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 藏野 第123章
作者:百年陈醋
“你的眼睛…唔。”谭枫刚偏了下头就被拽回来,短短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眼…唔不…停下…靠方栀你他妈的发情啊!”
声音里包含了点怒意,方栀立刻停了下来,灰茫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看。
谭枫抓紧机会喘了两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近视。”方栀此刻乖的像只小猫,“对着电脑工作太久了。”
谭枫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像是不信。他忽然低头满车寻找那副被甩飞的眼镜,在方栀座位附近摸了半天,却在指尖勾住冰凉的金属外框时被方栀摁住了。
“恨我么。”方栀问。
谭枫僵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要让我觉得…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你从哪里觉出来的。”
方栀不说话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两人见面时谭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意思,反而还很和善客气。但就是这样体面的相逢,让方栀感到惴惴不安。
Alpha揣着心事,自然也就没看到谭枫在听到这声质问后下意识躲闪的神色。
*
少时的谭枫是个理想主义者,认为世间的一切终有美好的结局。恰如长行黑夜后遇黎明破晓,哪怕未来遭逢挫折也能凭借心里那点乐观从低谷重回地面。
但真当自己从挫折和变故中走出来后,才发觉自己站着的地面和原先的那块根本无法拼凑。
人长大之后变了就是变了,哪怕再遇到曾经的某件事,某个人,哪怕再有一瞬间的恍惚看到了藏在岁月中的,最喜欢的那个模样。最终也还是会被现实打破,然后惊觉…眼前那已经改变的一切才是你所拥有的。
这也是为什么,谭枫再不敢轻易靠近方栀的原因。
但克制…抵不过心疼。
*
谭枫把方栀带回了家。
他当然不能放任一个哭鼻子的顶级alpha在外面乱晃,更何况他们才刚嘴对嘴接过吻。
现在把人抛下和拔那个什么无情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方栀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任由谭枫把自己安置在小沙发上。
谭枫面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蹬蹬蹬跑到厨房去拿了杯水和一盘水果甩在方栀面前的小桌子上,紧接着开始大摇大摆地在客厅收拾东西,把自己平时用的水杯、靠枕和耳机等小东西往卧室里搬。
方栀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些不理解他的行为。
“我去卧室,客厅留给你。”谭枫一边收拾一边说,“我易感期脾气不好,你别进来,我可不想三天后只见到我家的废墟。”
方栀仰着头问:“为什么不可以进来?”
“因为我会揍你。”谭枫言简意骇,抬眸警告道。
方栀抿了下唇。
谭枫只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关上卧室门前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要走随时可以走,也不用和我说,钥匙我就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明天开始一日三餐会有专门的负责人送到门口,你只需要安安分分的保证别发疯,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他顿了一下,卧室门顺着关上的方向推拉几寸,又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在下周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谈一谈的。”
谭枫说话的语气公事公办到像是和乙方公司对签合同,方栀很是不习惯地皱了下眉,在卧室门落锁后从沙发上站起身。
眼尾泛起的红潮在此时已经彻底消退。
方栀踩着极轻的脚步沿着客厅走了一圈,然后走进衣帽间和浴室,像一只巡视疆土的野兽,仔细辨认着房屋每一处角落遗留散发的味道,最后落定站在卧室门前,目光深沉地盯着面前的银色把手。
忽然间,alpha往后撤了一步,紧接着扭头走向玄关拿走钥匙,开门离开了这里。
躲在卧室门后的谭枫屏气凝神,仔细听着这一切响动。
听到方栀离开的声音时他还有些震惊,没人知道他花了多大气力才摁住自己没有在方才就把心里那点话对着方栀说出来。
人最难描述的是自己。谭枫心里一阵慌乱,由于衣领被撕烂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腺体让他极为不安,凭空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或者什么熟悉的气味。
这是他这些年来易感期中从未出现过的征兆,谭枫站在原地愣了愣,脱掉衬衫丢到一旁,然后慢吞吞走到床头柜前蹲下,从里面拿出一管抑制剂服下。
*
易感期并没有在这一晚如愿到来。
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维持在了即将爆破的临界点上,但迟迟没有进一步动静。谭枫因为腺体的胀痛睁着眼睡不着觉,身下松软的床垫在此刻仿佛变成了针床,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谭枫捂着脸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则默默把这一切归咎都到了方栀身上。
旧情人重逢什么的果然让人伤脑筋。
他踉跄着爬起来,赤着上半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人,方栀残留的那点信息素味早在敞开通风的窗中散尽。谭枫一路飘到沙发上继续窝着,拿出电脑给自己找了部电影看。
他给方栀拿来的水和水果还原封不动地摆在茶几上面,谭枫借着电影的光瞥了好几眼,终于没忍住把水杯顺过来,仰头一口喝尽了。
电影结束时已经快到凌晨四点,几个少眠的老人早就赶着第一波朝阳出门散步。谭枫却觉得眼皮有些重,迟来的疲惫瞬间侵袭他的大脑,alpha给自己定了半小时的闹钟,窝在沙发上换了个侧躺的姿势,坚实紧致的后背对着大门口,意识在逐渐亮起的晨光中沉下去。
忽然间,大门那传来一声开锁声。
好容易攒起来的瞌睡顿时烟消云散,谭枫几乎是瞬间就睁开眼,一个激灵翻身撑坐起来,扭头对上了方栀。
方栀连衣服都没换,手上提着电脑肩上背着个棕色书包。他在门口怔了一会把东西放下,又往房间里多走了两步闻了闻味道。
谭枫有些不可置信地歪头看了眼钟:“现在不是四点吗?!”又往方栀眼下淡淡的乌青上一扫,错愕道,“不是你一宿没睡啊?!”
