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咬还不行吗 给你咬还不行吗 第39章
作者:顽山行七
那头还絮叨着,“话说你俩一小区住着,一起打车回不就行了?有过节啊?有过节你还让我送他,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娇贵的人,风一吹就头疼的?”
“他是小时候……”说了几个字,裴心哲便不想继续了,“挂了。”
那头还说着话,裴心哲已挂了电话,转身去洗澡。
他累了一天,洗完澡穿着短睡裤出来,靠坐在床头,处理一篇论文结尾。
垂眼工作没一会儿,他听到细小的猫叫声,便合上电脑,放到一边,空出位置,等他的小猫来找他。
不出他所料,放下电脑,橘色小猫立刻跳上床来,先跳上他的腿,然后踩着他的小腹,一步步登高,趴在了他的胸口。接着脑袋稍稍扬起,蹭他的下巴。
裴心哲勾勾嘴角,挠了挠它的下巴,又给它按摩起脑袋,手法温柔娴熟,引得小猫一阵呼噜。
按摩一阵,他又挠挠小猫的下巴,轻声哄着,“好了,去睡觉吧,明天再陪你玩儿,乖。”
小猫也听话,低头在裴心哲脸侧蹭了蹭,跳下床,回自己的窝去了。
拿回电脑,手指搭上键盘,裴心哲的目光不由落到自己的左手上。
他的师门戒指戴在无名指偏大,今天几次滑落。
他们同门中,有家里做银饰生意的,未先告知,便定制了师门戒指做礼物送他们。他们人手一枚,戴着新鲜了几天,又都收了起来,只做纪念。
在柳燕铭和尤童到前,眼镜最先发现他戴上了戒指,他很好奇,最初都不佩戴的人,怎么会忽然戴上,还是戴在无名指。
于是忍不住调笑询问,“怎么,戴着挡桃花啊?”
裴心哲当时什么都没有说。
目光停了片刻,裴心哲摘下戒指,放在了桌上。
他不回答,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戴着做什么,或许内心深处,是想某些人好奇,好奇了,就会问他些什么。
这世间有许多困难的事情,在裴心哲眼中都很简单,像晦涩难懂的法律条令,难以理解的说明,繁复枯燥的题目,只要逻辑准确,他都可以轻松解决。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尤童。
尤童没有说明书,且随着时间、环境,等等等等,不停地氧化改变。他什么都能搞定,却永远搞不懂尤童。
裴心哲清晰记得,大二时,他们于烤肉店偶遇,一看到他,尤童便仓皇逃离。裴心哲刚打完一场球赛,也饿也冷,但只怕他不离开,那人要在卫生间待到结束。
于是裴心哲先走了。他出门时起了不小的风,他有些恍惚,心道确实是一月,冷得人鼻腔发颤。还好是他先离开,过一会儿,风会小下来,他想。
他还想,不要再挂科了,很麻烦。
就是这样躲着自己的尤童,也会借他妈的手机,和自己聊天。那破绽太明显,裴心哲都分不清他到底需不需要自己知道,对面是他。
再次相遇,就是几个月前的律师会见。近在咫尺间,裴心哲瞥见尤童被他自己掐得满是红痕的手背,不自觉加快进程,想让他能尽快喘口气。
会见结束,可以远离他了,因人情世故,尤童却又叫住他。裴心哲看出他的局促,不想为难他,草草结束了对话。
而对于林今笑发出的旅行邀请,裴心哲更是意外。简单思索后,他便明白了,是林今笑先问了自己,还没跟尤童提起。他有预料,只要林今笑提起自己的名字,尤童又会躲得老远,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扫了他人兴致。
几天后,他从柳燕铭朋友口中,得知了尤童离开北京的消息。
裴心哲想,这大概就是他们所有的交集了。
但没多久,尤童又回来了,出现在他的学校,在他的朋友身边,在他的小区。尤童出现在任何地点都有合理的理由,可以不是因为他,裴心哲就选择相信那些常规理由。
但尤童又问,自己为什么总一看见他就走开。
他觉得自己相信,却鬼使神差,在一个夜晚,借口去给柳燕铭送东西。
然后撞上了发着烧的尤童。
印象中,尤童不怎么生病。那天,他烧得迷迷糊糊,裴心哲进进出出,帮他脱下不舒服的外衣,换上睡衣,喂药喂水,间隔半小时测一次体温。
温度开始下降时,尤童转醒过来,起初没能聚焦,眨眨眼后才锁定了裴心哲,他烧得烫烫的,眼睛湿润,随手揪起一块被子,擦生理性泪水,然后又目不转睛盯着裴心哲看。
裴心哲任他盯着,不说话。
片刻后,尤童从被子里探出胳膊,伸向裴心哲。
