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哪有不弯的 竹马哪有不弯的 第65章
作者:况巡
梁星灼趁热打铁,往自己的空酒杯里倒了白酒,刚拿起来就被周归与按住手。
“你做什么?”周归与把装饮料的杯子推过去,“喝这个。”
周归与说话声音压得低,近乎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而梁星灼一开口,声音有意提高,让全桌人都听见。
他无辜地看着周归与:“哥,我都十八岁了,大过年的喝点酒敬长辈们应该没事吧。”
周归与一瞬不瞬盯着他,像一种无声的施压。
梁星灼承认自己有借别人的势来跟周归与的好意做对抗的意思,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借的势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舅公豪爽地劝周归与:“就是,星星都成年人了,归与你可不兴还这么护着啊,男人哪能不会喝酒。”
在哪都有的酒桌文化也开始发挥作用,其他亲戚们也纷纷开口,鼓励梁星灼喝两杯。
周归与倒不是没有可以与之反驳的话,只是这会儿功夫,梁星灼都用白酒把周忠惟和杨佩书敬了一轮了,他那些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梁星灼自己想这么喝,他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大家见周归与都不反对,舅公更是热情地拿出自己酿的酒,亲自给梁星灼倒了一杯,请他品尝。
梁星灼当然领情,就着这杯酒和一堆吉利话把舅公哄得直乐。
一桌子都是长辈,梁星灼明白不可厚此薄彼的道理,挨个敬了一圈,亲戚们也轮番夸他好酒量,会来事儿,以后在社会上肯定吃得开,夸他们家的孩子个顶个的有出息。
敬到最后只剩下周归与。
梁星灼倒酒的时候手已经有点晃了,刚端起酒杯要敬周归与,周归与就用手按在了杯口上,不让他敬。
桌上其他人聊别的聊开了,没人注意他们哥俩这点小插曲。
梁星灼不明白周归与为什么这么做,委委屈屈叫了声哥。
周归与拿起梁星灼的酒杯,仰头把里面的酒喝了,至于酒杯,顺手放在了自己这边,不让梁星灼再碰。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周归与盯着梁星灼,声音很沉。
梁星灼听出周归与言语间的微愠,佯作不知,装傻,嬉皮笑脸地说:“我哪里不知道了,我知道呀。”
说完还想伸手去够自己的酒杯,还想倒酒敬他,还想喝。
周归与半点没惯着他,冷着脸,抬手朝他手背就是一掌。
拍得不重,架不住梁星灼皮肤白,又嫩,一掌下去,手背就起了个红印。
梁星灼憋憋嘴,看起来要哭。
他把手收回来,自己揉手背上的红印,嘟囔:“哥好凶,还打人。”
周归与睨他一眼,淡声问:“还敬吗?”
梁星灼知道周归与是真的生他气了,哪里还敢造次,老实巴交地回答:“不敬了,我喝饮料。”
“饮料也没得喝了。”
梁星灼“啊”了一声,想说什么,被周归与的眼神吓了回去。
他哥生气的时候好可怕。
冷冰冰的,跟最开始认识时不喜欢他那副样子一模一样。
周归与去厨房拿了个新杯子,拿勺子挖了点蜂蜜,现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出来放在梁星灼面前。
“喝这个。”周归与把勺子拿出来搁在一旁,免得梁星灼喝起来不方便,戳眼睛。
梁星灼脑子越来越晕,周归与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双手握着杯子,先抿了一口,唱着甜甜的,他笑起来,冲周归与傻乐:“好喝,甜的,星星喜欢。”
梁星灼喝酒上脸,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被酒气熏得通红,眼睛却亮,跟嘴唇一样,水灵灵的。
周归与的喉结滚动两下,撇开眼,拿过旁边的常温饮料喝了一大口,眼神晦暗不明。
梁星灼在旁边浑然不觉,捧着蜂蜜水喝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冒出两句傻话,撒娇似的,听得周归与耳朵痒,心更痒。
年夜饭吃到了十点多,大人打牌,小孩儿们扎堆去院子里放烟花玩。
周家的孩子王是周归与那两个堂弟,跟梁星灼差不多大,也读高三了。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读书的料,成天在学校惹是生非被请家长,跟梁星灼简直两个极端。
因为老被长辈们当作梁星灼的对照组比来比去,这俩堂弟一直不待见梁星灼,在长辈们面前还装一下,一离了长辈的眼,话都不跟梁星灼说一句,更被提带着梁星灼一起玩了。
退回去好几年前过年吧,梁星灼才十一二岁的样子,那年过年不是在这栋别墅过的,是在城区的一家酒店。
晚上年夜饭吃完,大人们去茶楼打牌,一帮孩子,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要去看电影,梁星灼也被带着去。
可是那部电影实在太无聊了,大家看得哈欠连天的,两个堂弟率先溜出观影厅,去外面玩投币游戏机。
梁星灼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没跟着去,继续在观影厅看无聊电影,看着看着困意上头,睡着了。