“没有,我把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方栀说。
言下之意,我现在非常有空,我可以一整天从早到晚都赖在你家里。
谭枫木了下脸,神色尴尬地往自己赤裸的上身一扫,转移话题问道:“书店老板不都挺忙的么。”
“我有雇人打理。”
方栀越走越近,他没有收着身上的信息素,不过片刻就在溢满谭枫信息素的屋子里给自己盘踞了一处领地。
“不是说易感期脾气不好,见了我要打么?”alpha敛下眸子凝视,从肩头滑到锁骨,而后忽然脱掉外套丢给谭枫,“披上。”
夏天刚过,明州的天气却算不上凉快。谭枫不知道方栀是不是刚从南极赶回来,脱给他的那件灰色风衣又重又厚,严严实实搭在紧绷的小腹上,没一会就热出了薄汗。
谭枫一边掀开衣服一边笑道:“感情这东西是声控的,我让他今晚来他就今晚来?你别太不讲理了。”
“不讲理的人是你。”方栀轻声道。
谭枫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正准备起身,却被方栀按住肩膀压了回去。他听到金属镜框碰撞的清脆声音,紧接着那股独属于alpha的香味混着男性气息便压上来。谭枫的眼睛倏地被手掌蒙住,被人抬着下巴仰起头接住了落下来的吻。
方栀的吻太霸道,谭枫被亲的喘不过气。他偏过头让了一下,复而听到方栀说:“不讲理的人是你,都让我进了门,还把我关在客厅里。”
“我不管着你,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干出什么疯事来?”谭枫说,“你知不知道,每次和我接吻的时候,你的犬牙都忍不住往我嘴唇上咬。你把那里当成了什么,我的腺体么?”
方栀轻轻眨了下眼,颇为克制地往后一退。
谭枫在自己反应过来前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方栀惊了一下,本人也有些错愕。
他怀疑是不是心里某个恶魔在不经意间乘虚而入蛊惑人心,成功把他心底最邪恶的欲望唤醒。Alpha的指尖放松又收紧,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你想标记我,对吗。”谭枫仰着头问,“是不是想标记我…”
“是…”
方栀被问得心痒难耐,心头却酸涩一片。
“你不在的七年里,我每天…都想标记你。”
第114章 标记
悬在临界点上摇摆的数值终在腺体被穿透的瞬间坍塌。
鲜血绕过脖颈淌遍前胸,谭枫痛的皱起眉,把脸埋进方栀的臂弯里发出闷哼。
熟悉的信息素在体内横冲直撞,撞得人全身都泛着绵密的疼痛。谭枫发着颤缓了许久,又被方栀哄着抬起头,仰着脖颈去接住落下来的吻。
谭枫确信他此刻是清醒的,但唇缝间残留的水渍和响动又让人偏感茫然。Alpha在不断燃起的情欲中眯了眯眼,无措的手指挑开衣摆抚摸着对方滚烫又涨红的后背。
方栀的领口被蹭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他低头闭了闭眼,轻声问道:“痛么。”
痛的,当然是痛的。
腺体上的伤口愈合极慢,流出来的血比他们两个人的体温还要高。谭枫暗自嘀咕了几个音节,随手把血擦在方栀的衣领上,然后抓住那团带了血的布料,将面前的人重重地拽了过来。
绷紧的腰腹在呼吸间起伏摩擦,alpha能察觉到布料下某处的奇妙变化。他低头抿了下唇,眸子暗了暗,眼尾倏地眨出一层薄薄的潮气来。
“商人是贪得无厌的。”谭枫凑过去轻啄着方栀的嘴角,“我现在同意你的请求,接下来的四天,我把我自己全权托付给你。”
…
这大约是谭枫在二十六年里第一次尝到“吾之将死”这四个字的含义。
房间里的氛围那都不能称之为暧昧,获得了许可的方栀仿佛在一瞬间退化成了几亿年前的上古凶兽,霸道、强势,控制欲攀登顶峰,谭枫被他束在卧室里整整折腾了90多个小时,左手腕间的勒痕红到发青,每天睁开看到的是方栀的脸,闭眼上也全是对方的味道。
他一个易感期易怒狂躁的alpha生生被磨软了脾气,低三下四地求方栀消停一会。
于是在易感期的第五天,方栀让谭枫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Alpha像是一个被结婚刺激兴奋过了头终于冷静下来做家务的小媳妇,端着一盆热水坐在谭枫身边,用热毛巾仔仔细细把人擦拭干净。
卧室里气息未散,两人缠绵了四天的信息素混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腥膻。方栀在人醒后才打开窗通风,把还没睡醒的谭枫抱到沙发上盖上被子继续休息,自己则在卧室里把床单被套全部换下。
门虚掩着,假寐的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撑起半个身子抬手在墙上敲了两下。卧室里正在忙碌的人一愣,而后迅速开门出来,快步过去蹲在谭枫身边问他怎么了。
“这个时候你倒是挺听话。”谭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嘴。
方栀没吭声,低垂着视线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一扫,立刻起身倒了杯水过来。
这尽职尽责的事后服务让谭枫颇感惊奇。
抬手喝水的时候方栀一直坐在边上看,他长得本就像个高知分子,再配上细条的金边眼镜,活像是什么生物博士在观察珍奇生物大变活人,眼睛一眨不眨地颇为认真。
谭枫喝个水都被喝出一身鸡皮疙瘩,木然地放下水杯说:“上一个用这种眼神看我的是对家公司老总的Omega小儿子,小小年纪异想天开,企图用家族势力逼我就范。”
方栀问:“然后呢?”
“然后我收购了他爸的公司,把他揍了一顿丢到国外去了。”谭枫捏着手指轻飘飘地说。
方栀顿了片刻:“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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