强行抽出拖把的时候，带出来了一张白色的A4纸。
钱��禾弯腰捡起，却见纸张上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张病历单，单子左上角清楚的写着钱文雁的名字，右边的日期也是两个月前，但是下面具体信息因为时间和拖把水渍的磨蹭，都看不太清了，唯独留了个小柴胡颗粒。
“怎么又感冒了？”钱��禾嘟囔，他本来想扔了纸张，却还是放回了茶几。夜深人静，钱��禾坐在床上，还是给钱文雁发了个短信【妈，不要太拼，多多注意身体。】
没有等到回复，他就这样抱着手机睡了过去。
钱文雁没回家的第四天，钱��禾的学校组织了一场期中考试。
考完试后的课间休息，钱��禾正在整理草稿纸，突然听到班级门口有人喊他，抬头看去，竟然是李若溪和徐友乾，两人正朝他招手，“钱��禾，快来！”
“周六有空嘛？”李若溪见着人来了，也不管对方站没站定，直接道：“下周一要出培训赛的成绩了，奥赛班的朋友们想疯狂疯狂，地点就定在徐友乾家，你来嘛？”
“我...”就算了吧，钱��禾本来想这样说的。
“到时候，我弟弟他们也会在，介绍你认识啊，噢，对了，还有黎元，你都已经认识啦，不会尴尬的。”徐友乾知道钱��禾认生，他连忙把熟人搬出来。
他们站在走教室门口，询问着钱��禾的想法。他看着走廊人来人往，忽然，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楼梯拐角窜下，抓住了钱��禾的眼球。那人正是黎元，正和同学在玩闹，从楼梯上跑了下去，一溜烟便不见了人。
自从那个夜晚，他还了校服给黎元之后，两人没了交点，也就没了交集。
钱��禾突然抬头，笑了笑：“行，地点在哪儿，周六约在几点？”
【作者有话说】
钱��禾：偶尔见一见...应该没关系吧？
第34章 哥，你想我了吗
周六，钱��禾难得抹上了发胶，身着帅气冲锋衣，这件衣服还是钱文雁前两年给他买的。
他平日多穿校服，冲锋衣除了小了点、紧了点，其他还跟新的一样。
他下了楼，站在人行道上查看出发路线。秋风送来清凉，宽松的运动裤被风吹得贴在腿上。他跟着导航，坐了两站公交，到达了目的地，是联排别墅。没想到在云谷片区也有富人区。
走在别墅间，钱��禾有些晕头转向，跟走迷宫似的。他站定在路边，左右查看屋子的具体号数，忽然瞥见斜前方有一辆汽车打着双闪，里面的人正朝着自己招手。
“年级第一！”
钱��禾好奇望去，竟然是徐友乾的爸爸，怪不得车型看着眼熟，上次培训赛送他回来的就是这辆车。
“叔叔好。”
“上车吧，我刚好也要回去。捎你一程。”
钱��禾没有推辞，他确实不善于从众多长相一样的排屋中，找到正确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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