最后他是被清场打扫卫生的阿姨叫醒的。
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起来的那帮人不知道去哪了。
梁星灼跟阿姨道了声谢,自己离开观影厅,在电影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人。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被扔下了。
周归与的老家对梁星灼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只有每年过年才会来这里待几天,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周归与家附近活动,看电影的这个商场是年前才开业的,在新城区,梁星灼从没来过,商场有几道门他都不清楚。
梁星灼害怕得直掉眼泪。
幸好电影院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他落了单,过来问他缘由,幸好他记得周归与的电话号码,借工作人员的手机给周归与打了电话。
电话结束半个小时左右,周归与火急火燎地出现在电影院门口,看见梁星灼在椅子上坐着等他,忙跑过去,蹲下来安慰他。
梁星灼本来只是抽抽泣泣,不怎么掉眼泪了,只是害怕难过,一看见周归与来,眼泪跟开了闸似的,扑上去搂着周归与的脖子哇哇大哭。
周归与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自那以后,每次过年回家,周归与再也没让梁星灼单独跟家里那帮小的出过门。
这两年梁星灼大了,可以一个人出门了,周归与没有强加干涉,但梁星灼自己也不乐意跟家里那帮小孩儿一起玩,大人们打牌,他就自己玩玩手机,或者回房间写作业。
为此俩堂弟背后没少说梁星灼爱装逼,大过年的大家都在玩,显着他了,他要自己在房间写作业。
梁星灼无所谓他们怎么说。
今晚喝了酒,梁星灼脑子晕乎乎的,作业是写不了一点,手机屏幕看着也烟花,坐客厅看春晚,听家里那帮小孩儿在院子放烟花玩得热闹,竟也生出几分向往来。
可是他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人都摆明讨厌他了,他才不要凑上去主动说烟花能不能给我放一点,我也想玩儿。
忒没面子了,丢脸。
虽然他总是讨好周家人,但平辈之间没必要。
周归与陪长辈们玩了两圈牌,找借口离了席,下楼来客厅看梁星灼。
结果一下楼就看见梁星灼眼巴巴地望着落地窗。
周归与顺着梁星灼的视线瞧过去,窗外院子里,家里一帮小孩儿在放烟花玩儿,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夹杂着嬉笑打闹,很有年味儿,很热闹。
跟梁星灼落寞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周归与的心一下子被人掐了一把,生疼,直反酸劲儿。
“想玩儿就出去跟他们一起玩玩儿?”
周归与走过去,在梁星灼的旁边坐下。
听到周归与的声音,梁星灼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笑着问:“你打完牌啦?”
周归与“嗯”了一声:“他们三家也能玩儿,我下来看看你。”
说着,周归与抬手在梁星灼额头上贴了贴。
不发烧。
“难受吗?你今晚可没少喝。”
梁星灼心虚道:“我这不是想着大过年让大家高兴一下嘛。”然后才回答,“不难受,就是头有点晕,睡一觉就好了。”
周归与眉心微蹙:“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梁星灼挽上周归与的胳膊,靠着他,有点求饶的意思:“今天过年呢,哥哥。”
言外之意,过年我们就不要产生争执了。
这件事上,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互相理解彼此,同时也互相说服不了彼此,是一道无解题。
周归与也不想做扫兴的人,无奈地捏了捏梁星灼的脸,妥协了。
“就喝这一次,明天别再喝了。”
梁星灼点点头,乖乖地说:“我都听你的。”
周归与失笑:“少哄我,不吃这套。”
“没哄你,我认真的。”梁星灼喝了酒比平时还能起腻,脸在周归与肩膀上蹭蹭,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
周归与以前就对这些话没抵抗力,现在更没有。
他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想不想放烟花?”
梁星灼被成功转移,回答:“想。”
因为面对的人是周归与,梁星灼没有防备地实话实说:“不过不想跟他们一起放,我也不喜欢他们。”说着说着又绕回去,开始腻乎他哥,“这家里我只喜欢你,也只有你是真的喜欢我。”
绕是周归与酒量好,也经不住这一句一句的。
比酒还醉人。
周归与强行把话题拉回烟花上:“没关系,我们自己也可以放。”
梁星灼听得两眼放光。
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周归与拉开他,先站起来,“我买了一些烟花放车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别墅的停车位在后院,都停满了车,怕炸着车,每年烟花都是在前院放的。