他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裴心哲才向前,牵住。
尤童像猫挠似得施力拉他,嗓音哑着嘟囔,“你坐下。”
裴心哲选择蹲在床边,平视着尤童。
尤童又说,“来一个吧。”
裴心哲问,“什么。”
尤童撇嘴,“冰激凌,我得补一下血条,再不补就死了。”
裴心哲感受着掌心发着烫的肌肤,很冷酷,“不补。”
尤童又嘟囔,“见死不救。”
裴心哲直觉此时尤童的意识不清醒,却不想打破这种假象,他轻笑一声,“你把我的药吐出来。”
尤童又抓被子擦泪,擦完继续紧紧盯住裴心哲,少看一眼都吃亏似得,“裴心哲,你可真好看啊。”
裴心哲把被子往下拉了些,让他透气,慢慢低声说,“在你这儿也没什么用吧。”
“真好。”尤童抓紧裴心哲的手,往自己身前扯,笑起来,“希望以后,经常做这样的梦。”
闻言,裴心哲垂眸,心道果然不清醒,也不由苦笑。
尤童大概还是闷得不舒服,两只脚都抖搂出来,安静一会儿,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很想你,都得阑尾炎了。”
裴心哲停滞一瞬,那刹那,心腔内的血液流动不再缓慢,好似于峰顶奔涌而下的雪山融水,加快了循环。他面上保持镇定,“有科学依据吗。”
尤童就抿抿嘴,说,“没有。”
裴心哲不知为何点点头,“睡吧。”
尤童还看着他,“我在睡啊。”
裴心哲轻轻叹息,手指轻碰他的眼睛,“闭眼,不然一会儿就变噩梦。”
尤童本身就是疲惫,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裴心哲离开,再见面就是转天,也就是今天的饭局。
他知道尤童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他自己也不确定,他想尤童给出什么反应。
但他知道,这是件蠢事情,和他以前做的事情没什么区别。
曾经的他,不比现在成熟理智,他有自我准则,但对方是尤童,准则就可以变更,底线一降再降,形同虚设。
那时候的他,尤童要什么他都可以努力给他,耐心给他,温柔给他,他只想到给,却没想过尤童需不需要。后来知道尤童是不需要的,就只能灰溜溜离开,免得大家都难堪,免得惹人厌烦。
有很长一段时间,裴心哲闭上眼,陷入黑暗,就会回到凌晨的便利店,窗后的高凳上,只他和尤童两人。尤童看着他,眼中似乎只有他,然后凑近了些,轻声问他,只我们俩,好吗。
裴心哲不想再回到那段时间。
……
自那天的闲谈后,柳燕铭最先发现了尤童的异样。
尤童工作态度本就挺认真,那天之后,更是日以继夜废寝忘食,书桌好像成了他的牢狱,让他只顾埋头工作。他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不社交不出门,完全沉浸在书中世界。
柳燕铭赶起论文,也常有这个状态,只以为尤童是在临期赶工,其它的他帮不上,便每天盯着,起码让他一天吃上两顿饭。
他人看来,尤童似乎升级成了工作狂,只他自己知道,他是需要有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最好占满他所有思绪和时间。
期间戚垣又联系过尤童几次,邀他吃饭或看展,尤童不想出门,通通拒绝。但没有见面,戚垣的外卖却几次送到加门口,多是尤童喜欢的甜食。
收到外送,尤童很纳闷,要说戚垣遇到故友开心可以理解,但也不必这样特意招待。左思右想,尤童电话打过去,询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说不要见外。
但戚垣却只是失笑,让他放心吃。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第二周,柳燕铭终于看不下去 ,强硬地把人拽出了门,说什么都要他去楼下公园透透气。
傍晚光景,未到晚饭时间,刚放学的孩子还在公园里疯跑,占据公园每个角落。两人挑人少的小路走,踩着落叶闲聊。
尤童看着平常,柳燕铭却始终觉得他有心事,天色暗下,他们才往家走。
进楼前,柳燕铭收到条消息,看过后他叫住尤童,“等会儿,先陪我去隔壁一趟,裴心哲说他今天回不来,让我去喂一下他的猫。”他突然来了精神,“他的猫特可爱,虽然是捡得小流浪,性格却特别好,走走,带你去看一看。”
尤童稀里糊涂地跟上他,小声问,“裴心哲不回来,是要忙通宵吗?”
柳燕铭摆摆手,“不是,他跟着我们导师出差了,参加一个高校学术研讨会,本来说是两天回的,可能有什么事儿耽误了。”
他们两栋楼隔得实在近,两人进了裴心哲家所在那栋楼,上了电梯,开门进去。
打开客厅灯,柳燕铭先嘱咐,“它可能怕生,你先在门口呆着。”说完他便放轻声音,召唤着小猫,“同同,同同,你在哪儿呢?”
叫了两声,他转头冲尤童一乐,“嘿,我才发现,你俩名字听着一样啊。”
随着他声音落下,储藏室方向,一只浅橘色小猫探出头来。它圆润可爱,瞪圆了眼睛,悄悄打量着进门的两人。认出柳燕铭后,同同喵喵上前,绕着他转了两圈儿,仰起头蹭起他的裤脚。
柳燕铭轻车熟路地补了猫粮和水,又换了猫砂,然后带着同同和尤童玩儿。
离开前,尤童目光再次落在玄关旁的长柜上。
裴心哲家和他租住的地方,房间布局相同,玄关放鞋柜或展柜,既可以隔出一个空间,又美观。
但裴心哲,却在那里放了一张较矮的长桌,起不到隔开空间的视觉效果,似乎要放些什么在上面,才更合适。
第53章 失心疯
赶着十月的最后一天,尤童完成了整本书三分之一的内容,这同他计划的进度相近,是近来唯一让他稍感欣慰的事情。
这天快要中午,尤童坐在桌前工作,手机连续震了几下,又是戚垣发来的消息,最先发来的是张图片,两张音乐会门票,后面追着他的消息。
「朋友送的,下个周末的票,感兴趣吗?」
「忙了那么久,周末总该休息放松一下了吧?再约不到你,我都该怀疑自己的人品了。」
读完戚垣发来的消息,尤童点开图片,看了看,但什么都没看进去。
尤童喜欢尝试新事物,他从没听过音乐会,要是之前,一定会很开心地答应下来,但这几天他过得半死不活,下意识什么都想拒绝。
他拒绝的消息已经打出,手顿了顿,没有发送,先起身去厨房添水。近来,他用工作填满自己,不敢留出任何空隙去想裴心哲。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而且他拒绝戚垣那么多次,如果再拒绝,估计朋友也要做不成了,毕竟没人愿意总做主动的那个。
喝完水,尤童无精打采地删掉编辑好的消息,回了个「好」。
走出厨房时,大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接着门被打开,柳燕铭和另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见了尤童,柳燕铭一指身后,先开口,“杨昭,之前见过的,他女朋友要来北京了,想在咱们小区租个房子,我就带他上来看看。”
尤童还记得这个杨昭,他们师门其中之一。虽只一起吃过一顿饭,尤童已对他印象不太好。未来的律师,口若悬河不少见,但这人却不讨喜,总想在话语上压别人一头,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